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天使之聲（上）

? 三月十四日，根據餘戀透露給她的情報，這一天是在情人節當日收到禮物的人給予回禮的日子，俗稱白□□人節。

臨淺的三月總是煙霧彌漫的，細碎如絲的小雨總是綿綿的下個不停。早晨的濃霧往往要到中午才會消散，略帶些涼意的風吹在身上夾着霧氣還是有些冷的。

程珞揉了揉仍有些酸的眼睛。難得一次的通宵讓她連連打着哈欠。距離上一次專欄已經過了一個月，編輯和讀者的反應都挺不錯的，所以順水推舟，程珞也開始了在雜志小小一角上寫專欄的生活。

陽春三月，太陽好不容易出來露了個臉，程珞糾結着是站在香樟樹底下等牧澤呢？還是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等他呢？

在報刊亭老板娘熱情的招呼下，程珞買了杯原味的珍珠奶茶，捧着坐到了報刊亭旁邊的木制長椅上一口一口地抿着。微風中還帶着不知名的小花的甜味，高大的合歡樹抽出了嫩芽，程珞将奶茶放在一邊，靠着椅背仰頭望着天空，惬意地想象着盛夏時羽狀的葉間綴滿了粉色花朵的景象。

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墓地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掀，奶茶杯就被打翻在了地上，淺褐色的液體迅速在程珞淺黃色的上衣袖子上留下了痕跡。

“沒事吧？”牧澤沒想到程珞的反應會那麽大，忙從包中掏出紙巾幫她擦奶茶漬。

說實話收到程珞約他出去玩的短信時他真的很開心，畢竟這學期兩人因為課程安排的關系能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多，再加上他總是在忙着學生會的事情，程珞在忙她的小說，兩人總是給子忙碌着。

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便越來越遠了。

“有沒有燙到？”牧澤望着淌到了地上仍是冒着熱氣的奶茶，有些不放心道。

現在畢竟是春天，衣服穿的比冬天單薄許多，溫熱的奶茶還是很燙的。果然，牧澤輕輕撩開程珞的衣袖，手臂處的皮膚已經泛紅，和肘部的膚色有着明顯的區別。

“痛不痛？”牧澤輕柔地碰了下泛紅的皮膚，疼的程珞“嘶”的一下直吸氣。看着程珞皺着張小臉牧澤心疼不已，恨不得代替她被奶茶燙。

冰涼的水沖洗過後手臂還是有些腫。牧澤想拖着她去醫院，結果程珞死活不肯，最後只好作罷。

兩人沿着街心公園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慢慢地走着。正值春季的公園一別冬季的蕭條，以蓬勃的姿态向到來的每一個人展示着它的生機，泥土的清香交雜着剛冒芽的香樟的味道，經過陽光的烘烤，在公園中游走着。

“這樣子真的不錯。”牧澤捏捏掌心中程珞的手，不禁感慨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怪腔怪調的話聽着有些搞笑。

被他的話逗得哈哈直笑的程珞安心着擡頭注視着蔚藍的蒼穹，透過葉子與葉子的隙間可以偶爾瞥見一抹跳躍的藍色。微風拂動，送來點點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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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珞舒服的眯着眼睛任由牧澤牽着她的手随意的漫步着，相交疊着的手心的溫度很暖，帶着令人安心的感覺一直延伸到了心底最為柔軟的那個角落裏，悄悄地占據了一隅小小的空間。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轉了幾圈牧澤已經有些膩了，正巧有一群人在不遠處，似乎圍着在看着什麽，好奇心驅使下牧澤也拉着程珞擠進了人群中。

他們看着的是一張色彩豔麗的海報，猶如被潑上了大片油彩的海報上只有寥寥數字，漆黑的字跳入程珞的眼中，令她久久不能回過神。

“是歌唱比賽啊……”牧澤想拉着程珞趕緊走開，對于連話都無法講的程珞而言無疑是一柄沾有毒的利刃，牧澤不希望她為此破壞了今天的好心情，“我肚子有點餓，我們先去吃東西吧。”

牧澤試圖轉移程珞的注意力，可是程珞卻直勾勾的盯着那五彩的海報，沒有一絲波瀾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

“小珞我們走。”牧澤握着程珞的手，強行将她拖離了人群，直到她看不到那海報才停下。

回過神來的程珞見牧澤緊張的側臉不僅抿着唇輕輕的揚起了嘴角，她怎麽會不明白牧澤在想什麽呢，也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覺得溫暖，被這麽關心着、保護着，是她從來不敢奢想的，而此刻那只能夠出現在夢境中的場景竟然成為了現實。

“笑什麽啊？”牧澤發現了程珞的小動作，故意裝作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有什麽好笑的啊？！不準笑。”

可是程珞一點也不配合，唇角的笑意反而更加濃了。

最終牧澤以搶走了程珞點的奶茶的大半杯作為懲罰而收尾，雖然那一頓是他負責買單的。

解決完午餐後由程珞掌握主導權，她帶着牧澤踏上了去餘戀的咖啡館的公交車，選擇了最靠後的位置，程珞一點點的寫給牧澤看自己的用意和想法。

兩人用這種方式交談着，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車廂內，差不多到開花季節的香樟樹散發着濃烈的香味，嫩綠的葉片拂過車窗，掃過細碎的斑駁。

手寫的有些累了的程珞甩甩手臂犯懶的靠在牧澤的肩上，頭壓在牧澤的肩窩裏，從開了一條小細縫的窗中鑽進幾縷帶有野花清香的微風。

“昨晚熬夜了？”牧澤輕輕地拍了拍程珞的腦袋，幫她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差不多快到站的時候他才小心的叫醒了程珞。

咖啡館裏的人不多，還剩下兩三張桌子還是空着的，程珞牽着牧澤的手挑了個稍微靠裏的桌位坐下，餘戀大概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穿着寬大白色針織衫的她坐在櫃臺後負責收銀，臉色仍有些蒼白的她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看到程珞他們也只是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蟲子給他們端來了咖啡，裝了很多牛奶的咖啡看上去和奶茶差不多，已經喝了很多奶茶的牧澤光是看着就沒有什麽喝的欲望了，他抿了一小口後直接将咖啡杯推給了程珞。

“餘戀的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嗎？”程珞抽出張便簽紙寫上字遞給了蟲子，他看過後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臉色微微有些不好。

“醫生說，小戀以後，也許。”蟲子頭轉向餘戀所在的櫃臺，“沒有辦法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了。”

人類的身體構造總是那麽的奇怪，是否健康似乎已經無法從表面上可以獲悉。

程珞有些難過，牧澤安慰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們先喝咖啡，我去抱小戀過來。”蟲子将裝咖啡的盤子随意的放在了桌邊，轉身走向餘戀，面色蒼白的餘戀先是搖了搖頭，随即又似想到了什麽，推了推蟲子的手讓他抱着自己走向了程珞他們。

“小珞。”餘戀端過程珞的咖啡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有什麽事嗎？”

程珞張口想問有關她身體的事情，但一想到蟲子的話轉又提起筆埋頭在紙上飛快地寫下了一長串字，因為寫的有點急所以字跡有些潦草。捏着紙條看着的餘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忙着招呼客人的蟲子時不時會分神注意一下他們這兒的情況，餘戀看完了紙條，表情仍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小珞是希望我參加這個比賽嗎？”餘戀将紙條還給了程珞，語氣也沒有什麽起伏，就像是問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這樣的餘戀讓程珞感到陌生。

程珞打出手勢給她看：“小戀不是給樂隊唱過歌嘛，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可是餘戀還是那副表情，陌生的讓程珞感到不安。

“我讨厭唱歌。”餘戀歪過頭盯着窗外被風拂動的香樟樹的樹冠，“以後也不會再唱歌了。”

“你還是放不下安晨嗎？”蟲子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餘戀的身後，他緊緊地抿着唇，很明顯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如果和我在一起你還是很不情願的是嗎？”他一邊說一邊摘下了挂在脖子裏的圍裙，轉身走向了櫃臺取過了自己的外套穿上了向外走去，一點兒也沒有想要聽餘戀解釋的意思都沒有，而餘戀還呆呆的坐在原位，似乎還未從剛剛發生的事中反應過來。

在場的那些顧客倒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對着餘戀切切私語着什麽。

“你不打算和他解釋一下嗎？“牧澤的話提醒了餘戀，她低聲罵了句“笨蛋”，把咖啡館丢給了程珞和牧澤後徑直追着蟲子跑出了店，怕她身體吃不消的程珞本想攔住她，但被牧澤拉住了手臂，他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插手這件事。

有些事情，只有本人親臨才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