14 大畫家
蕭淮和林霂離開墓園,驅車回到城堡。
兩個人一夜未眠,這會兒都感到疲憊,然而車子還沒停穩,小山美智子的工作電話就來了。
蕭淮給了林霂一個抱歉的眼神。林霂心領神會,先行下車。
走入城堡,她眼尖地發現花園裏最美麗的濃香玫瑰“黑夫人”被摘掉了不少。推開大門,屋子裏像剛經歷一場浩劫,到處都是玻璃碎渣、酒漬、玫瑰花瓣、炭筆素描畫本……
還有男人和女人的衣物,淩亂地散落在玄關、走廊、餐廳、沙發等等一切視線可及的範圍內。
——那兩個人是誰?!
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孩子趴跪在沙發上,翹着渾圓的臀,媚眼如絲,任由身後的年輕男人予取予求。男人五官長得像混血兒,此刻表情很興奮,如同擺弄木偶似地将女孩子翻成仰躺的姿勢。
林霂腦子裏“哄”的一聲炸開,猛地向後退,背撞在了客廳的屏風。
男人的好事被打斷,轉臉看過來,一雙黑眸頓時流露出莫大的震驚。
蕭淮結束工作電話,一推門就看見玄關走廊的地面上撒滿了玫瑰花瓣。
他臉色微變,加快步伐走進屋子,看見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大半年沒有見面的表弟,渾身赤裸,身下壓着一個女人,不但不知遮掩,還傻愣愣地望着林霂。
蕭淮眉頭緊鎖,不說二話,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年輕男人火燒屁股般猝地跳了起來:“NO!”
他這一動作,赤裸裸的身軀全無遮攔,能看的、不能看的皆展示于人前。
更誇張的是——他、裸、奔、而、來!
林霂驚愕地倒抽氣。
蕭淮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過來,林霂腳下沒站穩,不由自主撞進他懷裏。
他的下巴挨着她的額頭,她的臉頰緊貼着他的衣領,兩人猝不及防地依偎在一起,目光相接,眼睫同顫。乃至她只需要稍稍仰起腦袋,柔軟的唇瓣就會碰上他突出的喉結。
林霂的表情僵硬了。
一道人影夾帶着風聲嗖地從林霂身旁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拾起散落在各個角落的衣物。
白花花的身軀到處晃,非禮勿視,林霂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剛閉眼,她心裏咯噔一下。
她現在一動不動伏在蕭淮的懷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再閉上眼睛,仿佛在享受他的擁抱……
蕭淮發現林霂的神色變得十分窘迫,臉上、脖頸、耳根的白皙肌膚泛出薄薄的酡紅,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她把自己變成了煮熟的龍蝦。
他本來想放開她,視線卻忍不住在她因為羞赧而緊咬着的唇上多流連了幾秒。
感受到他長時間的注視,她不适地掀了掀眼簾,睜出一道細縫,而視野裏的景象好似逐漸往上拉的慢鏡頭,讓她先見到線條清隽的下巴,兩片向上彎翹的薄唇,接着,是一雙明亮璀璨的眼。
他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放開她,靜靜地凝視着她。
對視僅維持一秒,林霂整張臉又添了層緋色。蕭淮看待她的眼神深邃而專注,又帶着絲絲探究,肯定誤會她了……
蕭淮輕輕放開林霂,撥通報警電話。
“表哥,萬事好商量。”年輕人邊穿褲子邊說話,對女伴使了個眼色,讓她先撤。
他展開雙臂像只八爪魚抱住蕭淮,死纏爛打掐掉電話,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親愛的,你總是這麽正兒八經,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蕭淮反感地皺了下眉頭:“想玩?自己去警察局玩會兒。”
表弟習慣了蕭淮教訓人不帶髒字的風格:“你的豪宅常年空着沒人住,我時不時過來照看一下,避免浪費。”
“慕尼黑監獄也常年空着,你不進去照看一下,也挺浪費。”
“NO NO,我是知名人士,這樣會上新聞頭條,會讓我們的家族蒙羞。”
“我和你不是同一個家族。”
表弟:“……”
蕭淮還想打電話報警,表弟轉頭向林霂投來一個受傷的眼神,這讓她想起了大冬天無家可歸忍饑挨餓的野貓野狗,它們求撫摸求喂養時,一雙圓溜溜黑幽幽的小眼睛也沒有像他這樣可憐兮兮。
林霂被表弟盯得頭皮發麻,猶豫着是否說些什麽緩和僵持的氣氛,蕭淮先開口:“林霂,請你回避幾分鐘,我需要和Simon Lee深入談一談。”
林霂說聲“好”,折身想走。表弟不同意,突然攥住她的左腕:“什麽Simon Lee,我明明有一個中文名字,叫李?世民。”
林霂沒忍住,被這句話逗笑了。
表弟見林霂長得挺好看,和她打招呼:“媚娘,你好。”
蕭淮張口,語氣是一貫的冷靜持重:“把你的手從她的手腕上挪開。”
西蒙偏不放開:“表哥,媚娘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林霂搶在蕭淮之前回答。
西蒙滿意地吹了聲口哨,從頭到腳打量林霂。
林霂感覺到他看人的目光與衆不同。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穿透她的皮膚看見了肌肉的組成、內髒器官的位置、骨架的比例…… 除去醫生,還會有誰從人體解剖學的角度出發,看活人如同看待活體标本?
“從黃金比例分割和對稱性的角度來說,你的胸部不大不小,腰細、腿長、屁股翹,不穿衣服的畫面挺有美感。”西蒙眯起眼眸,“媚娘,你當我的裸體模特吧,我能用畫筆呈現出你最美好的身體曲線。”
他是畫家?
蕭淮不想聽西蒙信口開河,握住林霂的胳膊想把人拉回來。西蒙一看蕭淮要搶走剛剛瞄中的模特,立刻緊扣住林霂的手腕:“表哥,你要幹嘛?”
拉扯之間,林霂左腕上那串失而複得的紫水晶手鏈不知被誰扯斷了繩子,珠子錯落一地。
林霂臉色一變,蕭淮修長的手适時地握住她的左腕擋住疤痕,語氣分外冷靜:“西蒙,你扯斷了她的手鏈,請賠償她的損失。”
西蒙松開林霂,低頭認錯:“好吧,對不起。”
林霂正要說話,蕭淮卻攥住她的左腕,拉着她徑直走向雕花立柱旋梯。
西蒙追問:“別走,怎麽賠?賠多少?”
蕭淮不理會他,行至四樓與五樓之間,收住腳步。
林霂也站住,隐約猜到蕭淮可能有一些話想和她說。
她甚至可以猜到他要說的內容,但她不想聽,更不想面對,不自覺地轉了轉被他攏在手心裏的左腕。
蕭淮松開手。
溫熱的掌心與凹凸的疤痕剛分開微毫的間隙,林霂立即把左手揣回大衣口袋裏。
蕭淮道:“讓你見笑了。西蒙是我的遠親,中德混血,雖有一點藝術才華,但也經常恃才放曠。”他頓了頓,“請見諒。”
林霂搖頭:“沒關系。”
“你介意今天睡在五樓客卧嗎?”
林霂仍是搖頭:“不用換房間,我睡一樓就可以。”
“西蒙在這裏,你如果還睡一樓,估計到下半夜連人帶床都屬于他了。”蕭淮說得很直接,語氣也略有起伏,“你先回房休息。我下樓和西蒙談一談,這已經不是他第一回把模特帶到我這裏鬼混。”
林霂有些吃驚,然而出于禮貌不做評論,單說:“你結束完談話也早點休息。”
蕭淮轉身下樓。
林霂走到四樓半,心情還有一絲不平靜,腦子裏飛快地過了遍紫水晶手鏈被扯斷時的情景。
她悶不吭聲地探出腦袋,俯身往樓下瞄了一眼,瞄到蕭淮颀長挺拔的背影,腦子裏冒出個疑問。
他是不是早就洞悉了她的秘密?
五樓客卧和一樓的裝飾風格沒有顯著差異,除去一張床墊直接鋪在地上,猶如榻榻米。
既來之則安之。林霂确實困了,腦袋一挨着枕頭便睡過去,接近傍晚才轉醒。
她離開卧室走到一樓,混亂的場面已被整理過,城堡豪宅恢複了窗明幾淨。
沒見到西蒙,估計他早就離開了。
林霂思忖晚餐吃什麽。昨晚是中式,今天要不來一道西式大餐,巴伐利亞烤肘子?
她把豬肘處理幹淨,浸沒在蔬菜高湯裏蒸煮,再準備土豆丸子,專心致志地做菜,沒有留意另一個人溜入了廚房。
這個人不出聲,靜悄悄地觀察林霂,然後打開畫本,手中的硬炭筆劃過紙面,快速捕捉她的神态。
林霂把煮熟的豬肘放入烤盤,底下鋪墊一層洋蔥末,均撒黑胡椒、茴香、鹽,再轉移到烤箱中烘烤。
豬肘逐漸泛出金黃的色澤,外皮酥脆,奇香四溢。
香氣誘人,畫家悄然停下手中的炭筆。
林霂取出外焦裏嫩、香噴噴的豬肘,淋上啤酒和醬汁,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閃過來,伸出一把銀燦燦的叉子。
豬肘皮厚,叉子沒叉穩。沉甸甸的豬肘猶如一顆自由落體的小地雷,徑直砸在了地上,油漬四濺。
林霂:“……”
西蒙表情愧疚,小聲說:“對不起。”
林霂郁悶地瞅着他,用眼神說“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表哥讓我整理房間,還交待必須向你賠禮道歉。”西蒙一臉誠懇,“親愛的,請擔任我的裸體模特,讓我為你畫畫作為賠禮。”
這是哪門子的賠禮……
“你先看看我的作品,再做決定?”西蒙見林霂沉默不語,向她展示他剛剛畫的幾張動态素描圖。
準确而精細的線條打破了白紙的空虛,使平面轉化為立體空間。西蒙通過簡與繁的畫面處理,展現了她每一個截然不同的神态。不論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還是莫名其妙的焦慮,抑或是一閃而逝的怔忡,皆躍然紙上。
這些畫好像一面面鏡子,讓林霂恍然發現自己敏感外露,并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善于掩藏。
“你的作品充滿了藝術表現力,可我對裸體模特真的不感興趣。”她回答。
“我給你豐厚的酬勞。再考慮一下?”
林霂搖頭。
西蒙合上畫本,認真地說:“我喜歡你身體裏隐藏的各種情緒,我想通過高雅的藝術形式把它們一一表達出來。你可能認為我說這麽多只是想騙你上床?NO,我從來不欺騙女人。”
為證清白,他又說:“我和表哥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如果想做愛,随時都可以。性對于我們而言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平凡。藝術不一樣,它能夠震撼心靈。我想看到你不穿衣服時的樣子,并且希望通過畫筆向觀賞者呈現出你內心深處的矛盾。”
林霂被這段話震驚了,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語氣裏透露出少有的懾人:“西蒙。”
西蒙讪讪地回頭。表哥來了。
蕭淮聽到一樓有動靜,又聞到濃郁的豬肘焦香,猜測林霂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可是走入餐廳卻看見酥脆的豬肘倒扣在地上、西蒙糾纏着林霂。
他清冷的目光掃過表弟,再度開口時不是中文,而是巴伐利亞州口音的德語。
西蒙一愣,也用德語對答。
林霂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西蒙的語氣越來越猶豫,最後可憐巴巴地和她說“對不起”,不情不願地離開廚房。
偌大的空間剩下蕭淮與林霂,兩個人都沒有馬上開口說話,氣氛莫名的有點尴尬。
稍過片刻,蕭淮說:“西蒙口無遮攔,別介意。”
林霂拿捏不準他把西蒙趕走的原因,遲疑地點頭:“我明白,你也別介意。” 他很優秀,又招女人喜歡,私生活豐富一點也很正常。
聽見這樣的回答,蕭淮的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林霂蹲下身子,拿抹布擦拭地面上的油污。
收拾完殘局,她背對着他洗手,緩和氣氛道:“我是射手座的,星座專家說過我這類人很二很神經,容易人格分裂…… 換個角度想想,西蒙說得沒錯。”
蕭淮更感意外了。
關掉水龍頭,她繼續說:“我重新準備晚餐,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
“有。”
“什麽?”
“孟婆湯。”
林霂驚詫地回過頭。
蕭淮說道:“我一想到西蒙要求在這裏住上十天半個月,就覺得無比頭疼。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裏,是不是有一種東西,人吃下去就會忘掉煩惱?”
林霂愣了兩三秒,嘴唇柔軟地翹起來:“那叫忘憂草,不是孟婆湯。蕭淮,你的中文是誰教的?”
她說完噗哧一樂,眼睛裏神采奕奕,就像夜裏的白月光,明亮得有些奪目。
蕭淮怔忡了下,視線從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挪至水潤光澤的唇,停留一瞬,轉向別處。
“這裏需不需要我幫忙?”他輕聲說。
“不用,你接着忙工作吧。”她揮揮手,攆人走。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