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離婚交易

唐佳玉到單位提前了一個小時，屋裏沒來人，走廊裏特別肅靜，無人打擾，她工作效率極高。

科裏的同事在八點左右，陸續來了，李麗進門，陰陽怪氣地道：“小唐，昨晚沒回家？”語調譏諷，帶着濃濃的醋意。

唐佳玉正好完成整套報表，心裏松口氣，接話茬道；“住單位了，想好好表現一下。”

唐佳玉把她沒說出來的話替她說了，李麗堵得一下子沒了下文，臉上老大不高興。

趙姐進來，“你們倆來得早？”

李麗撇嘴，“人家一晚上沒回家。”

趙大姐不信，問唐佳玉，“小唐，真的嗎？為工作這麽拼命？”

唐佳玉笑了，“你還真信，開個玩笑。”

李麗面色和緩，“你這死小唐，我還以為真事。”

唐佳玉埋頭工作，她業務能力和動手能力非常強，做事情極認真仔細，足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整套報表全面審核，确定準确無誤，便着手準備資料。

中午，蕭雄沒安排午飯，大概嫌辦公室人多，太破費了，王新梅主動問她訂了盒飯，吃完飯，唐佳玉按照要求提供相關的資料明細，複印，反複核對兩遍，下午兩點，大功告成，走去部長辦公室，告訴蕭雄審核，蕭雄很高興，“小唐，這兩天辛苦了，你幹得很好！”

“部長把把關。”唐佳玉謙遜，任務完成，交給蕭雄送上去。

她從蕭雄辦公室往回走，仿佛卸下一塊大石頭，身上一下子輕快了。

陳輝接到夏瑤短信，開車直奔派出所，到了一問，下午卻有兩個打架的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年輕姑娘被帶到這裏，派出所的民警上下打量他問：“你是來領誰的？”

“夏瑤。”陳輝說出名字，自己臉上都跟着發燒。

民警問；“你跟她什麽關系？”

“朋友。”陳輝順嘴說出。

民警大概說了下情況後，把他帶到一個房間，夏瑤坐在長凳子上，低垂着頭，聽見有人進門，夏瑤這才擡起頭。

陳輝吓了一跳，夏瑤發絲散亂，妝容花了，臉上隐約有幾條血道子，甚是狼狽，夏瑤看見她，委屈得直淌眼淚，如果不是民警在跟前，她會撲到他懷裏，訴說委屈。

民警看這種情形，狐疑地眼光看着他，對他的身份産生懷疑，問；“隔壁那個大嬸，你認不認識？我們對她批評教育了，好在沒有打壞，想讓她家裏人領回去，問她家裏人她就是不說。”

陳輝瞬間猶豫便道；“我不認識。”若是承認是他丈母娘，兩個女人因他打起來，他臉上挂不住，處境尴尬。

民警道；“那好，你朋友你領回去吧！哪位大嬸的家人來領才能回去。”

夏瑤一臉委屈氣憤，對陳輝道：“我要告她？不能就這樣算了。”

民警目光有點譏諷，“姑娘，你年輕人跟年齡大的人動手打架，說出去你面上無光，再說，就你們這個事，告到法庭，你覺得占理嗎？不丢人嗎？”

夏瑤氣恨恨地咬唇，“難道她就白打我了嗎？”

民警瞅瞅陳輝，顯然對陳輝的朋友身份質疑，一語雙關道；“問問你這位朋友，他願意讓你告嗎？”

陳輝急忙謝過民警，拉着夏瑤就走，這等醜事若是上法庭，引起轟動，他陳輝可就出了名了。

唐佳玉晚間下班，進家門，喊了兩聲媽，無人應，她進屋裏一看，她媽沒在家，難道她媽去醫院了？她忙給醫院裏護理她爸的大哥打電話問她媽去沒去，她大哥電話裏不高興地說，都兩天沒看見她媽的影，他們正在外面吃飯，不知道她媽去沒去醫院，她大姐留在病房裏照顧她爸。

她大姐沒有通訊工具，唐佳玉想她媽大概在醫院裏，她媽來過她家，對這個地方不陌生，不能走丢。

等到天黑，她媽還沒回來，唐佳玉坐不住，拿件外套出門，打車去醫院，醫院病房裏就她大姐一個人在，看見她，表情冷落落的，“這個時候還來做什麽？”

唐佳玉顧不上看她臉色，直接問；“我媽呢？”

她大姐不高興地道：“這兩天她一趟也沒來，不是去你家了嗎？”

她爸聽見，有幾分着急，“怎麽，你媽沒了，別是走丢了？”

她大姐嗔怪，“爸，看你說的，我姨又不是不知道路，怎麽會走丢了。”

唐佳玉心裏着急，不敢表現，怕她爸着急，安慰她爸道；“我媽可能出門買東西，我回家看看，沒準已經回來了。”

說着，不肯多停留，腳步匆忙往外走，她爸在身後囑咐道：“找到你媽，告訴一聲。”

唐佳玉出了醫院，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坐計程車回家，希冀她媽能在家裏等她，走到住宅樓前，朝自家窗子看，家裏燈沒亮，看來她媽沒回家，這麽晚，她媽在這個城市又不認識誰，能去哪裏？她媽平常去農貿市場買菜，這時候農貿市場早關門了。

唐佳玉正焦急之時，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你是唐佳玉嗎？你媽在派出所。”

小區派出所不遠，走十幾分鐘就到了，唐佳玉心急火燎趕到，民警看一個姑娘進門，問：“你叫唐佳玉，來接你媽的？”

得到肯定回答，民警介紹下情況，然後帶她見她媽，她媽被關在派出所走廊緊裏面一間屋，她推門，一眼便看見她媽可憐巴巴地卷縮在一條長凳子上，唐佳玉心疼叫了聲，“媽！”

她媽擡起頭，膽怯地瞅瞅她，小聲道：“佳玉，媽給你惹禍了。”

唐佳玉走過去抱住她媽，聽民警介紹情況，她媽把夏瑤打了，又看她媽一副可憐模樣，唐佳玉心裏發酸。

民警道；“那個叫夏瑤的，下午一個男同志過來，說是他朋友，領走了，問他認不認識這位大嬸，本想讓他把這位大嬸一起領走，他說不認識，我們問這位大嬸家人，她也不說，沒辦法，只好讓她先留在這裏。”

夏瑤的朋友，不是陳輝還能有誰，唐佳玉一腔怒火，陳輝連丈母娘都不認，只把夏瑤領走，把她媽押在這裏，不聞不問，事後都不告訴她一聲。

唐佳玉壓住情緒，謝了民警，連連陪不是，她媽給人添麻煩了。

母女出了派出所，唐佳玉溫和地對她媽道；“媽，你還沒吃飯吧？”

她媽默默地跟在女兒身後，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晚飯都沒吃，目光憐憫地望着女兒，叫了聲，“佳玉，媽不知道你過得這樣，媽還以為你…..”她媽難過得說不下去。

唐佳玉安慰她媽笑笑，“媽，我們找個飯店吃點飯，我肚子餓了。”

若說領她媽去飯店吃，她媽一個人吃肯定不會去，聽閨女沒吃飯，她媽不反對，娘倆找了一個小吃部，要了兩碗面。

服務員端上面，她媽看着她，不動筷，唐佳玉看她媽眼神，知道她媽因為閨女的事心裏不好受，笑笑，拿起筷子，對她媽小聲道；“先吃飯，錢都花了，不吃浪費了。”

她媽聽說，心疼錢，拿起筷子吃面，唐佳玉看她媽真餓了，極快地吃面，唐佳玉心中湧起一陣酸楚，一直以來，她以為她媽對她不好，只知道對弟妹好，尤其是對弟弟，家裏唯一的男孩，恨不得全部心思都花在弟弟身上，出門這些日子，她媽嘴裏一直念叨弟弟在學校吃沒吃好，妹妹托付她姨照顧，她媽倒是沒怎麽惦記。

唐佳玉看着她媽埋頭吃面，心裏一熱，感動，她媽平常軟弱，沒想到竟然打了夏瑤，在軟弱的母親關鍵時刻母性的本能護着兒女的。

她媽擡頭，朝她肚子看看，“佳玉，你怎麽不吃？別光看媽吃，你懷孩子，多吃點。”

唐佳玉有點餓了，一碗面條吃了大半碗，吃完飯，母女往家走，她媽道；“佳玉，姑爺真要跟你離婚，不要你肚子裏的孩子？”

她媽已經知道了，唐佳玉不能在瞞着，便試探道；“媽，我想跟陳輝離婚，孩子生下來我自己帶。”

“不行。”她媽想都沒想脫口道。

“佳玉，這個婚說啥都不能離，你知道媽當年帶着你有多難，媽帶着你進了唐家的門，媽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媽也是沒法子，陳輝他要敢不要你，不要你肚子裏的孩子，媽上他單位找他領導，媽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眼看着你走當年媽的老路。”她媽平常說話細聲細氣，這時候不知哪裏來的勇氣。

唐佳玉就知道離婚的事讓她媽知道，她媽是死活不能答應的，遂哄她媽道；“離婚的事，等生下孩子再說，媽你別擔心，我有工作，有能力一個人撫養孩子。”

她媽語氣堅決地道；“佳玉，媽跟你說，婚說死都不能離，孩子不能沒爹，媽明天找你婆婆去。”

陳輝白眼狼，都六親不認，她媽還是不能接受閨女離婚，娘倆說着，走到樓門口，上樓開門，唐佳玉讓她媽先進去，對她媽道；“媽，你先歇着，我出去有點事。”

她媽道；“這麽晚，你還有什麽事出門？”

“我去單位一趟，東西落在單位了，一會就回來。”不等她媽多說，唐佳玉轉身出門。

“那你小心點，有身子，早點回來。”她媽在身後不放心囑咐。

唐佳玉答應一聲，下樓，走出小區，站在馬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吩咐一句，‘到望江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