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驚人的提議

從李醫生家裏出來，正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鐘小米還沒聯系石亮借住的事情，暗自哀嘆看來今晚只能在公寓裏再冒險住一晚。陳複開車送她到公寓樓下，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估計又要上樓找丁夏。

電梯裏，鐘小米被維持已久的沉默弄得有點尴尬，呵呵兩聲，說：“陳總和丁夏的關系真好。”

“嗯，還不錯。”陳複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速滑動着，也不知是在刷社交平臺還是在處理公事。鐘小米自讨沒趣，便也不再說話，和陳複一前一後出了電梯，掏出鑰匙邊開門邊和陳複道別。

“你不請我進去坐？”背後傳來的幽幽語聲吓得鐘小米沒對準鎖孔，鑰匙一下撞到了門框上。

“Boss你不是要去找丁夏？”

陳複不回答，微蹙着眉頭，手抵上防盜門上被菜刀砍出的凹痕。鐘小米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口，無法想象陳複接下來又會作出怎樣的評價。

“沒想到這麽嚴重，這兩天你去我家住。”

“哈？”借給鐘小米一整個銀河系的想象力，她也想不到陳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三天以後出差的時候，我不想少個勞動力。”陳複攤出手，“鑰匙給我，我看你傻到連門都不會開了。”

危險的時候身邊有個壯士自然不錯，但如果這個壯士是陳複，事情就轉變為驚悚而不是驚喜了。鐘小米感覺自己似乎沒有什麽拒絕的餘地，也不相信陳複想要劫財劫色，但跑去Boss家住真心太沒安全感。她幹笑兩聲，試圖挽回局面：“陳總，我和石亮約好去他家住了，他家離公司也近，比較方便。”

“他在戀愛。”陳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再這麽下去，鐘小米懷疑自己的小心髒會被吓得爆掉！

“什、什麽？可是亮亮都沒告訴過我！”鐘小米覺得很不對勁，“而且，Boss你認識石亮嗎？”

“嗯哼。”陳複不置可否，手插在兜裏環顧客廳，“你住的地方不錯。”

“都是金垚的功勞。”鐘小米盯着手機屏幕，在微信對話界面上打出幾個字。趁着石亮還沒回複的間隙，她努力轉移着話題：“陳總，你想看看我做的旅游攻略不，我給你看！”

陳複看着鐘小米背後仿佛具象化的狗尾巴，仁慈地點點頭。鐘小米把自己的筆記本抱過來放到茶幾上，按鍵開機。她的桌面是《雷神2》克裏斯·海姆斯沃斯的海報，陳複見了，指着問：“你喜歡這樣的？”

“對啊，Thor很可愛的。”在對待男神的問題上，鐘小米表示士可辱男神不可辱，她不準備跟着Boss的審美走。

“你說的可愛……就是中二？”

考慮到雷神在電影裏種種二缺的行為，是挺中二的。鐘小米無力地承認這一點，試圖為男神挽回一點尊嚴：“可耐不住人家長得帥呀，身材好，有腹肌。”

“哦，有腹肌。”陳複重複了一句，鐘小米聽着覺得怪怪的。她打開文檔，讓陳複審閱。恰巧石亮的回複過來，鐘小米點開一看，差點沒被閃瞎——

[小米，你怎麽知道我戀愛了？我還沒有告訴過別人呢。]

“Boss你真是料事如神，手眼通天。”鐘小米不得不嘆服。

陳複卻說他在一家意式餐廳見過石亮和男友一起吃飯，舉止親密。鐘小米估摸着陳複出沒的餐廳，要麽就是飯給得多，要麽就是工作場合。看樣子，石亮還有可能找了個有錢的男友。

“所以，收拾你的東西，現在，立刻。”陳複的手劃過筆記本的鍵盤，目不轉睛地開始敲字。鐘小米無奈地滾去房間裏收拾東西。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Boss似乎還蠻有同情心的？

遵循Boss的旨意，她迅速收拾好東西，整裝待發站在客廳裏。

“你有沒有帶雨靴？”陳複忽然問。

鐘小米這才想起來出差的時候日本似乎會下暴雨，她急忙說了句等一等，去陽臺翻找自己的雨靴。其實平時下雨的時候，她才不會管這麽多，反正忍一忍回到家就舒服了。可是在異國他鄉的話，還是防護周全一些比較好。

很久沒穿的雨靴要從陽臺上的雜物堆裏翻出來果真困難。陳複等得不耐煩，踱到陽臺上，說鐘小米你怎麽生存技能這麽差。

“哎，Boss你站遠一點，這兒灰大。”金垚和她都是一攤在各種平面上，就不想動的懶人類型，整理陽臺這種事向來是很久才做一次。早知道陳複要來，她肯定會把家裏上上下下大掃除一遍，怎麽着都不能再給Boss嘲笑自己的機會，可惜……哎。

“小米，陳複？”夜晚到陽臺上吹涼風的丁夏沒想到會看見隔壁兩個蹲在地上翻找的人，更不可思議的是其中一個居然是陳複。

陳複立刻站起來，擺出“這一切跟我沒關系”的嚴肅臉，說：“我沒有在幫鐘小米找鞋。”

丁夏撲哧一笑，“我不會嘲笑你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小心眼麽。”

在把重重的障礙物搬開後，終于看見躺在角落裏的一雙雨靴，鐘小米喜出望外，一手拎起一只，站起來晃悠兩下，說：“Boss，找到了嘿！”

陳複伸出手指沾了沾自己的臉，把滿是灰的指頭湊到鐘小米面前，“能洗洗再搖晃麽？”

鐘小米朝丁夏吐吐舌頭，轉身小跑進衛生間去洗鞋。丁夏側倚在陽臺欄杆上，蓬起來的栗發被吹得一片淩亂。他不得不微微眯着眼，問：“你今天怎麽到小米家裏來了？”

“不是我到她家裏來，是她要去我家。”陳複微揚下颔，看向丁夏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挑釁。

“原來是這樣。”丁夏的猜測終于得到确認。他早覺得在跟陳複講趙誠的事情時，他的反應有些不對。按他的一貫風格，應該對這種事不關己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才對，可當天他卻仔細追問細節。知道原來陳複也會對人有好感，丁夏的感覺有點複雜。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這件可以影響陳複情緒的事情，他絕不會放過。

“你知道她喜歡的球隊是什麽嗎？”帶着快要滿溢出來的笑，丁夏施施然地問。

陳複一愣。他怎麽會知道鐘小米喜歡什麽球隊，不過……

“我會知道的。”他扭過頭，看向北京的繁華夜燈，表情凍得可以掉下冰渣。

“你們……在說什麽？”鐘小米用袋子把鞋裝好，戰戰兢兢地發現陳複居然好像被惹到似的回複到撲克臉模式。唯一的可能似乎就是丁夏打了她的小報告。

Boss大手一揮，鐘小米悲痛地跟丁夏道別。丁夏朝她揮揮手，說了句“早點回來”，不意外地看見陳複走出陽臺的腳步頓了頓。哎，這麽整鐘小米是不是不大好呢？

當天第三次坐上陳複的保時捷911，鐘小米對這個副駕産生了難兄難弟的情誼，珍惜地摸了摸坐墊。陳複斜睨了她一眼，問：“你舍不得坐？不要客氣，明天還可以坐。”

鐘小米能說什麽呢？她只能囧囧有神地“哦”了一聲，維持呆滞狀态看夜景。

保時捷在11點的南北向道路上行駛，夜色已深，出五環的道路上暢通無阻。進入昌平區時，陳複忽然問：“你喜歡的球隊是什麽？”

“哈？”Boss找話題的技能實在是拙劣，鐘小米都有點同情起他來，“沙爾克04。Boss你是球迷嗎？”

“是，不過不是足球。”陳複有點郁悶，他沒想到鐘小米作為一個女生居然喜歡足球，還不是皇馬巴薩拜仁這種脍炙人口的球隊，沙爾克04……“德甲球隊？”

“沒錯，沒錯。”提到心愛的主隊，鐘小米笑眯眯的。她猜到陳複可能并不看足球，從他搓搓的頭像看來，應該是個排球球迷。于是，她決定在漫長的路途上跟Boss普及一下足球知識：“你知道皇馬的前隊長勞爾嗎？他就在沙爾克04踢過球，還有德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守門員舒馬赫……”

噼裏啪啦講了一堆過後，鐘小米察覺到陳複都沒有一句回答，意識到自己可能話太多，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啦。”

“沒事，你說。”陳複的語聲很平靜，似乎并沒有生氣，“剛才你說到了安德雷斯·穆勒。”

鐘小米的眼睛驀地睜大。她沒想到陳複居然有認真聽自己的唠叨，頓時覺得挺感動的，畢竟在過去的安利道路上，她的成功業績還停留在“0”上。陳複這麽給面子，她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不用啦，其實也差不多就這些，我大礦工畢竟長期被虐。”

“最近三天有德甲的比賽麽？”

哇塞！鐘小米感到了新成就的get，難道這就是安利成功的開始？Boss難不成其實……是個挺容易被安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