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個臭皮匠
“九歌,你随我來一下。”
九歌擡起頭來,只見是蒼昭,她立刻将眼淚抹去,随蒼昭來到正廳。
她剛走進去,就看到了坐在堂下的蘇荏,朝服還沒有換下來,應該是剛剛下早朝就趕了過來,他擡起頭來與九歌相視一笑,接着站起身來拱手道:“蘇荏見過将軍。”
蒼昭并沒有迎上前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起吧”,随後他坐到正座上,九歌順勢坐到蘇荏的下座,捧起桌上的熱茶,輕輕抿着,三人之間的氣氛略有些尴尬。
蘇荏用餘光瞥了九歌一眼,眉間暗含笑意,唇邊似笑非笑,半晌後開口道:“今日蘇荏前來,沒有他意,我是個打開天窗說亮話的人,我自知入不了九歌的眼,九歌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當日皇上召我進宮,只是讓我進了太醫院,只不過對我特別關照了一些,我并沒有起疑心,賜婚一事我事先也完全不知情,當時我顧及九歌面子,就沒有說什麽,我去求了皇上把這門婚事退掉。”
九歌聞言,連連冷笑,“沒有想到,我蒼九歌也有被人退婚的時候。”
蘇荏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對于九歌的話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一旁觀察着蒼昭的神情,蒼昭面上喜怒難辨,半晌後開口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做?抗旨嗎?你知道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蘇荏眸色一暗,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蘇家早就剩我一人,皇上若是要誅九族,便殺我一人好了。”
蒼昭眉間有些愠色,“你這是意氣用事,你要面對的可是皇上,他要你死你就必須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九歌怎麽辦,你死倒是一了百了了,她卻要頂着退婚的由頭一輩子,怎麽說她都是我的女兒,我不想讓她受苦。”
九歌擡起頭來看向蒼昭,只見他眼角上爬滿了皺紋,她眼睛有些潤濕,迅速擡手抹去眼角濕意,蘇荏默了半晌,自言自語道:“若是我……是不是他就不會将九歌嫁給我了?”
蒼昭和九歌同時看向他,沒有聽清他自個兒嘀嘀咕咕了什麽,只見他眸色沉重,似乎在思考什麽,九歌擡頭看了一眼蒼昭,蒼昭輕輕搖了搖頭,九歌咬唇問道:“你要做什麽?”
蘇荏似乎并沒有聽到九歌說話,猛然站起身來,沖着蒼昭行了個禮,“蘇荏定在三日內解決好這件事情,九歌的性命我也一定會保住,望将軍放心,蘇荏拜別。”說完,蘇荏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九歌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蒼昭身旁,跪下身來,眼中含着淚水,“爹,女兒不孝,竟不知爹的心思,還任性跑回西塢,爹罰我吧。”
蒼昭伸出手來将九歌扶起,老淚縱橫,“爹老了,總有一天會離開你,所以爹想要給你找個好歸宿,皇上逐步削弱我的兵權,他的用意我不是不知曉,因此我心裏更是急,爹就是想在離開人世前把我的九歌嫁出去。”
九歌伸出手去為蒼昭抹去眼角的淚,搖頭,“爹,九歌不嫁了,誰也不嫁了。”
蒼昭撫摸着九歌的腦袋,眼底皆是疼惜,“我的女兒出落得如此的好,自然是要嫁世間最好的男兒,蘇荏雖好,但我知你心中并沒有他,方才我遇見謝子玦了,能看得出來,他對你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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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一聽謝子玦的名字,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皇上早就看好他,想給他和南戎小公主賜婚了。”
蒼昭當然知曉自己女兒的性子,若非真正在乎,又怎麽會介意這些細節,他拍了拍九歌的手,“爹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的心,我一直不敢提,可是白蘇既然已經故去,恐怕他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謝子玦是個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
九歌默默不語,經過西塢的相處,或許她的心早就已經變了,只是不肯承認罷了,謝子玦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牽動她的心,他的話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全部刻印在了心底,可每當想到謝子玦九歌心中就會出現葉白蘇,兩人的身影相互重疊,攪亂她的心緒。
九歌吸了吸鼻子,莞爾道:“大不了我學蘇哥哥的娘親去千安寺吃齋去。”
蒼昭戳了一下她的頭,“你呀,就是孩子心性,與你說着正事呢,又提到別人,可是你不提我都忘了,已經好久不去看葉夫人……不對,現在應該叫慧生。”
“她雖是戴發為尼,可是日子過得和尼姑一般無二,外人在場時她都只喊我施主,心中雖然知曉她是為了隐瞞自己的身份,但多少有些心酸,不如抽個日子爹和我去瞧一瞧她吧,若是再拖,恐怕就要年後了。”
“好,我來安排。”
“嗯。”
相府。
謝子玦立在庭院之中,眉宇間皆是疲憊,身形有些瘦削,連平日穿的袍子都撐不起來,一個丫鬟取來披風為他披上,“少爺,你已經在院子裏站了一個時辰了,回屋吧。”
謝子玦轉過身來,眉眼剛好落在丫鬟發間一個木簪上,聲音有些清冷,“頭上的木簪不适合你,丢了吧。”話畢,便回了自己的房間,那個丫鬟愣在原地,将自己發間的木簪取下,皺着眉頭,“少爺最近是怎麽了,有心事的樣子?”
謝子玦回到房間,卻發現自己房裏坐了個女子,正是南戎小公主妁泱,他單手負于身後慢慢走了過去,順勢坐到妁泱對面,她眉間悵然若失,謝子玦苦笑,“你我真是世間苦命人。”
妁泱笑聲雙靥,溫語道:“我自恃聰明,可是皇上出的這道難題竟然将我難住了,你呢?要怎麽做?”
“你确實聰明,所以這件事情我們要從長計議。”
“不必了!”
謝子玦聽到聲音,立刻扭過頭去,只見蘇荏走到兩人面前,一臉堅定,“我有一計,二位可否聽聽看?”
妁泱美眸如絲,嫣然一笑,“阿荏,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蘇荏沖着妁泱點點頭,淡淡笑着,手剛想去牽妁泱,就被謝子玦打斷了,“你們兩個适可而止,別在我面前做這種事情,小心我把你們趕出府去。”
妁泱捂嘴輕笑,“原來我們謝大少爺吃不着葡萄也會說葡萄酸啊。”
謝子玦白了妁泱一眼,擡頭看向蘇荏,“你去将軍府了?”
“嗯。”
“怎麽樣?”
“有了你這塊寶玉,将軍自然是看不上我這塊石頭。”
妁泱插了一句,“你不是石頭,是璞玉。”
謝子玦撫額,“你們兩個可以離開了。”
妁泱眼含笑意,眯成了一條縫,她捂上自己的嘴巴,扯過蘇荏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沖他使了個眼色,蘇荏這才繼續說道:“将軍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們既不能駁了皇上的面子,也不能讓九歌失了名聲,若是能讓謝兄再來個順水推舟那是最好。”
“你所說的我們都明白,只是這步棋該如何走,你要知道一旦失敗這就是四家人的性命,我們輸不起!”謝子玦正言道。
蘇荏看了一眼門外,沖着兩人做了個手勢,兩人立刻會意,微微向前,蘇荏在兩人中間低聲說了些什麽,謝子玦愁眉漸漸展開,妁泱更是一臉崇拜看向蘇荏。
蘇荏看着兩人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如此看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事成之後,你和妁泱要去哪裏?”
蘇荏攬過妁泱,全然不顧謝子玦變黑的臉色,“自然聽我家夫人的。”
妁泱抿唇一笑,靠在蘇荏肩上,滿臉幸福,看向謝子玦,整個表情用兩個字總結就是欠揍,妁泱笑道:“我自然是聽我家夫君的。”
謝子玦看着兩個幼稚的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兩個最好走得越遠越好,一輩子也不要再回京城了。”
謝子玦的話雖然帶有玩笑意味,可是三人都深深懂得分別在即,再見定是不易,若是事成,京城恐怕真的是一生都不能再回的地方了。
“現在妁泱住在相府一切都很安全,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危,這一段日子我不能照顧小九,這一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讓她受傷。”
“謝兄盡管放心,我和妁泱承蒙謝兄不棄,這份恩情恐怕無以為報,若有來生,我必當湧泉相報。”
妁泱看了一眼蘇荏,也學這他拱手道:“我也是,若有來生我一定會嫁給你。”妁泱剛說完,一道冷冷的目光就直直地朝她襲來,妁泱緩緩轉過頭,只見蘇荏頂着一張黑臉看着她,妁泱臉上立刻堆滿了笑,“那是下輩子的事嘛,你不會這麽小氣吧。”
“下輩子也不行。”
“你太霸道了。”
“你不是說就是喜歡我的霸道嗎?”
“你……”
謝子玦笑看着嬉戲吵鬧的兩人,唇畔勾靥出一抹溫煦的笑容,此情此景似乎在幾年前他也看到過。
“蘇哥哥,小九下輩子絕對不要嫁給你了。”
“為什麽?”
“你連青梅酒都不給小九釀,太小氣了。”
“我連心都給你了,你還怕我欠你一壺青梅酒嗎?”
“那你什麽時候娶我?”
“等你長大。”
小九,等我,蘇哥哥回來娶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伏筆埋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展示咱家小謝男友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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