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諾生死(1)
宋以岚恢複了自己堅持多年的生物鐘。
她不到六點就早早地醒來,下樓晨跑三十分鐘,然後洗了個澡,用牛奶泡了些麥片解決掉早餐,端着咖啡走進書房。
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從筆筒裏抽出個純黑記號筆,往臺歷上劃了一道。
自從徐忠離開以後,她過一天劃一天,倒不是真要執行他口中的三月期限,只是這樣頗有儀式感地盼着,就像真能縮短他的歸期似的。
她一面強迫自己不去想他究竟哪天回來,一面又控制不住地夢見連天的炮火。
到如今,臺歷上劃滿了一頁,她即便發狂般地用工作把自己的時間填滿,也避免不了心裏說不出的難安。
Alan說她這樣下去容易逼垮自己,她聽他的意見,給自己放了個久違的小假。
房子裏空蕩蕩的。
以前她一個人住了近十年都不覺得什麽,徐忠這一走,像是把家裏的煙火氣都帶走了。
她撐着窗臺,一個一個地數從單元門走出來的人。有健步如飛的上班族,有牽着孫子嘴裏念念有詞的老人,還有拌嘴的情侶……
宋以岚觀察了半天,終于明白家裏的空蕩感來自何處。
是她的心空了。
又看了一會兒,過了早高峰的時間,從單元門裏走出的人越來越少。
宋以岚覺得無聊,起身開了廣播,準備聽一聽今天的財經新聞。
她一點也不關心實時的財經熱點,只想給房子裏增加點聲響,才不至于靜得過分,讓她陷入更深的胡思亂想裏。
手機突然響起來,宋以岚吓了一跳,意識到什麽,猛地起身去拿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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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岚怕錯過徐忠的任何消息,把跟他有關的人全部設置了特定的鈴聲。
鈴聲一響,她就能知道是不是他的消息。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魏哲峰。
她的心砰砰直跳,幾乎提到了嗓子口。
任務結束了?
為什麽不是徐忠直接聯系她?
是號碼不方便臨時借了魏哲峰的手機,還是……人不方便?
她深深呼吸了兩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按下接聽鍵。
“嫂子。”
電話那頭是魏哲峰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這讓宋以岚的心又沉了幾分。
“他呢?”宋以岚的手指有些發抖。
那邊魏哲峰似乎猶豫了一下,“你在家嗎?我到樓下了。”他清了清嗓子,“還是當面說好一些。”
“在,”宋以岚緊張地有些遲鈍了,“你上來吧,我等着你。”
宋以岚泡了壺茶,忐忑不安地等着門外的動靜。
她實在坐不住,在茶幾上擺了些甜點和水果,正要再準備兩杯咖啡備用,魏哲峰已經到了。
“嫂子。”
宋以岚拉開門,看見外面站着穿便裝的魏哲峰。
沒有穿軍裝,手上也沒抱着黑白的遺照或是國旗什麽的。
她稍微放心了一些,轉念又想,她和徐忠的結婚手續還沒辦完,即使真出了什麽事,那些東西也送不到自己這裏。
不過短短兩秒,她的心又提起來了。
“他呢?”宋以岚重複了一遍電話裏的問題。她想不了別的,只想問問徐忠到底怎麽樣了。
魏哲峰走進去,關上門,理了理情緒,說,“嫂子你先別激動。”
宋以岚一動不動,安靜地等着他開口。
魏哲峰低下頭,眼底是一片深沉的顏色,“任務結束了,三月二十到今天,沒有徐隊的消息。”
宋以岚有些沖動,她抓住魏哲峰的胳膊,問,“什麽意思?沒有消息是什麽意思?”
“任務接近尾聲的時候,目标區域爆炸,徐隊跟着失蹤了。”魏哲峰咬着牙,不敢看宋以岚的眼睛,“我們的人都沒撤離,又增派了人手過去24小時搜尋,暫時還沒找到徐隊。”
宋以岚心口一窒,嗓子像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她剛看過日歷,三月二十到今天,已經一周了。
“還……還活着嗎?”她目光失了焦點,身體有些發抖。
魏哲峰不忍回答得太殘忍。徐忠中了兩槍,又跟着烈虎一起消失,經歷這處境未知的一周。
很多時候連他都不敢想徐忠是否還活着。
“會好的,他是徐隊,總有辦法讓自己活下去的。”他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宋以岚勉強沒讓自己情緒失控,跟着他應和,“他答應過我,會活着回來的。”
她說不下去了,等燙熱的淚滾落在脖頸間,才含糊地接着說,“他還從來沒失約過。”
軍方還沒停止對徐忠的搜尋,但重傷失蹤超過一周,還能回來的幾率有多少,大家心裏都清楚,只是沒人願意放棄。
魏哲峰把該交代的情況說完,開始安慰宋以岚,“雪鷹有自己特制的軍牌,每一個上面都有定位系統。徐隊那塊牌子,我們衛星定位搜了這麽久,一點消息都沒有,反倒是好事。”
宋以岚茫然地擡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
“普通的爆炸毀不了軍牌,完全搜不到,意味着徐隊一定在別的更安全的地方。”
這回宋以岚終于抓到了幾個字眼,她含着淚,問,“既然在安全的地方,為什麽找不到呢?”
魏哲峰原意是想安慰她,被她這麽一問,說服力就很有限了。
宋以岚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沒得到滿意的答案,沉默着移開了視線。
“你回去忙吧,”宋以岚輕輕地說,“謝謝你,專門跑這一趟。”
不管她有多少情緒,旁人總是無辜的。
任務是徐忠自願去的,也是她心甘情願放他走的,結果好與壞,都是他們該接受的。
她頓了頓,盡量控制着情緒,佯裝輕松地補充,“如果有新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淩晨、深夜都沒關系,我等你電話。”
話說到這個程度,魏哲峰也聽出了送客的意思。他理解宋以岚想一個人靜一靜,只好說,“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時間聯系你。”
他看着宋以岚的狀态,又有點擔心,“嫂子你千萬保重,等着徐隊回來。”
魏哲峰走後,房子裏空蕩感更甚。
臨近中午,陽光透過窗戶打進來,照的地上一片明晃晃的。
宋以岚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像是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
她拿起手機,迫切地想跟人說說話,來回翻找了幾遍,卻覺得沒有一個能理解她心情的人。
散亂的思緒從與徐忠的初識開始,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甚至還有以前沒怎麽注意過的微表情,像過電影似的,不停地在她眼前回閃。
那時候她想盡了辦法跟他搭上關系,甚至不惜把寄養在寵物中心的kk都接回來了。
她想起kk,決堤的情緒忽然找到了出口。
應該把kk接回來,接回家裏陪着她。
宋以岚想不了別的,機械地抓住最後的這點判斷力,從茶幾上拿起錢包鑰匙就往外走。
kk還在天成寵物管理中心,宋以岚前後來過幾次,對路線比較熟悉。
她把車停在路邊的車位裏,解開安全帶,手剛剛碰到開車門的地方,又縮了回來。
一路開着車窗,被冷風吹着,宋以岚總算有些清醒了。
把kk接回去又能怎麽樣,徐忠不在,家裏還是一樣清冷。
他的任務成謎,她甚至連徐忠最後在哪裏出現都不能知道。
北方還是南方?
比桐市更熱一些,還是更冷一點?
他萬一真的回不來,她連最後的念想都無處托放。
宋以岚趴在方向盤上,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過去二十幾年的經歷已經把她磨砺得足夠堅硬,工作上雷厲風行,生活上堅強獨立,很少把個人情緒寄托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可認識徐忠這短短幾個月,宋以岚已經為他把喜怒哀樂都嘗遍了。
喜是從未有過的至喜,哀也是不曾體驗的極哀。
宋以岚思緒亂糟糟的,也丢了時間觀念,再回神時太陽都落山了。
往旁邊看,天成寵物管理中心也已經下班,kk是接不成了。
一天沒吃東西,又累又餓,卻提不起什麽精神,也沒有食欲。
她重新發動汽車,徑直回到家,把手機電腦全都關掉,自己鎖在屋子裏,倒頭大睡。
她睡一會兒,起來強迫自己吃點飯,無所事事又回到房間繼續睡。
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再次接到魏哲峰的電話。
心懸着太久,她都有些麻木了。
“中央那邊的意思,要停了衛星定位。”電話裏,魏哲峰斟酌着語言,“搜救的武警也撤回來一批,你做好心理準備。”
挂了電話,宋以岚才慢慢回味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渾身冰冷,哆嗦着翻通訊錄,找到了譚宗南的電話。
等那邊剛一應答,宋以岚問,“你們要放棄忠哥了,是不是?”
譚宗南愣了一下,聲音沉穩,“你放心,衛星的事我繼續争取。至少雪鷹不會放棄他們的隊長。”
“衛星運轉,是不是要很多錢?”宋以岚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譚宗南不明白她的意思,倒也沒否認,“運行成本的确不小。”
宋以岚聲音一提,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需要多少錢,這個錢我出。”
她這些天過得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徐忠的樣子。
徐忠生死未蔔,她倒寧願自己是他的戰友,在他最後消失的地方搜尋他的影子。哪怕把那片土地一寸一寸地翻起來,哪怕流點血受點傷,都好過在家裏靜靜地等着。
無能為力的感覺,比失去本身還難熬。
她強調着,“你們那邊的事,我幫不上什麽,唯有錢的部分可以交給我。別放棄他,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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