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松口氣

他的方式……

許貝貝看着那道疤，想起當初的事情, 連忙說：“我、我是很恨他, 很想報仇, 但是我不要你出事。”

她想到早上警局的人說郭有策反咬一口, 被沈南成打傷, 還要告他們，心裏更加不安。

沈南成沒說話。

她見他臉色陰沉，眼神發狠, 怯怯地望着他：“成哥？”

沈南成對上她發紅的眼，咬了咬牙根，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猛抽了兩口煙，清涼帶苦的滋味入肺，并沒有撫平那些陰鸷的念頭,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要把痛苦加倍還給那個人渣。

許貝貝見他不說話, 又怕又急，貼坐到他身邊，晃了晃他的撐在大腿上的胳膊。

“成哥……”她嗓子裏帶着哭腔，“你不要吓我。”

沈南成擡手掐滅煙蒂，一把将她抱進懷裏。

許貝貝反手抱住他：“成哥，你這樣我好害怕。”

沈南成雙臂緊緊地箍住她, 卻覺得她那麽瘦小, 忍不住用力将她抱得更緊, 恨不得永不分離。

許貝貝覺得疼, 可不敢刺激他, 忍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成哥……我、我喘不上氣來了。”

沈南成松了松手，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嗅着她身上的發香，平複一陣，才放開她。

他垂下眼眸，對上她擔憂的眼神，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放心。”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許貝貝拉着他的手腕，“你不可以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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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急，胸口起伏，像是喘不上氣來。

“我、我已經很倒黴了，你不可以還這樣，讓我分心來擔心你做壞事。”

沈南成撇開眼，又被她雙手捧住拉了回來：“成哥？”

頓了一頓，沈南成悶悶地說：“我知道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幫她把碎發挽到耳後。

許貝貝偏頭靠向他的大掌，撒嬌道：“你突然這麽溫柔，我好不習慣。”

沈南成學她的話，輕描淡寫道：“你都已經很倒黴了，我不得溫柔點？”

許貝貝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還有些詫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問：“那你還沒說呢，到底想幹什麽呀？”

拇指輕柔地擦過她嘴角的結痂，沈南成的語氣帶着寫隐忍：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

許貝貝對他的話很不解，但再問他卻不肯說了。

沈南成催着她去收拾東西，準備換酒店。

他知道這種事情知道得多了對許貝貝不好，通知秘書時只說酒店離項目地址太遠，讓換到利氏集團和港口新城之間的酒店。

Amanda感覺奇怪，又見陳律師臨時過來，隐隐覺察是出了事，但不敢多問，連忙重新訂了酒店，通知研發部的人當天搬地方。

沈南成征求了許貝貝的意見，在等警方通知的過程中，同時委托陳律師對酒店提起民事訴訟。

周末兩天很快過去，周一一大早，警方那邊傳來消息，正式對郭有策進行立案偵查。

也就是說，郭有策強’奸罪名成立。

周一沈南成不得不去利氏處理公事。

許貝貝根本離不開他，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去了。

還好今天研發部的人去了項目地，只有Amanda和一個助理在辦公室這邊，兩個人和陳律師正好有獨立的空間可以商議。

許貝貝聽見進展，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之前不懂，原以為碰上這種事情，可能到最後要自認倒黴，沒想到這麽順利就立案了。

再聽陳律師解釋，這種案子一旦宣判，至少會處以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那為什麽好多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報警呢？”許貝貝有些不懂，說完她想起那天那個警察的态度，有些理解了，“是不是因為輿論的壓力？”

“這只是一方面。”陳律師解釋說，“最重要的是強’奸罪名的舉證非常困難，時間地點太過私密，常常沒有人證物證，咱們這次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我好像聽到過一個說法，就是要是帶了那個……”當着兩個大男人，許貝貝有些說不出口，支吾了下，才繼續，“就是那個……安全措施，就不算是強’奸，是這樣的嗎？”

“可以這麽說。”陳律師臉色不變，跟她解釋，“因為一旦帶套，就很難檢測出男方DNA，缺少了關鍵物證。”

許貝貝聽得有些憤慨，又不知道怎麽說，下意識地靠向沈南成。

沈南成卻關心：“他什麽時候會出來？”

“拘留期滿之後可以出來，但是限制居住，這一時期必須等到批準才能離開南興。”

“限制居住？”沈南成琢磨了下，問，“離開會怎麽樣？”

陳律師就事論事：“這種時候一旦未經許可離開，那就可以直接批準逮捕了。”

沈南成不動神色地應下。

等陳律師出去之後，他松了一口氣，感嘆道：“第一次覺得，還好你作。”

許貝貝疑惑：“為什麽呀？”

他抿了抿嘴角，才說：“那天要不是你發脾氣，我也不會趕回來。”

許貝貝心有戚戚：“幸好有你在，不然……”她說不下去了。

當時那種情況下，她根本沒有還擊之力，要是郭有策再做上措施，那她連報警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許貝貝有些後怕。

她擡眼，卻見沈南成若有所思的樣子。

“成哥？”

黑色皮沙發上的男人過了幾秒才問：“怎麽了？”

“你想什麽呢？”

“哦，”沈南成揉揉她的手，一語帶過，“公事。”

許貝貝沒懷疑。

她知道很多公司出差的時候為了節約成本，行程都安排得很緊張，像他們好像就是周末也在工作。而他因為自己的事情已經耽誤兩天了。

許貝貝又想起自己的工作。

這個班她現在已經是不想上了，可又覺得可惜。

明明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憑什麽反倒是自己丢了工作？

思來想去，許貝貝還是決定先請個假。

她給宋經理打了個電話，那邊正在忙，周一一大早遇見屬下請霸王假就算了，還是之前就出差脫隊的人，宋經理以為她是樂不思蜀，語氣明顯地嚴厲了起來。

許貝貝聽着他批評完了，才淡淡地說：“宋經理是這樣的，郭有策在南興遇上刑事案件，我需要協助調查。”

宋經理大驚，連忙追問是什麽事。

許貝貝軟聲軟氣地說：“這個時候他的家人應該接到了通知，您可以核對一下，我目前不太方便接電話。”

公事雖然讓人難堪，可要是克服了心理障礙，也就那麽一會兒事。許貝貝想，大不了就不幹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何況，她心裏還有個疑問。

郭有策怎麽會不聲不響地潛進她的房間，是誰給他的房卡？

許貝貝不由地對一起出差的同事都産生了懷疑。

*** ***

晚上的老時間，許貝貝就接到了奶奶的電話。

之前許貝貝不想阿娘阿爺擔心，只說工作上臨時出了狀況，要多呆一周。

說一個謊言，圓一個謊言。

這會兒接到家裏的電話，她有種進退維谷的感覺，可現在又不能說破，只好硬着頭皮說：“我們……我們這次很忙的。”

許奶奶沒有懷疑，只是心疼她：“那貝貝侬東西吃不吃得慣啦？我叫阿爺給你燒點小菜，快遞過來好伐？”

“不用不用，”許貝貝覺得太誇張了，“阿娘，我是出差嘛，不用這樣麻煩的。”

“不麻煩的呀，我看了，上海到南興有那個快遞次日達，明朝就到了。”許奶奶在電話裏追問，“好伐？給侬包點小馄鈍來好伐——黃魚就不能燒了哦，等回來阿爺再跟侬做——個麽小馄鈍侬拿到手自己煮一煮就可以吃了。”

許貝貝聽着許奶奶的話，心裏又委屈又感動，可不敢表露，婉拒之後便快速挂了電話。

一旁的沈南成看着她握着手機，心裏忽然有些自責。

要不是他留她下來過周末，或許根本不會發生那種事。

兩個人各懷心思，早早地上了床休息。

許貝貝躺在床上，沈南成隔着被子睡在她旁邊。

發生了這種事，兩個人都沒有旖旎心思，許貝貝甚至比幾年前還要信任依賴他，完全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

她這幾日受了驚吓，今天稍微放松，很快就睡着。

到了半夜，許貝貝被餓醒了。

她一動，身邊的男人幾乎是立刻驚醒。

“貝貝？”他的聲音沙啞，很緊張，“怎麽了？”

許貝貝往他懷裏縮了縮，嗫嚅道：“沒事……”

許貝貝想了想，又小聲說：“阿娘打電話說要送馄鈍來，我說不要了……可是……”

“想吃？”沈南成伸手摸出手機查看時間。

剛過午夜一點。

“應該還有店沒關門，”他麻利地翻身起來，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我去給你買。”

“不……”許貝貝糾結。

她這兩天根本離不開他，走到哪裏都跟着，就連洗澡，也要讓他拉把椅子守在浴室外。

這下他要出去買東西，許貝貝又不想自己待着，她想了想才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行嗎？”沈南成問，“你累不累？要不多休息會兒？”

許貝貝搖頭，跟着蹭坐起來。

兩個人換了衣服，開車出去找上海餐館。

沈南成單手滑動手機，在附近找了兩家店，一家關門了一家不做小馄鈍。

最後沈南成靈機一動，找了兩家便利店，買到了專給兒童吃的那種小馄鈍，回到房間自己煮給她吃。

折騰半天，許貝貝其實已經不想吃了。

可見他大費周章地忙碌了兩個多小時，哪裏忍心不領他的情，于是乖乖地跟在他身邊，看着他關了火，端起剛買的小爐子。

沈南成舀起一只小馄鈍，吹了吹熱氣，才送到她唇邊。

“小心燙。”

許貝貝攀握住他的手腕，秀氣地咬了一口。

剛出鍋的馄鈍還有些燙，咬了兩下之後餡料的滋味才慢慢釋放出來。味道要比家裏做的稍微鹹一點兒，帶着紫菜的鮮味。

沈南成舉着剩下的半只馄鈍，有些緊張地問：“是想吃的味道嗎？”

許貝貝擡眼，抿嘴笑起來：“嗯！”

她推了推他的手背：“你嘗嘗。”

“我不愛吃。”

她握着他的手腕，把那半只馄鈍送到他的嘴邊：“嘗嘗嘛。”

他就着她的手，一口吃了進去。

許貝貝期待地問：“好不好吃？”

沈南成咀嚼兩口，覺得沒什麽特別的。

他從前一直奉行君子遠庖廚，雖然自己不是君子，也覺得大老爺們兒得離做飯遠點兒。

可見她終于露出連日來第一個笑臉，沈南成心尖跟着發軟，忍不住低聲說：“以後你要是想吃，我就給你做。”

許貝貝詫異：“你現在會做飯了？”

“不會。”

他笑了笑，又撈了一只馄鈍，漫不經心地說。

“我可以為了你學。”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成哥說這句話的時候确實是真心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幾個月之後就真的成了家庭煮夫，研究各種懷孕食補餐……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