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段季修氣息有些亂的盯着她落荒而逃的纖細身影, 他垂眸朝下睨了眼,微微皺眉。

希望洋娃娃沒發現什麽才好, 不然她真的要成流氓了。

段季修轉身又進了浴室,二十分鐘後神清氣爽的踱了出來。

周末在家裏,于聲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和段季修每次接觸她都很謹慎,就連給他遞雙筷子都會用餘光偷偷瞥着楊柳方向,生怕她誤會什麽。

段季修坦蕩蕩,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緊張的情緒。

周一, 于聲和段季修一道下了車, 還沒走進校門,她突然被于和光攔住了去路,于聲怔了下, 很快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段季修腳步頓住, 淡淡的看了眼于和光。

“你先進去吧。”于聲看向段季修。

他默了下, 下颌指了下不遠處,“我在那裏等你,有事叫我。”

于和光看着段季修挺拔的身影,“這是段家那小子?”

于聲輕皺眉,繞開這個話題問他, “突然找我, 是有什麽事嗎?”

于和光臉色有點沉,“聲聲,你別忘了究竟誰是你的兄弟姐妹, 你倒是對這小子和顏悅色的,對你姐姐呢?”

“我對于婉怎麽了?”于聲小手握成拳,聲音有些壓抑的問。

“婉婉已經被迫休學兩天了,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們姐妹不能私下解決?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有些涼,“你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麽嗎?”

明明是于婉做錯了事,為什麽現在反倒要來質問她,就因為于婉看起來可憐嗎?!

“不就是她喜歡你那支鉛筆偷偷和你換了下嗎?她也不知道自己買的是個假冒的塗卡筆,現在倒好,監控錄像公開,以後讓她怎麽做人?”于和光話裏話外都是在替于婉考慮。

于婉的颠倒黑白的能力她一直有見識,于聲自嘲的笑了笑,“那我呢?如果這是高考,你讓我怎麽辦?”

于和光怔了下,有些底氣不足心虛的小聲嘀咕,“這是月考,不是沒那麽嚴重嗎?”

她的心瞬間變得徹底冰涼,艱難的咽了下嗓子,看了于和光半晌,牽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會和學校解釋的。”

現在對她來說,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和光期待的看着她,“真的?那等婉婉重新回了學校,抽時間你一定要和她一起回家裏吃飯。”

“不用了!”于聲語氣有些寡淡,她鼻尖有些泛酸,忍着眼角湧上的澀意看了他一眼,兩手顫抖着抓緊肩上的雙肩包背帶,低垂着眸子繞過他進了校園。

段季修看她一步步走過來,微紅的眼角讓他頓了下,眉心輕蹙。

于聲吸了吸鼻子,擡眸看他,假裝若無其事的開口,“走吧,馬上要上課了。”

“哭了?”他一瞬不瞬睨着她問。

她搖搖頭,低頭加快了腳步。

大課間,于聲自己去找了一趟班主任,她簡短的向王振東解釋了一下,稱一切都是誤會。

王振東也知道她受了委屈,安慰道,“理綜老師和英語老師都重新批過了你的答題卡,雖然電腦沒掃出來,但你答的成績還是不錯的,記得下次注意!”

于聲抿嘴答謝,得到認可後心裏一切都釋懷了。

她一掃之前的陰霾,輕輕的推開辦公室門出來,剛轉身,就看到段季修靠在牆上,雙手慵懶的抄在兜裏,正偏頭看着她。

段季修見她出來,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真打算就這麽放過她了?”

于聲忽然笑了笑,“怎麽是放過呢?本來就是誤會一場。”

他恨鐵不成鋼的睨了她半晌,咬牙切齒的開口,“可真有你的!”

段季修對她這軟脾氣有些擔憂,就這性格,以後出了門肯定被人一捏一個準兒。

很快,學校就公布了錄像監控的結果,事實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再加上有于聲同學的解釋,大家幾乎也都相信了,偶爾有一兩個似信非信的,也沒有往深處追究,畢竟,當事人都沒說什麽。

于婉第二天就來了學校上學,個別的同學別有深意看了她幾眼,很快就把這事抛到了九霄雲外。

顧清歡替于聲感覺憋屈,“怎麽說你才好,你耳根子怎麽這麽軟?聽不得別人向你說好話是嗎?”

如果換做是前兩天,她也許會在意會難受,現在內心卻很平靜,想到于和光為了于婉親自找上她時說的那些話,多多少少還是心裏有些涼,她呢喃,“關鍵,也沒向我說好話啊。”

顧清歡氣得用手指戳了下她太陽穴,皺眉,“所以,你腦子是不是瓦特啦?”

段季修傾着身子靠在後門板上,手上的彈性筆快速的轉動着,眼皮懶洋洋的睨着前面的姑娘。驀地瞥見顧清歡用手指狠狠的戳了她一下,他微眯了下眼,眸子帶着警告的意味看向顧清歡,聲音低低的,“別戳,本來腦子就不靈光,戳笨了你負責嗎?”

顧清歡被後面涼涼的聲音懾了下,于聲表情一僵,兩人齊齊回頭去看。

“我不負責,但我表哥可以。”顧清歡彎着眉眼,向段季修使了個眼色。

段季修眸子沉沉的,他的視線移到于聲身上時瞬間變得柔軟,他睨着她,“下次她再戳你,你戳回去!”

于聲:“......”

她哭笑不得,“我和清歡在開玩笑,你別這麽較真。”

“我看着都疼。”

顧清歡:“......”

她這暴脾氣,如果換做別人,她早就動手打人了。即便沒動手,顧清歡也沒好脾氣的沖段季修輕哼一聲,有些嫌棄他多管閑事。

于聲輕笑着轉回身,剛一轉眼,就和隔着過道的于婉視線相撞,她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淡淡瞥了她一眼。

只要以後不要再故意找她麻煩,只要兩人能井水不犯河水,她可以忍讓一些。

于婉最看不慣于聲這種态度和眼神,明明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偏偏還高傲的要命,在于家這些年,不管自己怎麽刁難她,她始終沒有服過軟,在那一次次的懲罰面前,她依然像只高傲的孔雀。

她最看不得于聲這個樣子,讓她想不顧一切的摧毀。

于婉恨恨的想着,目光也隐隐有些不甘。

于聲表情寡淡,只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髒了她的眼。

兩人之間安穩的度過了兩周,于婉受監控錄像影響,這段時間格外勤奮好學,也很少去主動招惹于聲。

不等于聲剛松口氣,周一入校後她就發現需要眼角有點紅腫,額頭雖然被發簾擋着,但還是能看到一塊青紫色。

有同學關心的詢問,于婉都雲淡風輕的解釋是自己不小心在家碰的,從她表情上絲毫看不出異樣,大家也都沒放心上。

劉亞微垂眸看了于婉一眼,打從心眼裏看不起,她輕嗤,低聲,“你爸膽子夠大的呀。”

于婉手裏的筆緊了緊,低頭不作聲。

“我看在同學的面子上,好心好意讓他進了我爸的公司,可是他呢?”

劉亞微有些憤怒,“私吞公司的款項?他也不怕坐牢嗎?”

于婉手抖了下,難堪的擡不起頭,第一次,她覺得有這樣的爸爸感覺丢人,以他為恥。

“你放心,他會還上的。”于婉底氣有些不足,她不知道于和光究竟把這筆錢用在了什麽地方。

最近于和光的行為不同往日,出手變得闊綽了很多,胡小鳳問他哪來的錢,他只說是升職加了薪,快年底了,公司發的獎金。一向愛慕虛榮的胡小鳳絲毫沒懷疑,還在外大肆炫耀。

于婉現在一想,不由得開始緊張,好像,前兩天她媽媽買的包包花了好幾萬,如果這錢來自不正當手段,那估計是筆不小的數目。

劉亞微聽聞她這話更加不屑,眼神帶着鄙夷,“還?拿什麽還?三百多萬,是用他的命還嗎?”

于婉聽到這個數字頓時僵硬住了,耳邊全是劉亞微的諷刺聲音。

“況且,他的命值三百多萬嗎?”

“我現在才算理解為什麽于聲和你們家保持距離了,真是招惹不得,沒準什麽時候再被反咬一口。”

“好心沒好報!”

于婉被她數落的顏面掃地,可她最受不了別人把于聲和她們家談論到一起,“你說可以,但別把她和我們家挂上等號!”

劉亞微愣了下,“你們家是門檻夠高的,可惜啊,就算你們現在求人家,人家也不見得踏進去一步。”

段家有權有勢,依靠着這樣高不可攀的家庭的背景,誰會傻到去稀罕一個普通老百姓人家,況且,現在于和光還背負着有私吞公司款項的罪名。

于家被劉亞微貶低的一文不值,于婉覺得無地自容。

“對了,提醒你爸,下次再有錢去買酒喝,記得先把公司的賬還上。”

劉亞微輕飄飄看了眼于婉臉上狼狽的模樣,輕笑,“畢竟,喝醉了對你也沒好處不是?”

于婉藏在桌洞裏的手緊緊攥着,眼裏帶着不符年齡的仇恨。

對劉亞微的,對于聲的,以及,對于和光的。

不知是劉亞微還是于婉有意,于和光私吞公司財務的事情傳到了于聲耳裏,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怔愣在原地。

“聲聲,你說于婉臉上的傷,是不是追債務的人打的?”顧清歡越想越感覺可能性比較大。

于聲心裏一緊,“會嗎?”

後面的段季修也頓了下,他擡眸朝前面看了眼,女孩此刻怔怔的,側臉優美,表情顯着擔憂。

他手裏的筆轉了一會,輕聲接道,“不會,劉家又不追放高|利|貸的地痞流氓。”

劉家在源水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下三濫的手段他們也不光明磊落。

于聲下意識扭頭朝他看過來,眼神希冀的望着他。

段季修抿了下嘴角,默了片刻,“一般這種事,他們會直接報警,走法律程序。”

于聲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她更慌了,半晌說不出話。

“這要是報警,以這個數額,至少要判個十年二十年的吧。”

“沒準,無期徒刑也說不定啊。”方城和賀尚一唱一和的話讓于聲頓時更加慌亂了。

段季修瞥了眼于聲的反應,“也不一定,需要結合挪用目的,還有,是否歸還。”

顧清歡撇嘴,“歸還是有點不可能,如果于家有三百萬,也不會淪落到挪用公款的地步。”

她餘光瞧瞧打量了下于聲,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說。

畢竟,親情再怎麽淡漠,也是她親生父親。

雖然方城他們幾個知道這事,但于和光畢竟是于聲的親人,況且,私吞公款這個又不是光明磊落的事情,自然沒有敢去張揚。

于聲以為于婉會因為這事找她,可是她一直沒等到于婉,不免有些擔心,大課間的時候背着段季修他們單獨約了于婉。

于婉臉上的傷好了很多,但仔細看還能瞧見痕跡,于聲看看她,淡淡的問,“是爸爸打的嗎?”

後者一頓,臉色變得鐵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如果是,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于婉說完擡腳就想走。

“三百萬,你們怎麽能放縱他做這些事情?不知道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嗎?”于聲皺着眉,聲音有些嘶啞。

于婉腳步頓住,扭頭惡狠狠的看着她,“你有什麽資格教育我?于家把你養這麽大,結果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有為這個家出過一分力嗎?”

她嗤笑,“人往高處走,段家那種身份背景,想必是個人都不舍得放棄。”

于聲沉默,她懶得向于婉解釋這些,“我現在是和你談爸爸的事情。”

“現在知道那是你爸了?當初我讓你去段家為他謀工作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那是你爸?”

“難道讓他去段氏挪用公款?然後讓我再舔着臉求段家原諒是嗎?”于聲冷冷的看着于婉,感覺他們一家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他們有什麽資格去勞煩段家,非親非故,為什麽就覺得段家會答應他們的條件和要求。

于聲有些不懂他們的腦回路怎麽就這麽清奇。

于婉沒想到于聲會說出這樣的話,她詫異的看着她。

“回去問問爸爸還剩下多少錢,盡快把錢還上,省的劉家起訴。”于聲從心裏還是希望于和光能好好的。

“說的輕巧,拿什麽還?”她知道的,胡小鳳那些首飾、衣服和包包就花了好幾十萬,單是這些,于家已經無力償還了。

于聲默了片刻,“實在不行,把房子賣了吧。”

她有些糾結,自己和楊柳的戶口薄地址還挂在漿水那套老房子處,如果賣了房子,楊柳可以遷進段家,但是她呢,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那套房子還是當初于和光和楊柳結婚時,于家出錢買給他們新婚小兩口的,後來他們離婚,房子過戶給了楊柳,但楊柳表過态,那小兩居,是聲聲的,她不會要。

既然是她的,應該有決定權。

只是,一想到胡小鳳和于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她很想置身事外對他們不聞不問,尤其是最近于婉才對她考試這事做過手腳,現在讓她無所顧忌的賣房幫襯他們,她略有不甘。

腦子裏忽然閃過她七歲那年半夜發高燒,冬天下着大雪,出租車沒有一輛駛過,于和光不顧胡小鳳的阻止,愣是背着她一路小跑到最近的醫院。

就算胡小鳳她們母女對她是挺刻薄的,但是都是背着于和光,當着他的面,她們表面功夫做的還可以。

于聲想,如果這件事是胡小鳳犯了錯,她肯定不會多費一份心思,可是,犯錯的偏偏是她的爸爸。

讓她眼睜睜看着于和光被起訴坐牢,她好像做不到。

如果她能心狠起來,監控視頻這件事也不至于因于和光三言兩語就原諒于婉。

于聲的話讓于婉明顯怔了片刻,第一反應當她說的是賣于家現在源水住的房子,她有些惱怒,“于聲你還是人嗎?你就見不得我過得好是不是?現在開始惦記我們家的房子了是嗎?我告訴你,就算爸爸去坐牢,我都不會讓他賣房子的!”

她低聲吼着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于聲愣愣的看着她走遠的背影,半天才回過味。

是自己沒說清楚還是她理解有問題,又沒說賣他們現在住的房子......

于聲暗暗嘆口氣,想到剛才于婉幾乎喪失理智說的那句“就算爸爸去坐牢,我都不會讓他賣房子”,心裏不由得一痛。

如果爸爸知道,他一向疼愛又寵溺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會是怎樣的感受。

應該會難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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