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離婚交易

唐佳玉早起把一身備用的衣褲塞在包裏，看表八點十五分，等陳輝八點半來接她，陳輝一晚上沒回家，不消說被夏瑤絆住，等到八點半陳輝沒回來，這時，她母親打來電話，“佳玉，你父親已經住進了市醫院，你快過來吧！這大醫院看病先要錢，我帶的錢不夠，你帶錢過來。”

“媽，你不是說爸腰傷了不能動彈，這麽遠道怎麽來的？”唐佳玉納悶。

“你大哥和你大姐、大姐夫求個車送來的，送到這他們馬上就坐火車回去了，現在醫院裏就我一個人，佳玉你快過來，大夫催着交錢，說不交錢不給治病。”

她母親電話裏很焦急，唐佳玉撥通陳輝手機，電話那頭陳輝剛說了句，“有事晚一會回家。”

唐佳玉就聽見電話裏女子的聲音，手機斷了。

唐佳玉找出存折，存折上三萬塊錢，她和陳輝沒有多少積蓄，年初剛買了房子，用做裝修錢花了不少，這三萬塊錢還是她平常節儉積攢下來的。

唐佳玉去銀行把錢全都提出來，小心地裝在包裏，打個計程車趕去醫院。

市醫院十一層樓外科住院部，打聽找到她繼父住的病房，唐佳玉進去病房，就看見她繼父躺在靠窗子的病床上，她媽守在邊上，她媽看見她，仿佛如釋重負，愁眉舒展，欣喜地叫了聲，“佳玉，你可來了。”

唐佳玉走到病床前，叫了一聲，“爸。”

繼父睜開眼，疼痛折磨，咧咧嘴，“佳玉，沒上班？”

“今天休息，我打算今天回家，沒想到你們過來了。”

唐佳玉問她媽：“爸是怎麽傷的？”

她媽道；“你爸在廠裏幹活，重物從半空掉下來，撞到腰上，當時就不能動了，骨頭折了，送到縣醫院，你哥和你姐說縣醫院怕做不好這麽大手術，央人開車，送這市裏大醫院來了。”

唐佳玉看繼父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忙從包裏掏出三捆剛從銀行提出來的三萬塊錢，遞給她媽，“先把醫院的錢交上。”

她媽難為情，“你爸打工的那家老板給拿了五萬塊錢，說不夠先讓墊上，他手頭緊，回去籌錢，這裏的大夫說了，你爸要動手術，最少十萬元，你爸醫保報銷出院後算，這麽多錢都自己墊，你知道咱家的情況，媽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

她媽絮絮叨叨，唐佳玉打斷她問；“爸手術的事，等大哥和大姐回來商量一下，爸是大手術，家人都到齊，統一意見。”

她媽喃喃道；“你哥和你姐說回去不來了，地裏活忙。”

唐佳玉一愣，脫口問了一句，“不來了？”唐佳玉心裏嘀咕，繼父手術這麽大事，家裏人在場好有個商量，她一個人做主，萬一有個好歹，落埋怨。

“逆子。”她繼父躺在床上，半睜眼氣恨恨地提高了聲音，這一激動，疼得呲牙咧嘴。

“他爹，你別生氣，孩子們都忙，不來就不來吧！這裏不是有佳玉嗎？”

她媽把她當成依靠，唐佳玉沒折，繼父的兩個前房子女，對繼父感情冷淡，繼父拼死拼活幫他們成家嫁人了，平常卻甚少來往。

她媽手裏拿着錢，站着不動，唐佳玉便催着她媽把錢交上，她媽吶吶道；“醫院大夫說了，你爸這算大手術，交十萬元錢，才能安排手術。”

“媽，那你手裏有多少錢？”唐佳玉問。

“我來時拿了一萬塊錢，這不還差一萬。”唐佳玉瞅瞅她媽，繼父平常勤快能幹，每月掙四五千，鄉下家裏還有地，每年有兩三萬元的收入，唐佳玉疑惑她媽手裏怎麽才有一萬塊錢。

她媽看女兒不信，解釋道；“家裏有點錢，預備你弟弟念高中，你弟弟這次沒考好，自費念重點高中。”

她媽聲音很小，唐佳玉聽明白了，她媽留下錢給兒子交學費，來時打算跟姑娘要，所以兜裏壓根沒揣多少錢。

“差一萬，我想想辦法。”唐佳玉無奈，她媽對她弟弟妹妹像眼珠似的，什麽都可着這雙兒女，她媽偏心，總算計她的錢貼補跟後夫生的兒女身上，她早就習以為常。

“佳玉，陳輝不是能掙錢，你手頭連一萬塊錢都沒有？”她媽眼神裏透着不信，懷疑女兒故意哭窮，不願意拿錢出來。

她媽在丈夫前房強勢的兒女面前，像包子，對待自己女兒，總裝出可憐相，博得同情，從女兒手裏摳錢。

唐佳玉心裏清楚，繼父被哥姐送到她所在城市的大醫院，都撒手不管，把繼父推給她，就是想讓她負擔醫藥費，總覺得自己父親養了拖油瓶，不能白養，這一有事，自然想起她。

唐佳玉腦筋急速地轉，一萬塊，去哪裏弄一萬塊，她猶豫一下，走到醫院走廊裏，背着父母，給陳輝打電話，陳輝的工作性質，手頭活泛，拿出一萬元應該不成問題，反正繼父出院能報銷大概一半，何況繼父是在做工地方受的傷，醫藥費自然該雇傭者掏腰包。

但是，這些需要雙方達成協議，協議不成，或訴諸法庭，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先治病要緊。

唐佳玉撥通陳輝手機，手機響了四五下，對方手機無人接聽。

她一回頭，看她母親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她母親對她不相信，特意跟着出來聽，她母親臉上有點尴尬，“女婿不在呀？”

唐佳玉嗯了聲，手指在手機上劃拉，找到葉倩，葉倩很快接了，“佳玉，你有事嗎？”

唐佳玉也沒客氣，直接道；“你手頭有一萬塊錢嗎？我有急用。”

“有，一萬夠嗎？不夠我去取。”葉倩關切地問。

唐佳玉感動，“夠了。”

“佳玉，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你在哪裏，我給你送過去？”葉倩總是那麽熱心，對她有求必應，有時候，唐佳玉覺得葉倩比她的親人對她都好。

“市醫院，外科住院部。”

“你怎麽了佳玉，你出事了嗎？”電話裏傳來葉倩焦急聲，唐佳玉眼眶瞬間潮潤，“不是我，是我爸受傷，要動手術。”

“啊！原來是這樣，害我吓了一跳，我馬上過去。”葉倩松了一口氣。

陳輝惦記唐佳玉回娘家的事，早起，想趕回家接唐佳玉，找了半天車鑰匙，明明放在包裏？

“別找了，車鑰匙在這裏，”夏瑤手裏高舉着那把新車的鑰匙。

陳輝向她手裏取，夏瑤一躲，揚眉道：“今天你那都不許去，我要你陪我。”

陳輝肅色道；“給我，我還有事。”

這時，唐佳玉電話來催，陳輝說了一句，撂下手機，夏瑤尖聲道：“這就是你說的有事？我偏不給你。”

陳輝被徹底惹怒，冷聲道；“你給不給？”

夏瑤怒目，倔強地道；“不給。”

陳輝急了，上前搶奪車鑰匙，夏瑤死活不給，陳輝抓過她手腕，掰開她手指，取出車鑰匙，夏瑤吃疼，松開手。

陳輝摔門走後，夏瑤揉着讓他掰得生疼的手指，眼淚在眼圈打轉，他何曾這樣粗暴地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