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離婚交易

葉倩扶着唐佳玉上車，離開醫院，唐佳玉剛做完流産手術，面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神空洞，深秋，街道兩旁到處是枯黃的落葉，滿眼一片蕭瑟、凄涼。

到家後，唐佳玉卧床，看着葉倩忙裏忙外，唐佳玉難過得想大哭一場，葉倩端着一碗紅糖水卧雞蛋，冒着熱氣的水面上還漂着幾顆紅棗，“佳玉，你氣血不足，聽說吃這個補氣血。”

唐佳玉虛弱地牽了牽唇角，接過碗，蒸騰的熱氣潤濕了眼眶，“葉倩，多虧有你。”

“佳玉，你跟我還客氣什麽？”

為了不辜負葉倩好意，她把兩個雞蛋勉強都吃了下去，把碗交給葉倩，葉倩接過碗，把被子給她往上拉了拉，“好好睡一覺，什麽都別想，一切都過去了。”

唐佳玉聽話地合上眼睛，眼前晃動穿白衣的醫生，輕微的金屬相碰發出冰涼的聲響，她整個身體血液都凝固住。

葉倩特意請了兩天假照顧她，這讓唐佳玉在這個城市裏感到些許溫暖。

兩日後，唐佳玉催促葉倩回去上班，不用來回跑了，她能下地，之前準備了許多吃的，塞滿冰箱，她一個人應付得來。

這幾天陳輝知趣地一直沒露面，唐佳玉請了半個月的假，期間蕭雄打來電話，問工作上的事，知道他做流産手術，破例關心幾句，還囑咐她好好養身體。

王新梅一直沒來看她，連一個電話都沒有，讓唐佳玉頗感意外，唐佳玉沒告訴公司的人做流産的事，這事她除了跟蕭雄請假時說了，只跟王新梅說了。

這個意外不久得到答案，趙大姐來電話，“小唐啊！聽說你家裏有事，還好嗎？”

唐佳玉告訴辦公室的人家裏有事，別人都以為她繼父住院需要家屬陪護。

唐佳玉客氣幾句，趙大姐進入正題，“小唐，你知道公司這幾天變化可大了，我們都讓人掃地出門了，發配了。”

唐佳玉開了句玩笑，“發配嶺南了。”

“啊呀小唐，你怎麽說這麽對，發配到南嶺工廠，上頭說了，盡量安排多餘人員，讓所有人都有飯碗，你說我們發配到山溝裏，這是什麽破飯碗，反正我是不去，你說荒無人煙的的地方建工廠，我們去了，困在哪裏，不就成了囚犯，我不去，不信能餓死，不過小唐，你沒事，大不了你不幹了，另外找份工作……”趙大姐在電話裏絮絮叨叨抱怨。

唐佳玉這邊走神，去山溝裏過着簡單清淨的生活，未嘗不是件好事，若真是那樣，她願意去。

“佳玉，你知道財務部誰留下了，說了你能大吃一驚，你猜猜誰留下了？”趙大姐賣着官司，吊她胃口。

唐佳玉腦海裏出現李麗風騷舉止做派，試探着問；“是李麗留下了？”

“不是，小唐，你在猜猜？”

“小宋，是小宋？小宋是男同志，一般招聘單位樂意要男同志，不像女同志瑣碎事多。”

“小唐，告訴你，小王留下了，咱們公司財務部就留下她一個，對了還有蕭部長。”

這大出唐佳玉意料，王新梅留下了，難怪她休産假這段時間王新梅連通電話都不來。

“小唐，吃驚吧！現在看出誰心機最深，別看平常大大咧咧的，鬼着呢。”唐佳玉明白了，王新梅怕消息透露給她，為自己平添一個有力的競争對手，財務部如果是留一個人，從業務能力上看，明顯唐佳玉更勝一籌。

王新梅暗地裏運作，連她都瞞着，可見那句話是對的，工作單位人際關系，要遠交近攻，看來古人軍事戰争的策略，職場同樣适用，同行是冤家。

“工廠建在偏僻地方，月薪不會像原來那麽少吧？”唐佳玉有心去，月薪要是不錯，倒是可以考慮。

“當然，聽說翻倍，不過我是不想去，撇家舍業的，小唐你也不能去吧？你走了，留陳輝一個人在家，怎麽行？你們年輕小夫妻不能分開，是吧，小唐？”聽趙大姐的話音，試探的意思，大概外間風言風語陳輝出軌早傳開了。

“不是周末能回來，路也不算遠。”唐佳玉沒正面回答，顧左右而言它，她不是明星，跟陳輝分了，沒必要炒作。

跟趙大姐剛通完電話，她婆婆來電話，陳母在電話裏說，“佳玉，這段日子你忙什麽？一直沒回來，胎兒怎麽樣？沒事吧？聽說你父親住院，你現在可不能累着，沒事就在家裏養着，別總出去……”

唐佳玉含糊答應，她沒說做流産的事，婆婆若知道，怕要氣暈過去。

“佳玉，小輝最近忙工作？也不抽空回家看看，他投資的項目，不知怎麽樣了？我這兩天眼皮子總跳，別是被人騙了……。”陳母電話裏能聽出擔憂。

“媽，您別擔心，陳輝他心裏有數，不能被人騙的，聽說他投資的項目運作得不錯。”唐佳玉不敢說破，婆婆知道兒子的錢被兒媳拿走，立馬就能沖過來，還是等陳輝自己跟家人交代，她犯不上替他頂罪。

半月後，唐佳玉的身體複原，又将養了一周，看看沒事，主動聯系陳輝把離婚的事辦了。

二十多天沒見，陳輝看見唐佳玉，第一眼，發現她滋潤了，一頭烏黑秀發随意在腦後梳成馬尾，肌膚粉白，唐佳玉小月裏補得胖了幾斤，看着不似之前單薄，弱不勝衣。

陳輝不免多看了兩眼，“你氣色很好，我就放心了，我怕你不願意見我，所有我一直沒回來。”他解釋道。

二人是談離婚，不是敘舊情，唐佳玉在陳輝坐下，随後坐下，水也沒倒一杯，直接說正事，“我們現在把離婚的細節問題說一下。”

陳輝不解地望着她，“離婚協議不是都寫清楚了？還有什麽問題要談？”

唐佳玉拿出那份兩個簽字的離婚協議，放到茶幾上，指着第一條道，“這條要具體明确一下。婚後所購三套房産，除了現在住的，剩下的兩套房産先把過戶手續辦利落。”

陳輝眉梢一揚，驚詫地問：“佳玉，你說的什麽？我怎麽沒明白，除了我們住的這套房子，哪裏還有房子？”

陳輝裝糊塗，唐佳玉微微一笑，溫言細語說道：“其餘兩套住房，一套是新市的房子，另一套是現在公婆住的單間房。”

陳輝呆愣住，他腦筋靈活，馬上想到，新市的房子她怎麽知道的？怎麽一直沒聽她提起？難道是她聽人說什麽？新市的房子抵死不能承認，若承認就是隐匿夫妻共同財産，要拿出來分，至于母親住的單間，唐佳玉竟惦記上，陳輝惱怒，“唐佳玉，你真狠，連爸媽住的小單間也不放過，你明知道那是我們結婚時，爸媽出錢購買的，跟你我沒有關系，你太貪心了，給你一百萬還不夠，就連我父母都算計，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市儈？”

唐佳玉聽完，竟一點沒生氣，呵呵兩聲，“陳輝，我變成這樣，是拜你所賜，我這只是按照法律規定，拿我應得的那份。”

陳輝思忖，唐佳玉對新市那套房子不可能知道底細，自己咬牙不承認，她也沒奈何，打定主意道；“你說我婚姻存續期間另外購得房屋，你有何證據？你可以去查，新市我名下可有房屋？若是有我理所應當拿出來，算做夫妻共同財産。”

唐佳玉二話沒說，轉身進屋去，陳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見唐佳玉從卧室裏出來，手裏拿着一樣東西，‘啪’地一聲，往茶幾上一甩。

陳輝本能低頭看去，是一張照片，照片拍的不是人也不是風景，陳輝拿起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一張房産證，上面房主姓名，赫然是自己的名字，陳輝懵了，這個房産證他眼熟，因為不久前，他剛把這套房屋從自己名下過戶到夏瑤名下，那是二人簽署離婚協議前，他以為唐佳玉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陳輝慢慢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着唐佳玉，“你從哪裏拍下來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別管我怎麽拍下來，這能不能證明是你婚後買的房子？”

陳輝做營銷工作，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小有見識，他猜測是哪裏出了纰漏，讓唐佳玉拿到第一手證據，咬死了不承認，法院去查，房産交易所翻出底子，白紙黑字，按照購房時間，是婚姻存續期間所購，抵賴不了，陳輝此刻後悔自己疏忽大意，自負輕敵，被唐佳玉一副柔弱外表蒙蔽，低估了她。

陳輝冷笑一聲，“就算這套房屋是婚後購買，夫妻共同財産，咱們現在住的房子給你，這套房子應該歸我所有，法律上夫妻共同財産平均分配，我們各一半，連同存款。”

唐佳玉看陳輝被揭穿，氣急敗壞，有點狗急跳牆，連之前答應的存款也要分，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溫開水，似笑非笑，吐字如珠，“你忘性太大了，你婚內出軌，還妄想夫妻共同財産平均分配？法律豈不是對你這樣的人太仁慈了。”

陳輝惱羞，挑釁地望着她道；“說我出軌，你有什麽證據？”

陳輝現在是不想認賬，唐佳玉不急不慌，從沙發上拿過一個檔案袋，打開，從裏面取出一疊照片，摔在茶幾上，“要證據，這夠不夠？”

茶幾上撒開十幾張照片，陳輝低頭看一眼，是一對半裸男女豔照，他驚得說不出整話，“你…..偷拍，你……太卑鄙了。”

唐佳玉揚起唇角，揶揄道；“你仔細看看。”

陳輝拿起一張他跟夏瑤親昵床照，恍惚回憶起來，當時是自己拿手機拍着玩的，他腸子都悔青了，這不是把刀柄遞到別人手裏，自己真夠糊塗的，拍照夏瑤拿去，怎麽到了唐佳玉手裏？匪夷所思，陳輝看唐佳玉的目光隐有幾分恐懼。

唐佳玉佯作親昵地湊近他，伏在他耳邊，小聲道：“跟我說實話，你買這套房子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陳輝如五雷轟頂，頭腦瞬間一片空白，好半天，他徐徐偏轉頭，像看着不認識的人，定定地望着唐佳玉，滿臉驚悚，“你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