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新的旅程(上)
蕭淮靜靜地抱着林霂,直到她止住眼淚心情恢複幾分明朗,才輕輕放開她。
林霂許久不哭,雙眼漲漲的很不舒服,擡手揉了揉眼睛。
這個小動作讓他一時走神,回神過來,他輕聲喚她的名字:“林霂。”
她擡起淚眼看他。
“答應我,以後再有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喝酒,但不可以傷害自己。”
林霂愣了愣,随即明白蕭淮指的是什麽。很想告訴他,左腕的傷疤不是因為前男友抛棄她而留下的,但她一個字也沒解釋,單點了下頭:“好。”
聲音平靜,清晰,堅定。她的存在感終于又回來了。
蕭淮望着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和紅通通的鼻尖,沉默了一分鐘,忽然擁上來,再度把她摟入懷中。
他很想問問她是不是從此之後對男人、對感情徹底失望,但沒有這麽做,只不輕不重地說一句:“車禍發生之後,你是不是再也不敢駕車?”
林霂的耳旁是低醇渾厚的嗓音,鼻端嗅到的是好聞的鳶尾花香味,視線所及的則是那被眼淚浸濕的衣領,不禁臉上一慚,老實地“嗯”了聲。
“人不可以因噎廢食。我們換個位置,你來開車。”
她懵了兩秒:“我不要。”
“不要總說‘不’,你應該勇敢地嘗試一次。”蕭淮走下車,繞到副駕位置。
“不,我不開車……”話沒說完,她就被他輕而易舉地從位置上抱下來,放入駕駛座。
林霂想跳下車,卻又被蕭淮按回座椅,只好找了個借口:“我沒有德國駕照,不允許上馬路。”
“這裏是小路,深更半夜沒有行人,可以當成練車場地。”
“我有創傷後應激障礙,開不了車。”
“你先試試。如果真的辦不到,我不會勉強你。”
林霂張口就要說“辦不到”,視線對上蕭淮的臉,霎時語塞。
暖橘色的路燈映得他的五官輪廓分外美好,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目光如同一泓溫暖的泉水将她包裹起來,讓人打從心裏産生不要輕易否認自己的念頭。
她瞅了眼方向盤,語氣不由自主地緩和了許多,商量地問:“我只開一公裏,好不好?”
“五公裏。”
好罷,五公裏就五公裏。
林霂脫掉腳上漂亮的高跟鞋,拉高緊窄的裙擺。于是蕭淮看見一雙白白嫩嫩的腳,塗着晶瑩透明的指甲油,略局促不安地放在油門和剎車之間。
他安慰道:“別怕,放松情緒。”
林霂并不是新手,駕齡超過三年。挂檔、松手剎、踩住油門,一連串的操作讓她找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複古車慢慢起步,蕭淮提醒說:“你可以加速,現在不到三十碼。”這輛車最高時速可達三百二十碼,現在的速度如同龜爬。
林霂“噢”了聲,後背繃得筆直,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把時速提到四十碼。
開了一會兒,她說:“五公裏到了吧?”
“你才開了五百米。”
她噎住:“……前面路口是往左轉還是往右轉?”
“左。”
她依言把車開入單行道。這條道有點狹窄,路況黯淡,她猶豫是否打開遠光燈,突然聽見蕭淮說:“不要再往前開,那是大路。”
她心中一陣緊張,可是踩剎車已經來不及,複古車駛入寬闊的公路。
她窘促地看向身邊人,底氣不足:“我靠邊停好不好?”
蕭淮揚起唇角:“你開得不錯,繼續朝前,下一個路口再轉回來。”
林霂傻眼了。
前方是主支幹道交彙處,不時有汽車從旁邊道上疾馳而過,每輛車都讓林霂想起改變她命運的大貨車……鮮血淋漓的畫面在腦子裏閃過,她有點呼吸不過來,十指死死地抓着方向盤,胳膊止不住地發顫。
蕭淮注意到她的異樣:“林霂,不要憋氣,呼吸。”
她深吸幾口氣:“蕭淮,我想停車……我害怕。”
“怕什麽?”
“怕避不開別人的車。”
蕭淮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眼看着車子越來越逼近道路交彙處,林霂的注意力完全分散,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撞車怎麽辦?撞車怎麽辦??
一只手沉穩地撫上她的肩膀。
幹燥的掌心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暖度一點點傳遞、一節節攀升,磁性的嗓音頓時在耳邊響起:“不要害怕,我在這裏陪着你。”
這樣的話蘊藏着鎮定從容的力量,讓人感到心安。林霂随即意識到,從發動汽車的那一刻起,蕭淮選擇了陪伴她、信任她。
他難道不擔心被她連累嗎?
恐懼感在消褪,散亂的注意力也在重新聚集,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不願拖累他人的意念。
林霂咬住嘴唇,穩當地踩下油門,車速瞬時提起來,車子很快逼近交彙處——此刻有一輛車左轉進入主道,她減速避讓,再提速前行。
一系列的操作對其他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她卻是巨大的考驗。
最終她把車開回小路,在安全的地方停下,接着解開安全帶,有氣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
蕭淮放倒座椅靠背,讓她平躺。
林霂的額頭和鼻尖上沁着熱汗,心跳頻率過快,不說話也一動不動,閉着眼睛休憩。
蕭淮靜靜地看着她,忽然發現她的嘴唇有破皮出血的痕跡。
他微訝,手伸過去,食指托起她的下巴,幾乎是同時她睜開雙眼,臉上的表情流露出困惑。
“我看看。”他講完這句話,再度擡高她的下巴。
路燈昏黃,光線在她的五官輪廓形成一片淡淡的影。他瞧不清傷口,頭又埋低些,拉近了兩張臉的距離,拇指試探地在她唇上摩娑了下,竟沾染了未幹的血跡。
他深深地皺眉。
林霂擡起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受傷的唇瓣柔軟地翹起:“沒事,我不疼。”
蕭淮看着她:“都出血了,怎麽會不疼?”
她看起來纖細柔弱,但內心藏着一股硬氣。這種硬氣無時無刻不在支撐着她,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在确認沒有大礙後,他說:“下次開車,我給你準備口香糖。”
她眼眸睜大,心有餘悸:“還有下次?”
他的唇角掀起細微的弧度:“當然。”
這抹笑容似是一股溫潤的細流在心尖尖流過。她直勾勾地望着他,挪不開視線,被他眼底的笑意牢牢地吸引。
非常篤定他對她沒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情感,可是在今夜,他尋找她、陪伴她、鼓勵她、擁抱她,甚至此時此刻他的手指還親密地停留在她的嘴唇上……一切種種,讓她情不自禁地想歪了。
但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
十年的感情戛然而止,連前男友都離開了她,蕭淮這位大人物只認識她幾天,怎麽可能喜歡她?
他只是同情她。恰似去年那個雨雪交加的寒夜,他憐憫她,送了她一件外套。
林霂這麽想着,搭在蕭淮手背上的手指稍稍往下挪,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開口:“怎麽了?”
她嗫嚅嘴角,小聲道:“謝謝你。”
這句謝謝飽含許多了感觸,既是感謝他曾經給過她的一點溫暖,噎是感謝他現在對她的安慰與鼓勵。
蕭淮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但林霂沒有再說別的,徑自放開他的手:“你明天還要工作嗎?現在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手中頓時空蕩蕩的。蕭淮微一颔首:“好。”
夜闌人靜時,車子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林霂單手撐住額頭,遙望着車窗外各式各樣的建築,哥特式、古羅馬式、巴洛克式……身處異國他鄉,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怎樣的風景,但是每一刻所見的景象都有它與衆不同的魅力。
今夜消耗了不少精力,睡意襲來,林霂慢慢地閉上雙眼。
感覺身旁人過于安靜,蕭淮側目看她一眼。
她的頭倚靠在車窗,不知何時悄然睡去。那頂綴滿紅絨球的帽子無聲無息地滑落,烏黑的長卷發随意地披散在肩膀,讓她看起來恬靜而柔美。
他平穩地剎住車,替她拾起帽子,取下搭在背椅的西服外套,覆在她纖瘦的肩膀。
做完這些,他按下控制鍵播放一曲古典音樂,繼續驅車前行。
林霂在抒情的浪漫曲調陪伴下,做了一個夢。
那年深冬時節,天空中飄着細小的雪花。她駕駛着紅色小轎車駛入服務區,休息了半個多小時,準備返程。
“木木,換我來開?”
“女兒,你連續開了四個多小時,休息一下吧。”
含笑的聲線與和藹的聲音同時響起。
夢境裏的她不假思索拒絕,現實裏的她突然驚醒。
以前每一次從夢中醒來,心髒都像被利刃狠狠地剜了幾刀,疼痛、恐慌、無助,各種黑暗情緒如潮水般襲來,讓她痛哭流涕。
但這一次不同,她沒有落淚,只感受到了絲絲惆悵。
她發了會兒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想起自己坐在蕭淮車裏,兩人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轉過臉,恰巧蕭淮也偏臉看過來,用低沉平和的嗓音說:“離家還有十幾公裏,你可以再睡幾分鐘。”
這句話莫名打動了她。
她輕輕“嗯”了聲,乖順地閉上眼。
那些再沒有機會對親人說出口的思念,那些再沒有機會對愛人表達的抱歉,在回城堡的路上,在如幻如泡的夢境裏,娓娓道來。
——對不起。她後悔莫及,卻無能為力。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