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要出個損招
溯時大人發動猛禽攻略,馱着樂湮在崖底盤旋了一周,只見山崖間河流奔湧,逝者如斯夫,死去的人好像我的丈夫……
最後一點生的跡象都木有,溯時悲催地在山溝溝裏盤旋了又盤旋,盤旋了又盤旋,其速度,其戰鬥力,堪比殲擊機,樂湮被上下颠簸,左右搖擺,差點沒被震得吐出來,最後某只怪鳥悲催地仰天大叫——
“主子喲~”你咋死得這麽慘咧?屍骨無存!
“冰激淩哥哥……嗚嗚嗚嗚……”樂湮哭聲一聲比一聲凄慘,最後演變成了一人一鳥在比誰的嗓門大。
樂湮終于知道了是什麽叫食不下咽,睡不安枕,最近一直失眠,某人一直入她夢中來,冰冷的一張臉,輪廓鋒利,棱角分明,俊朗如斯,偏偏在凝視着她的時候,瞳孔之間有着水一般的溫柔,容納萬物。他一揮袖,一拂手,頓挫之間,風骨如來自上古,亘古神秘又滄桑傾頹,磊落不羁。
他在對她說:“丫頭,最近有沒有好好聽話?是不是又惹出了什麽麻煩?”
然後,她就哭着驚醒了,睡醒的時候,身邊空蕩蕩的,幾朵燭花昏暗,被子一片陰冷,枕上溫熱濕潤,一聲呢喃低語都聽不見。
那個人的溫柔,終于隐匿而去。
“嗚嗚嗚……”樂湮在後半夜基本就沒睡着過。
母親死的那時候,她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裏關了三天,現在呢,又要關幾天呢?
溯時見她的黑眼圈兒越來越深,自個兒也整日整日地長籲短嘆起來了。
樂湮最後忍無可忍,“難道你主人死了你都不傷心的嗎?”
溯時翅膀子招了招,“呵呵噠,主人與我心靈相通,直覺告訴我,他還活着哪。”
樂湮驚奇地瞪圓了眼睛,無邊狂喜如浪如潮,“你說什麽?”
算了,好好給這個丫頭上一課得了,溯時暗道:我是主人的靈寵,在被賦予他的時候曾歃血為盟,這一世心意相通,命理相連,倘使他死了,我也活不長了,可是,我現在好好兒的呢,你就放心吧,主人好歹也是我姬氏一族的族長,要是是個短命相,那個位子他屁股都坐不熱就會被人家踹下來的,安啦安啦!
這個理兒全然不錯,樂湮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自然這個時候她已經明白過來了,原來溯時并未按照姬君漓的囑咐回到二十一世紀主持大局,乃是因為她的冰激淩哥哥根本就沒死?
真是太好了,她就知道!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溯時嘴巴一歪:幫主人拿回靈屠石呗,先找劉疆。
小丫頭這個時候終于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了,她狐疑地瞪着溯時:“不對吧,你既然早就知道冰激淩哥哥沒有死,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
順手,樂湮将溯時的毛一把擒住了,某只笨鳥痛得嗷嗷直叫:殺馬特,挨千刀,這可是青鸾和朱雀的毛!一根都價值萬金!你要不要這麽粗俗!我警告你哦,你要是這樣,你以後要當主母,就這粗魯野蠻的行止也是不被長老們承認的!我還不是為了試探你對主子的心意,現在你合格啦,我才告訴你的!
樂湮臉頰紅了紅,羞怯驚喜之中竟然松了手,溯時對着翅膀子東吹吹西吹吹,包一包委屈傷心淚:作為一只具有人格尊嚴的靈寵,我容易嗎我?你們這群豆漿機,除了會壓榨,能不能幹點別的?
就在姬君漓“死”後的第二十一天,樂湮敲開了劉疆院子的大門。
劉疆沒料到她去而複返,自然,劉疆更加沒料到的就是,此次前來的竟然只有樂湮一個人,除了那只似乎更加神光奕奕的怪鳥,劉疆私以為這一人一鳥本不足為懼,當下他萬分可氣将人迎入正堂,甚至打算長期拉鋸戰模式開啓,已經備好了熏了香的廂房,兩間,且往來甚遠。
好酒好菜先擺上桌。
溯時以前也是看過電視劇的人,偷瞄過幾眼,尤其看到一衆人議事的時候,總是吃的喝的擺一桌,卻從來不動筷子,頂多三杯兩盞淡酒,推杯換盞這個事說完了,行了,菜撤下去!
真是浪費啊。
它可是一只深谙“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有德鳥士!遂對着劉疆特意準備的鳥食一頓猛啄。
“砰砰砰砰——”滿場都是溯時吃東西時激情澎湃的聲音。
樂湮看得下巴脫臼了,劉疆沉着一張臉,陡然間覺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人看來也不是知情識禮的好人!
樂湮決意不理會這只沒有絲毫文化熏陶素養的笨鳥呆鳥,執着木箸直奔主題了:“我上次在皇帝大人的手底下死裏逃生,知道了一個關鍵信息,我曉得我那賊漢子……”
說到“我那賊漢子”,有德鳥士陡然嗆住了,它嘭一下跳下桌,依着桌腿兒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涕淚俱下,好不可憐!
樂湮沒理它,砸了咂嘴,繼續平心靜氣地與劉疆道:“我那賊漢子……”
“咳咳咳咳——”溯時咳得更加撕心裂肺。
“滾!”樂湮終于惱羞成怒,一巴掌把它扇飛了。
劉疆的表情愕了愕,繼而青了半邊,樂湮笑眯眯地眨巴着眼睛,一副“我很純潔我很無辜都是它自己找那啥”的模樣,對一番未說完的欺瞞假話狗尾續貂:“實不相瞞,我那賊漢子一心一意想幫你,着實是那皇帝大人做得忒也過分……上次竟然綁了我要挾我家男人,唉,他如今身負重傷,神思大恸,一病不起……唉,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是怪可憐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樂湮的策略是,先以可憐楚楚打動劉疆!
豈料劉疆聽到“婦道人家”四個字,臉色又黑了半邊,他上下将樂湮一看,就這麽個乳臭未幹全身上下沒二兩肉的小丫頭,是個婦道人家?
樂湮見他不言不語,以為有戲,遂更加言辭懇切地說道:“不過我死裏逃生,卻曉得了一件事情。”她伸出一根食指來,言行神情都有些神秘,劉疆皺了眉頭,便聽到樂湮一手半掩着櫻唇小聲低語:“這次你老爹派的人,是老白。”
老白?
劉疆将這兩字颠來倒去地念了三遍,先是皺眉不解,最後猛地拍桌。
白秀隽!
樂湮親眼目睹了劉疆眼中陡然幽深得放出綠森森的狼光,小丫頭驚駭的一副小身板驚濤駭浪般抖了三抖,最後又強作鎮定,捧了一杯水細細呷了一口。
眼珠子轉悠啊轉悠,她這個時候,正在思量着劉疆該怎麽回答。
劉疆只是淡淡地瞟了眼樂湮,那語氣也并未如何變化,仿佛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個殺人狂魔白秀隽:“你說的這個人啊。”他順手也給自己滿了一杯,垂着眼睑漫不經心地道:“這個人本是範陽盧氏的庶子,原名盧秀隽,後被我父皇收攏,賜姓白,聽聞他是我父皇暗地裏訓練出來的第一殺手呢,想不到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閑散王爺,也值得這等人物親自出手。”
呵呵噠,手無縛雞之力?樂湮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程度。
半晌後,劉疆揚了揚唇,對着樂湮笑意昭昭地說道:“丫頭,能在這等人的手底下逃生,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嘿嘿,嘿嘿。”樂湮的計策失敗了,讪讪而笑道,“哪裏哪裏,實在是我家男人付出了深沉的代價,方才換得貧婦一條賤命。”
“貧婦”二字讓劉疆的整張臉刷刷刷青完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們還不要臉的人了,湊成一對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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