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奸計得逞卻一臉懵逼

臨危不亂,這個人果然有些意思。白秀隽探索的眸光在姬君漓和樂湮的身上逡巡了片刻,繼而了悟地輕微點了頭。

仆從自是時刻捉緊着主人的動向,見此神态,大惑不解:你幹站在這兒看我磨嘴皮兒是吧?你一點沒想過要動手是吧?你還指望着我能舌燦蓮花哪?我能嚼出朵狗尾巴花來就不錯了,想太多!

姬君漓皺着眉,雖是一臉不屑嘲弄,卻仍時刻捉緊着丫頭身邊的情勢,樂湮此際明眸含淚,凄楚又哀怨地看着他,那眼神,真是惆悵啊,悲傷啊,不可置信啊……他其實看錯了,樂湮那眼睛分明是在罵娘來着。

某人讀心術一向學得糟糕,還自個兒為可憐的小丫頭暗自鞠了一把同情淚來着……

緊跟着白秀隽拔出了匕首,架在了樂湮光滑嫩白的脖頸上,樂湮吓得身體巨顫不止!白秀隽溫潤如玉的臉頰浮上幾抹殺意戾色,就在姬君漓墨眉一軒怒氣隐忍之時,他那毒蛇吐信般的舌,和冰冷又溫柔的呼吸便落到了樂湮的耳畔:

“丫頭,那個人,心底有你麽?不妨,我們來試試?我很好奇呢。”

試……試什麽?

樂湮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的小姑娘,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白秀隽這個人要拿住的是姬君漓,而她則是他們手上唯一的也是最有利的籌碼,他在這個時候,作為一個聰明人和一個要交差的臣子,他絕對不會動手的。

可是,這一點,悲哀的,姬君漓自然知道。所以他表現得有恃無恐好似渾不擔心在意的模樣,天殺的啊,為什麽他那麽聰明?他稍稍關心在意一下她會少塊肉嗎?啊?會少塊肉嗎?

白秀隽在對着樂湮這麽說了一通之後,繼而又頗有種示威的意味對着姬君漓道:“閣下來歷成謎,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在下沒把握會贏,是以用了這麽個卑劣的手段,擄走了閣下心愛的姑娘,還請閣下見諒。不過……現在,處于劣勢的,好像并非是在下哦,我的要求,你真的不答應麽?”

這個人的聲音頗有種陰森狠毒的意味,一瞬間姬君漓心思一凜,他覺得那個人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

對視了片刻,他突然出聲:“我的回答,不變。”

“哇——”一聲啼哭陡然震得白秀隽握刀的手抖了抖,諸人一臉受了驚吓地向那個聲源瞧了過去,乖乖隆地咚,這個時候,你竟然哭了?被綁來的時候不哭,被恐吓的時候不哭,這個時候,又沒怎麽滴你了,你哭啥?

不曉得這個奇怪的丫頭的淚點在哪兒。

姬君漓的心中陡然蹭蹭蹭地竄出一個不好的預感:這次,就算兩個人都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丫頭也不會那麽輕易原諒他了。

若是他沒有腦子一熱,毛頭小子似的去為她過那個炫到沒朋友的生辰,他又豈會落到如今這個術法只剩下五成的地步?

昔我往矣,太過裝逼;今我來思,悔青腸子!唉!

白秀隽絲毫不覺驚訝,反而了然一笑,對姬君漓扯着一邊唇角道:“那不妨這樣,我們做個賭,如果你不用你的異術便能奪回這個丫頭,那麽這個丫頭歸你,我也歸你,何如?”

姬君漓鼻子一哼,冷冷地回道:“丫頭自然歸我,你便算了,你有斷袖之癖,我無龍陽之興!”

這話說得,真是鼻孔朝天,真是欠揍啊……

白秀隽突然明白為何小丫頭會被他整哭了,真相了……

“好,你贏了,丫頭歸你,我自刎!”白秀隽咬牙道。

輸了,自然姬君漓得被五花大綁押回去,然後乖乖地做劉秀的俘虜,最好再乖乖地将自己的身世異術吐出來,最好……最好還是不要說了。

“老白,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尊重我麽?”樂湮對着白秀隽嘀咕道。

聽到“老白”這個稱呼,白秀隽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活了一把年紀,倒是頭一遭有人如此大膽,不懼他那見血封喉的刀的,不過,等下他傷了她的情郎,估計這聲“老白”要換做“混賬王八羔子”之類的吧?

想想……果然令人萬分期待啊。

白秀隽覺得很有信心呢。

他沒回答樂湮的問題,那柄七寸長的銀輝閃閃如月光斑斓其上的匕首動了動,寒意徹骨,樂湮像被冰碴子砸了一樣涼飕飕地一抖,白秀隽嘴角一挑,玩味地将匕首摩挲了下,淡淡道:“閣下,亮出兵刃吧,無論你如何,我只以短刀對敵,不算欺負了你。”

姬君漓用兵刃?那絕壁是十萬個冷笑話,且是冷笑話之中的極品,極品中的極品,他那雙手,拿根筆杆子都要委屈半天,何曾有過其他什麽物件可以貪戀霸占的?

就算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當年練習的時候,他也是洗掉了一層又一層皮,一層又一層皮……的好不好?所以他那随身攜帶的乾坤袋空間雖大,但要拿出個什麽刀槍劍戟來,那真個是半個沒有,就算是要摳出一塊鐵,那也是牙縫一點,且必須是不鏽鋼的!

樂湮感覺自己受到一萬點傷害……

幾名随着白秀隽而來的仆從只識相地紛紛避卻——話說這兩個男人的氣場都好強大啊,但是尤其那個神秘古怪的男子,怎麽感覺自家主人在他身前竟有種圖樣圖森破的趕腳?

好比中國大衆撞上了瑞典沃爾沃,絕壁是茅房裏點個燈籠……那個啥啊。

就說說那個奇怪的男紙,走個路都自帶鼓風機,全程都是氣場啊,再看看白秀隽主子,呵呵噠,一襲白衣如此騷包,整個出來踏青郊游勾搭春閨少女的吧?您老确定拿把玩笑一樣的匕首,是來幹架的?

交手哪,肉掌對匕首啊……

那真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血雨腥風、伏屍百萬……

以上純屬無稽之談。

白秀隽的刀很快。刀不過一縷薄刃,幹淨如練,偏偏映着傾城的日頭還能有如斯奪人之寒意,可見不是凡品。

引訣,起手,刀如流水,潺湲而過的澄澈小溪,陌上縱橫的幾片繁幽,冬雪皚皚覆下的幾朵冷豔的梅花,既明媚又清冷,且變幻無端。

如被如此刀勢困于陣中,那人還能怎麽應對?

可是他翻手覆手,一頓一挫,以招拆招,應對自如,章法絲毫不亂。

真個是奇了!

仆從一個個們瞪大了眼睛,看得目不暇接,卻沒留意到,其中的某個人已經捏緊了拳頭,正是眸光森冷,如狼似虎的模樣。

樂湮暗搓搓地叫喚道:“左勾拳,右勾拳,刷刷刷!”

姬君漓不會打拳是真的……他使的是一套看似綿軟實則內勁暗含,且大開大阖如江河之潰決的掌法。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移形換步,已是逼到了懸崖邊上,仍然不分上下,打得那叫一個如膠似漆,那叫一個你侬我侬……就差花前月下,風花雪月,花間一壺酒,從此好基友了……

白秀隽如臨大敵,目光冷峻,回身三招,沒忘了加上一句:“閣下的武功真令我驚嘆。”

姬君漓突然有些頭疼,自己怎麽會輕易上了他的賊船呢?姬氏族人的強大從來不以正兒八經的武功問鼎在術數界,關鍵是這個術法得精妙啊!偏偏他自損了五成,現在還被人家趕架子上鴨……呸,趕鴨子上架給逼得一點術法使不出來。

倒也不是他不知變通,不知道可以率先毀諾,唉,他當年繼任之時,曾立下重誓:此生立身以誠,如其輕諾寡信,則必将……天厭之,天厭之!

真是厭他親娘的四舅姥姥個球球!

山崖邊上姬君漓險險一腳溜過,刺啦一聲,石頭落下深澗,一絲絲回音都沒有。

樂湮陡然有點心驚膽戰,關鍵是,她被人家五花大綁了,跑不脫啊。

“冰——激——淩——哥——哥——”

姬君漓閃避之中猛地虎軀一震,霧草,能別喊得這麽撕心裂肺盡人皆知好麽?

白秀隽眼底一抹笑意愈來愈濃,這時候,他已經加快了出刀的速度。一刀,兩刀,三刀……砰砰砰,轟轟轟……

人群中一個仆從猛地飛起來,靈貓撲兔一招,筆挺如劍地直沖向樂湮!

姬君漓眼角瞟見這麽一幕,心跳驟然停了一拍,他返身要飛踅過去,白秀隽收勢不及,在他的右臂上劃出了血淋淋的一道長口子。

轉眼白秀隽便明白了情況,當然他更加知道的是,姬君漓一直遵守諾言未曾動用暗術,可是自己這方的豬隊友……沒看到姬君漓功力不濟自己只要再打三十招便可穩占上風麽?

你這麽一招,把劉秀的面子往腳底下死死地碾啊碾啊,真夠本事的,你就不怕劉秀把你的腦袋踩在腳底下一報還一報地碾啊碾啊?

這算什麽豬隊友?沒啓智你別混進人堆好不?

白秀隽氣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沒忽略姬君漓最後給他的那森冷的一瞥。他心底裏更不舒服了。

仆從就這麽一招,只要他撲下去,樂湮的性命終結,這場游戲over是板上釘釘的事。

驟起發難,這個時間捏得很準,正巧姬君漓與白秀隽兩人都站到了懸崖邊上,已是鞭長莫及,那仆從飛到半空中,猶自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

樂湮吓得閉起了眼睛。

其餘仆從一臉大寫的懵逼。

白秀隽有些不忍心小丫頭這麽快就要變成刀下亡魂。

姬君漓飛奔的速度如流星趕月,這輩子再也沒這麽快過,可是還是來不及!他趕不上!

心中驟然痛失了一角,她是他在四千年漫長無盡的時光長流裏唯一的一抹色彩與眷戀,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要與她為伴,想要把她自私地拉近自己的生活。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對那個懵懂又壞心眼的小姑娘有多珍之重之。

那一瞬間,他恨不得震碎了自己全身的筋脈!

只是疾步如箭竄過,他使出一身之力捏了個占星訣,登時九轉□□的清藍色法印以比他快上了三倍的速度直奔那名仆從。

這下白秀隽猛然大驚,原來所謂的能力與異術,竟是如此的不同凡響麽?

轉眼,法印即将與仆從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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