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山洞話談
往年的雪幾乎都是進了十二月份才降的,偏今年天氣特殊,九歌因為牽着馬,所以步子特別沉重,她瞅了一眼被雲彩擋住的太陽,又看了看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一臉迷茫。
本來是想着騎着馬速度會快些,可沒想到進到山裏以後,這反倒成了一個累贅,九歌索性将馬綁到一棵枯樹上,自行往山裏走去。
謝子玦在外面站了一會,便往洞裏走去,可是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怔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挪。
“謝子玦,是你嗎?”九歌遙望着遠處的一個與雪融為一體的男子,大喊道。
謝子玦緩緩轉過身去,只見九歌提着衣裙,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可是無奈雪太深了,九歌每走一步身子就往下陷,一個不小心栽在了雪裏頭,九歌的臉上一涼,謝子玦心中一震,趕緊朝九歌跑去。
九歌好不容易從雪裏爬出來,還沒站好就被謝子玦一把抱住,他的聲音裏有心疼有欣喜,“你怎麽來了?”
九歌拍了拍自己身後的雪,雙手無力垂着,任由謝子玦抱着自己,回答道:“我收到一封信說你被困在雪裏了。”
謝子玦松開九歌,看着她單薄的身子,皺了皺眉,從自己身下取下披風為她披上,“天這麽冷,你怎麽就不知道多穿一點呢?”
九歌低頭看着謝子玦手忙腳亂為自己系繩,笑着接過他手中的動作,“走得急,忘記了,煜衡呢?”
“在前面山洞裏,我帶你過去。”謝子玦牽起九歌的手,九歌在雪地裏走得艱難,索性也沒在意這些,直到走進山洞,看到陳煜衡一直盯着兩人緊緊握住的手,她才羞赧上頭,急忙抽回手,坐到火堆旁,偏頭笑問,“如果我不來,你們就打算在這裏過一夜啊?”
陳煜衡撿起身旁的枯枝,扔進火裏,立刻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子玦兄說等太陽出來就可以走了。”
九歌看了看獨自坐在遠處的謝子玦,低聲一笑,“你倒是很聽他的話。”
“因為子玦兄不嫌我笨。”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陳煜衡繼續往火裏填樹枝,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整個人溫暖得很,“我家中的情況你定是知道的,我們幾個兄弟只是各忙各的,相安無事罷了,子玦兄待我不同,我雖不聰明,但是子玦兄每次都會細心聽我的意見,他會讓我自己決定,而不是一味地指揮。”
“其實陳王爺他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你們兩個性子太像了,都是抹不開面的那種,隔閡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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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煜衡搖搖頭,“這些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反倒是你,你真的不打算回京城嗎?上次我去看過将軍,整個人無精打采,他的身體可是大不如從前了。”
九歌心中酸楚,面上卻淡淡一笑,趕緊轉移話題,“比起這個,我倒更想知道你和我堂姐的事情。”
陳煜衡知道她心中憋不住事,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瞞你,我娶她并不是因為傾心于她。”
九歌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陳煜衡眼睛看向謝子玦,輕嘆,“以我的身份幫不了子玦兄什麽,但若是驸馬那性質就不同了。”
九歌直直地看着陳煜衡,“你覺得以我和堂姐的關系,會讓你這樣利用她嗎?況且你這樣告訴我難道就不怕我反對嗎?”
陳煜衡一笑,“你不會反對,與其說那些假惺惺的話,不如暢所欲言來得痛快。”話畢,陳煜衡瞥了一眼謝子玦,只見他随閉着眸中可是眉宇越皺越緊,他站起身來,說道:“這件事情日後再說,我去外面瞧瞧有沒有什麽獵物。”
九歌看着陳煜衡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她這才走到謝子玦面前,質問道:“為什麽不阻止他?”
謝子玦将手揣到袖子中,慢慢睜開眼,“那你覺得你阻止的了嗎?”
九歌被問得啞口無言,一股氣憋在胸口,很是郁悶,謝子玦緩言道:“與其浪費口舌,不如想想怎麽用實際行動去阻止他,煜衡是個孩子心性,平日裏又太過崇拜我,以至于導致他産生了這樣的念頭,不過就是一時心熱罷了,過幾天冷靜下來就好了。”
九歌冷哼一聲,坐到他一旁,“如此說來,罪魁禍首倒是你了?”
謝子玦往九歌旁邊挪了挪,看到她一臉郁悶的模樣,寬慰道:“你放心,就算你不阻攔,我也不會讓他傷害公主的,再說了,他可是身上有婚約的人,難不成他會為了我而不顧及王爺的面子去毀約嗎?”
九歌對于這個消息雖然并沒有多少吃驚,但還是問道:“怎麽之前都沒有聽你們說過?”
“這些都是王爺做的主,煜衡雖然尊敬王爺,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卻是抵觸的,所以他從不肯提起。”
“那……”
“沈子衣。”謝子玦未等九歌問完,他便答道。
九歌對于這個答案是吃了一驚的,因為此前沈子衣可是抛過繡球的,雖然後來沒有聽見什麽動靜,但是怎麽說都說不通啊,“她既已有婚約,為何還要抛繡球。”
謝子玦笑看着九歌,問道:“若是你喜歡的男子不喜歡你,你會怎麽辦?”
九歌一怔,低喃道:“如果蘇哥哥不喜歡我的話,那當然是想辦法讓他喜歡我啊。”
謝子玦眸沉似星,随後點頭一笑,“你的想法自然和沈子衣相同,本身我去江都是答應她将煜衡帶過去的,可是中間你出了事情,于是計劃就被打亂了,因此上次你看到沈子衣攔住我的馬車,其實是怨我沒有将煜衡帶過去而已。”謝子玦趁此機會将上一次的事情解釋了一下,九歌心裏心上一暖,“那你準備怎麽阻止他呢?”
謝子玦劍眉一挑,“那當然還需要夫人的幫助了。”
九歌漸漸的對于夫人這個稱呼熟悉了,立馬接過話來,“我?我能做什麽?”
“你現在是不能做什麽,可等你回到京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謝子玦攬過九歌的肩膀說道。
九歌推開他的手,“說正事可以,別動手動腳,對了,給你這個看一看。”她從袖中拿出那封神秘來信,謝子玦接過去,低頭一看,輕松笑道:“夫人,你難道看不出這是我的字跡嗎?”
九歌被他這麽一說,立馬幡然醒悟,“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把我騙回京去?”
“我就說小九是絕頂聰明。”謝子玦十分無賴地黏在九歌身上說道。
九歌使勁推開他,負氣起身,坐到火堆旁,一個勁地往裏填木枝。
謝子玦拿起手中的信,細細看着,眉間越來越凝重,又擡頭看了看一臉平靜輕松的九歌,淡淡一笑,小九,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會護你周全。
夜裏,九歌吃了一些陳煜衡弄回來的東西,便早早睡下了,謝子玦坐在陳煜衡對面,面色凝重,陳煜衡緊緊捏着手中的信,“是他們的人嗎?”
“嗯,多數是,知道我筆跡的人不多,這種雕蟲小技還想難倒她?藤子山此時怕是青山綠水吧,他們想将小九引到藤子山一不做二不休,只可惜他們低估了她的能力,護國軍師的名號可不是白擔的。”謝子玦一臉自豪地看向熟睡中的九歌,滿眼寵溺。
謝子玦移回目光,說道:“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她,你不要說漏嘴,另外回到京城立刻将消息封鎖,千萬不可外傳。”
“是,放心,我雖笨,卻也懂得大敵當前,不可輕敵的道理。”
謝子玦見陳煜衡一臉躊躇滿志,輕笑,“若是王爺知道你的志向,一定會以你為榮。”
陳煜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哪裏。”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明日就會有太陽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
第二日,果然如謝子玦所言一樣,太陽高高挂起,三人早就起身,太陽一出來便動身出發了。九歌牽着馬在謝子玦和陳煜衡前面走着,謝子玦唇邊挂着溫煦的笑容,九歌發間的木簪落入他的眼底,整個人身上被太陽映的暖暖的。
“煜衡,我去江都的時候見到沈子衣了。”
陳煜衡眸色一暗,“她說什麽?”
“就問了一些你的情況罷了,煜衡,不是我說你,你的心思我能看出來,對她并不是完全沒感覺不是嗎?那日她可是在嵇月樓抛了繡球了,可是我知道她是想把繡球抛給你的。”
陳煜衡縮在袖子中的手一緊,“那……”
謝子玦低笑道:“知道你會問,你沒去她怎麽可能抛給別人,煜衡,你不必為了我犧牲自己的幸福,我也不需要靠那些來得到我想要的,我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
“我不适合她。”
“适合與不适合與愛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 谷子翻牌時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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