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所謂的情敵（下）

?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潛伏于角落中的夜行者們蠢蠢欲動着，隐藏于體內叫嚣着的基因渴望着一場盛大的party的到來。

絢爛的霓虹燈閃爍，用以吸引路人的注意，漆黑的門面上白森森的骷髅頭銀晃晃地笑着，詭異而猙獰。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自門的另一邊傳來，五光十色的光線在有限的空間內扭動着，猶如水蛇一般恣意舞動着的年輕男女亢奮地在舞池中跳動。

穿着白色襯衫校服褲的牧澤有些受不了地靠着吧臺，耳膜受着搖滾樂的沖擊微微地疼着，似乎快要破了，他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光是白襯衫就突兀的可笑。

“餘戀！”即使用盡最大的音量，餘戀始終目不轉睛地望着在橢圓的小型舞臺上的樂隊表演。準确地說，是在注視着正聲嘶力竭吼着不明意義單詞的樂隊主唱——安晨。

順着餘戀的目光望去，牧澤細細地打量着安晨：挑染了幾縷酒紅色的發，劉海因為低頭的動作而擋住了眼睛，硬朗而帥氣的五官，修長的身高據目測應該在180以上。這讓才剛過175的牧澤有些不爽。一身黑的安晨，就像是暗夜中的帝王，孤傲的斜睨着他腳下的群臣。

演出結束之後已經接近十二點的午夜，街道幾乎看不見人影。小巷的角落，餘戀将安晨攔下。

帶着炫耀的語氣，餘戀挽着牧澤的手臂，笑得妩媚：“安晨，我有男朋友了。”

沒有餘戀期待中的驚慌失措與心痛，安晨極淡定地回了句“哦”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安晨！”餘戀的聲音在清寂的巷子裏回蕩，吓得一只流浪貓喵嗚一聲猛地蹿進了垃圾堆裏。

明白了兩人關系的牧澤很是不悅地靠着牆，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望着餘戀，很明顯，餘戀喜歡安晨，而安晨，對餘戀一點興趣也沒有。

感覺到牧澤的注視，餘戀回過了頭，眼淚将眼影濡濕。讓她的眼睛變得黑漆漆的一團。就像熊貓一樣，讓牧澤看了忍不住想要笑。

而他也真的笑出了聲，惹得餘戀哭得更厲害了。

“好啦，回家了，美女要注意形象啊！”拍拍餘戀的背，牧澤很是無奈地看着縮在自己懷裏還在哭的餘戀，不禁仰天長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好不容易勸服了餘戀回到家，牧澤擡手看看時間，都要兩點了。嘆口氣，想着好歹睡一分鐘也是睡覺的牧澤慢慢走回家。

夜風有點涼，街道兩邊的香樟，開出了細小的碎花，走近之後可以嗅到濃烈的香味，牧澤特別喜歡那種味道，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越過空無一人的街道，拐角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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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點回家，以後不準再等我了知道嗎？”溫柔的帶着寵溺的的話語自安晨口中說出，讓牧澤吃了一驚，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更讓牧澤吃驚的是安晨說話的對象——竟然是程珞！？

小心地靠近兩人，牧澤好奇地看着程珞臉上的笑容，眉眼彎彎的程珞笑時左邊臉頰會有一個小小的、淺淺的酒窩，模樣十分可愛，那樣的笑容牧澤從未見過，即便是他送禮物給程珞，也沒見她笑的這麽幸福過，看着看着牧澤心裏有些不舒服了。

“乖一點，不然爸要擔心了。”揉着程珞的發，安晨的臉上竟然也綻出了一抹笑容。

這讓牧澤十分吃味！

“我說，程珞可是我的女朋友！”實在受不了的牧澤一把拍掉了安晨的手，将愣住了的程珞，“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就想老母雞緊緊護住小雞仔一樣，牧澤把程珞緊緊地抱在懷裏。

“你不是餘戀的……啊。”回想起餘戀晚上的表情，安晨瞬間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你是小珞的男友？”

“小珞！？”聽到安晨對程珞的稱呼，牧澤的臉色更難看了，“安晨，你叫的也太親密了吧！”拜托，他作為男朋友也直接連名帶姓的叫她程珞的，安晨憑什麽叫“小珞”！？

窩在他懷裏的程珞臉紅的都可以滴出血了。

安晨玩味地看着相擁的兩人，理了理衣襟，擺出副無辜的臉：“好吧，既然連當事人的男朋友都發話了，那我就做出退步吧。”

潇灑地轉身，安晨留給兩人一個帥氣的背影。

“記得送她回家啊。”

夜涼如水，天際已泛起些白光，黎明即将到來，慘淡的弦月在西邊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牽着手走在空蕩的街道，程珞臉上的溫度一直未曾退卻。

男生溫熱的手掌有些粗糙，也許是因為經常打籃球的關系，程珞微微彎曲手指，讓自己的手更契合牧澤的手。

這是他們第一次牽着手走路，緊張與羞澀溢滿了兩人的心。

到達家門口的時候，程珞頭一次覺得臨淺鎮是如此的小，路是如此的短，竟然這麽快就可以到家了，這讓她有一些小小懊惱。

沒有晚安，沒有再見，程珞有些小失落。随機又趕緊提醒自己不要太貪心了，轉身往家門走去。

“那個……”背後傳來牧澤有些支吾的聲音，“我沒說和你分手，所以，不要總是擺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滿臉不解的程珞摸摸自己的臉：有那麽明顯嗎？

嘆着氣的牧澤蹙起好看的眉：“你啊，情緒全寫在臉上了，一看就知道了啊。”

自從餘戀回來之後，每次在走廊碰到牧澤，程珞就落寞地低着頭加快腳步從他的身邊經過，還以為他沒發現的樣子，看的牧澤又好氣又心疼的，可是一到放學她不是拖到很晚就是鈴一響就沒了人影，根本都攔不下她。

“雖然我以前向餘戀表白過，但是現在你是我的女朋友。”微風撩起程珞額前的發，牧澤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所以，不要那樣患得患失的。”

這算是承諾嗎？程珞用手擦着眼淚，努力扯出個笑容，可是淚卻越流越多，最後化成了低聲的嗚咽。

“好了，別哭了。”溫柔的将程珞擁進懷裏，“乖一點嘛。”

淺紅色的太陽，自遙遠的天邊，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