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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MENU》十年慶的工作是林琦給曲海遙安排的,所以理所當然的,這次拍攝《MENU》也是聯系的林琦讓他通知曲海遙。

硬是被薅掉了個曲海遙的林琦這陣子除了那兩個整容臉“姐妹花”之外,主要在帶一個新人電視劇女演員,這女孩子倒是很上進,接了個古裝劇的女配角色,早早就進了組跟進度。

林琦派了幾個助理跟過去,自己這邊也正好稍稍空了個檔,用來盯曲海遙這次的拍攝。《MENU》那邊跟林琦說得很清楚,先讓曲海遙過來試試,雜志覺得可以才會用他,不行的話就只能讓他們白跑一趟了。

一般來說雜志拍攝确實沒有這樣的,但人家畢竟是《MENU》,給了這次機會已經是曲海遙撞大運了,林琦當然滿口答應下來,然後轉頭就一個電話打到曲海遙那兒,讓他一定做足了準備,務必要讓自己入了《MENU》的法眼。

所以在去外景地的車上曲海遙還緊張得小腿肚子不停打顫。其實昨晚接到林琦的電話之後曲海遙是沒太放在心上的,一來他大概知道為什麽《MENU》會讓自己去試試,齊星很可能是采用了自己提出的那個創意,也算是事出有因。

二來曲海遙在圈內的時間畢竟有限,他不像林琦那樣清楚《MENU》的江湖地位到底有多吓人。

三來,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曲海遙很清楚在這次拍攝工作之後,公司将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給自己安排工作了,所以這次的拍攝無論拿得下也好拿不下也好,也就那麽回事兒吧,曲海遙并沒有看得很重。

但想是這麽想,可一上了車,跟車的《MENU》工作人員給曲海遙說了大致的工作安排,曲海遙就開始緊張了,首先他就萬萬沒想到這次拍攝居然是和容意一起。曲海遙幾乎覺得頭疼了,除了劉家仁之外,容意是他最想要擺脫的一個人了,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他。

工作人員看出了曲海遙的緊張,笑着安慰他說:“沒關系,這次特刊本來就只注重概念,你的概念那麽好,我們策劃和容老師都很看好你的。”

曲海遙心想你這樣安慰我不就讓我更發憷了嗎……這樣的發憷一直持續到了曲海遙到達拍攝現場,攝影團隊正在搭設備,前兩天在十年慶典上跟自己聊過的專題策劃齊星帶着一個微胖的男人迎了過來。

“來啦?”齊星先和林琦握了手,然後看向曲海遙。曲海遙迎上他視線和他打招呼的時候還感受得到那白胖男人的目光像X光機一樣不停在自己身上掃射着,齊星向曲海遙介紹道:“這是今天的攝影師鄭偉。”

原來這就是鄭偉啊……曲海遙和林琦都和鄭偉打了招呼,這位攝影師在時尚界也算是聲名遠播了,他十分擅長運用光影和大面積的撞色營造出具有先鋒感的畫面,曲海遙其實沒想到這個主題會請鄭偉來拍。

“別說,跟容老師還真挺像的。”鄭偉的名字雖然很有男人味,但外形和氣質都挺陰柔的。他的眉毛修成很秀麗的形狀,刷得烏黑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地打量着曲海遙,說話的腔調中還透着一種哀怨的味道。曲海遙幹笑着接受鄭偉的打量,片刻之後鄭偉點點頭,招呼幾個工作人員過來帶曲海遙去試造型。

曲海遙事先知道要拍的是中國風,這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風格,自己也不免有些好奇。雜志給他借了國內著名設計師百靈的今年春夏款男裝,這件改良式深衣曲海遙以前在微博上刷到過,真正穿上才發現材質輕盈得讓人不可思議,裏面的短褂大概是麻織品,在這個季節穿上身感覺很冷,但夏天就會覺得涼爽宜人。

一套造型做下來曲海遙已經冷得縮手縮腳了,他像O點文裏那些傑克蘇男主角一樣在心裏召喚着自己的“火焰之獸”,強打起精神來做出一副夏天的風貌。化妝師和造型師都非常滿意,忙不疊地叫鄭偉和齊星過來看。

“怎麽樣怎麽樣!”造型師Kelly興奮又得意,就像展示自己精心妝化的BJD一樣向過來看效果的鄭偉和齊星炫耀着。曲海遙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倆人身後的容意,那雙長而淩厲的眼正直直向曲海遙這邊看過來。

曲海遙頭皮一麻,覺得自己全身比剛才更僵了。其實在做造型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考慮待會兒該怎麽面對容意,一方面他覺得十年慶那天晚上的自己實在太丢臉了,因為酒精的作用,那天晚上的一切在曲海遙的腦袋裏都像是蒙了一層紗一樣朦朦胧胧的,只有在自己上方逆着光的容意的臉,在一片朦胧中顯得格外清晰。

而另一方面,容意這個名字、這張臉幾乎代表了曲海遙那被欺騙又被打壓的過去和未來,無論哪個都讓他悲憤而不甘。他會遵從理智的引導而不對容意抱有怨艾,但這不代表他能夠對這件因容意而起、最終卻莫名其妙報應到了自己身上的事情釋懷。

*** *** *** *** ***

今天的計劃主要是拍容意的那套,曲海遙最重要的任務也就是來試妝和試拍。他換上一身古典韻味濃重的服飾,把眉形改得修長淡雅,頭發柔順地向後梳過去,腳上踏着木屐,在青山碧水之間負手而立,确有一種魏晉風骨油然而生。

鄭偉并沒有刻意指導曲海遙,只讓他按照自己的意思或立或坐,鄭偉則抱着相機、手指根本停不下來。等鄭偉拍到滿意了,曲海遙也凍得嘴唇泛紫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發抖、想要縮手縮腳的沖動,拍攝一停止林琦就拿着毯子過去了,給曲海遙披上之前林琦還有些遲疑地問過來:“可以披嗎?會影響服裝嗎?”

披吧!我都快凍死啦!曲海遙已經對林嬷嬷的謹小慎微服氣得五體投地了,得到許可之後他幾乎是以搶的姿态把毯子裹在了自己身上。那邊鄭偉和齊星湊在相機後面,周圍圍着一大堆工作人員在看拍攝效果,沒看見容意,大概是去做造型了。

“感覺挺不錯的,就是肢體可以再放開一點。”鄭偉對曲海遙的表現基本上滿意,“我們上午先把容意的拍了,下午換地方拍你那部分。你那部分我們打算在黃昏拍,時間挺緊的,但你的狀态不能緊。明白我的意思嗎?”

曲海遙抓了抓頭,有些似懂非懂。齊星剛想替鄭偉解釋得更明确一些,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鄭老師的意思是讓你放開手腳。相機鏡頭和攝影機鏡頭對入鏡者來說本質差別不大,要像找攝影機鏡頭一樣找相機鏡頭,但是找到鏡頭以後就要忘掉鏡頭。”

曲海遙一回頭,就看到換了一身玄色暗金繡紋寬袍的容意款款走來。他幾乎立刻被容意帶來的視覺沖擊力給擊沉了,和保持短發形象的自己不同,容意顯然是接了發之後将頭發用發冠束了起來,妝容也完全不同于曲海遙的清淡簡單,他的輪廓被暗金色的修容粉修飾得更加奪目,眉弓上揚,長長的眼尾用紅色暈開,明明是極有風情的顏色,在這副妝面、這張臉上卻氤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美豔。

曲海遙幾乎被震懾得不會呼吸了。他還是第一次用肉眼看到這麽有震撼力的造型和形象,當即張口結舌眼睛都忘了眨。容意見他一副呆樣,上揚的眉弓挑了挑,伸手就将廣袖朝着曲海遙拂過去。

“別站着不動了,趕緊的。”

說完,也不等曲海遙有什麽反應,容意就自己去做拍攝準備了。曲海遙這才回過神來,腦子慢了好幾拍地意識到自己又丢人了。身邊有幾個工作人員還在發出忍笑的憋氣聲,曲海遙整張臉都燒了起來,轉頭哭喪着臉朝林琦不依道:“林嬷嬷你怎麽不喚醒我沉睡的靈魂啊!”

林琦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喚了,拿肘子捅你的時候還以為在捅木頭人,五感都消失了吧。”

曲海遙無地自容。他還不能抱頭作兔斯基狀,現在滿頭滿臉都是造型,沒經過同意他完全不敢破壞,頓時覺得憋屈得很。偏偏林嬷嬷還在一旁捅刀子:“省省吧,這有什麽丢臉的。你洋相出盡的樣子人家容老師早就看膩了,完全沒有新意。”

曲海遙:“……………………………………”

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曲海遙心裏那個小人兒恨不得立刻動手做個林嬷嬷小人兒用來紮紮紮,可惜他敢怒不敢言,只有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畫圈圈,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容意和一衆工作人員進入了拍攝狀态。

容意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他往景色裏一站,就好像能和景色融為一體。工作人員為他準備了一把古琴當做道具,可他似乎完全沒有正常地使用這道具的意思。他的一截小臂從廣袖當中伸出來,修長的手緊鉗住古琴的一端,那古琴就被他以這樣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态豎過來捏着,毫不敬重地打量。

這姿态明明應該顯得狂傲恣肆,但由容意做出來,卻只透出睥睨的氣勢,仿佛不論是一把琴,還是這九州四海,都只能被他像這樣輕易地捏在股掌之中。

真是神奇……曲海遙看着容意那君臨天下一樣的姿容,腦子裏終于想起之前容意說的關于鏡頭的話。曲海遙就是學表演的,在學校裏當然學過怎麽找鏡頭,但學校裏學的是一回事,到了真正拍攝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電視劇對于找鏡頭的要求沒有那麽高,所以曲海遙以前沒怎麽感受到過這方面的困難,他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體會到這方面的考驗居然不是在影視劇片場,而是在雜志的拍攝中。

一組拍完之後容意被帶去換造型,鄭偉趁着這個空檔又讓曲海遙過來換了個景拍了幾張。可能是因為剛才拍了容意,鄭偉的要求一下子變高了,這回拍了幾張曲海遙,鄭偉都不太滿意。

他皺着眉頭看着相機屏幕,一會兒又試拍了起來,一邊拍一邊指導曲海遙調整姿勢。曲海遙本來就有點緊張,看到鄭偉不滿意,他就更緊張了,明明告誡自己要放開手腳、放開手腳,肢體上卻越來越僵硬。

鄭偉樣子看上去白胖無害,還有點女氣,事實上他團隊裏的人都相當清楚,他罵起娘來也是土地廟都要晃三晃的兇殘存在。齊星和他合作了不少次,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要發火了。

“舒展!你知道什麽叫舒展嗎!開花的樣子、花瓣都張開才叫舒展,你自己看看你那胳膊腿兒哪一根寒毛舒展了!你那是雪災樹枝被壓斷了嗎!”

曲海遙被罵得頭皮發麻。他深深吸了口氣,将脊背挺直,卻又聽到鄭偉罵過來“不要僵!你以為你是木乃伊啊!”

……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像木乃伊的。曲海遙滿心都是淚,只能盡力回想着探索頻道的紀錄片裏那些花朵都是怎麽開放的。他伸出手臂向上伸展上去,鄭偉就在下面罵“你在跳芭蕾啊!”

林琦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曲海遙的性子,現在他的身體已經緊張到了一定程度,很難有好狀态。他低聲對齊星說:“要不……先讓他休息一會兒?”

齊星點了點頭,叫人過來給曲海遙補妝,自己則湊到鄭偉的相機後面,兩個人一邊看剛才拍出來的效果一邊低聲讨論着。鄭偉看着剛才拍的那些照片,确實是一開始還好,到後來就越來越沒狀态。

曲海遙這種人其實是攝影團隊最不喜歡拍的,他是新人,對鏡頭的敏感度和适應度都沒有容意這種老手那麽好,也不像純素人那樣完全一張白紙,攝影師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在雜志的拍攝過程中,新人往往是最容易出岔子的,有時候甚至非要靠後期制作才能出來理想的效果。

“要不……讓容意來帶帶他試試?”齊星摸着下巴給了個建議。鄭偉揉了揉眉心,他也看出來了,曲海遙鏡頭感其實還不錯,但新人的弱點就是狀态好起來就有如神助,差起來就一瀉千裏,這時候确實需要一個人或者一個契機幫他把狀态提起來,讓他從凡間再次進入天界。

過了一會兒容意換好造型過來了。這一身的主色調是鴨卵青,和剛才那玄金染紅的華貴造型相比清淡不少,連頭發也松了下來,看似随意地挽在腦後,和曲海遙的這套造型還真有那麽點相映成趣的意思。

齊星跟容意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容意側過頭聽着,目光落到了一旁剛剛補完妝、正在固定發型的曲海遙身上,曲海遙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閉着眼睛沒有什麽動作,看上去好像是在打瞌睡。

容意屈起一根食指撐在下巴尖兒上,目光中顯出一絲玩味。他一眼看出曲海遙是在調整呼吸,試圖尋找狀态,這種方法基礎且笨,但如果真能在短時間內通過這種方法調整過來,反而說明曲海遙不光調整能力強,心智也頗為堅定。

他掃了曲海遙一眼就轉開了目光,然後自顧自去跟齊星說話。曲海遙很快整理好了造型,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都變得清亮了許多,齊星一看到他就露出了贊許的神色:“眼神很不錯。”

曲海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去抓頭又怕弄亂了發型。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容意的時候,也被容意誇贊說眼神不錯。鄭偉在前面指點着打光,回過頭來看到曲海遙,朝他努了努嘴。

“你去跟容意拍一套雙人的。”

“好!…………哎???”

曲海遙愕然。但鄭偉沒有跟他多解釋的意思,直接讓他上去跟已經試好了站位的容意一起拍。曲海遙剛覺得自己的狀态調整好了,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又開始讓他心裏發怵了。他一邊往上走一邊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平複下來,可是走到布好的拍攝範圍之內、見到容意那張臉的一瞬間,曲海遙就覺得剛才的調整都喂了狗。

沒出息!曲海遙心裏的小人兒恨鐵不成鋼地大罵着。容意倒是相當自如,畢竟不是第一次拍雙人或多人了,他帶着曲海遙試了試站位和角度,變換了兩個站位和姿勢之後,容意就很自然地伸手搭上了曲海遙的肩膀。

曲海遙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率僵成了一具木乃伊。

“放松。”容意毫不客氣地在曲海遙肩膀上掐了一下。曲海遙臉都紅了,他和容意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甚至能看清楚對方長長的、卷翹的睫毛。容意的淨身高大概比自己矮了兩三公分,但氣勢上卻完全是容意占據了絕對優勢。曲海遙被這氣場所迫,反射性想要退後,肩膀上傳來的力道卻将他牢牢鉗住,不允許他後退半分。

“如果這是在片場試鏡,就你這樣的表現,沒有一個導演會用你。”

那邊的相機鏡頭還正朝這裏對着,容意說話的時候嘴唇開合幅度很小,聲音很輕,眼睛也沒看曲海遙。但這句話裏的每個字、每個标點符號都還是清清楚楚地砸進了曲海遙的心裏。他腦子一炸,看向了容意,容意的表情和剛才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眼睛裏浮上了一層淡漠的冷光。

“只要是在鏡頭前,無論是拍照還是拍戲,都一樣不能後退。鏡頭和同事都是對手,在對手面前縮卵……”容意的目光終于看向曲海遙,“還想當‘八金影帝’。”

容意用鼻端發出了一個極輕的哼聲,淡淡的,滿是不屑。

曲海遙臉上的燒紅像是退潮一樣迅速散去,就連嘴唇上的血色也一并退了。容意一臉的無所謂,絲毫沒把自己方才說了什麽當一回事,捏着曲海遙肩膀的手也放松了力道,打算松開撤走。

可另一只手在這時迅速覆了上來,把容意的手牢牢摁在肩膀上。容意驚了一下,剛想反射性地掙一下,曲海遙的另一條胳膊就以更快的速度攬住了容意的後腰,同時整個人都欺身籠在了容意的上方,壓迫得容意幾乎失去平衡向後倒去,非要借着曲海遙攬住自己後腰的力才能穩住身體。

相機後面的鄭偉驚詫地輕呼了一聲“卧槽”,随即快門聲就鋪天蓋地響了起來。曲海遙此時卻已經完全聽不到別的動靜了,他的鼻尖幾乎觸到了容意的,下方那雙又大又長、足以惑人的眼睛正大睜着,眼裏印的全是曲海遙認真而專注的樣子。

“對手……是這樣嗎?”曲海遙用氣聲問容意。

這一系列變化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兩秒鐘之後容意就在曲海遙的低問中回過神來。他唇角溢出一抹極淡的笑容,淡得正與他這一套鴨卵青色相配。被曲海遙摁在肩頭的那只手從善如流地反手過來,勾住了曲海遙的頸子,腰上一個借力,容意就保持着這種親密的姿态重新站直了身子。

“有點兒意思了。”容意輕輕挑了一下眉,和曲海遙視線相交。鄭偉在那邊用亢奮的語氣嚷嚷着要他們擺造型,顯然是對兩人的狀态非常滿意。

這一套拍下來之後,容意和齊星幹脆商量了一個新主意。他們本來是想拍出傳統中國風和摩登中國風之間的反差和變革,但容意和曲海遙這麽一入鏡,齊星和容意就都對“反差和變革”這個主題不太滿意了。

“‘變革’,也不用非要拘泥在‘變’上。”容意在換造型,齊星就在邊上跟他讨論着,容意聽着他的話點了點頭:“其實我覺得與其拍變革,倒不如拍發展。只不過‘發展’這個詞兒實在不怎麽酷炫,不符合你們雜志日天日地的風格。”

齊星嗤笑出來,笑罵了容意兩句之後說:“那可以換個酷炫點的詞兒吧……哎!‘破繭’怎麽樣!”

“這個可以有。”

“那就‘破繭’!”齊星興奮地大聲說,“不拘泥于‘變’,也不是擯棄舊的用新的,而是像你跟曲海遙那樣,新舊在碰撞中升華——這個好!我覺得我們專題可能是所有專題裏最屌的了!”

“給你樂的。”容意語帶嘲笑,眉梢的笑意卻毫不摻假。

于是所有的拍攝內容都改成了曲海遙和容意兩人共同完成,單人篇幅極少,曲海遙也就不再擔心什麽雜志社看不上自己了,他的拍攝和容意的幾乎一樣多。在這邊的外景拍完之後整個組又拉着大小容意一起趕去碼頭,也就是下一個外景地。

因為本來計劃要拍的就是黃昏中的碼頭,所以時間卡得很緊,必須要在太陽落山的這段時間之內完成拍攝。好在曲海遙似乎已經掌握了調整狀态的方式,中間的轉場并沒有讓他的狀态輪空,拍攝相當順利。鄭偉和齊星用筆記本查看拍出來的照片時都覺得大大超出預期,整個組都沉浸在過年般歡天喜地的氛圍中。

曲海遙和容意分別卸妝,容意還要把接發取下來,花費的時間要比曲海遙更久。他坐在椅子上一邊玩手機一邊讓工作人員擺弄,這時候曲海遙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

和剛才拍攝時的飄逸軒昂不同,卸完了妝、一身清爽的男孩子這時候顯得有些局促。他雙手絞在一起,微微傾下身站在門口,吶吶對容意說:“那個,容老師……今天真是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還有,那天。”

他說的當然是十年慶那天。給容意卸妝的是《MENU》的工作人員,并不是容意自己的人,曲海遙不敢在外人面前說得那麽明。容意稍稍側過臉來看了曲海遙一眼,什麽反應都沒有。

曲海遙更局促了。其實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自己對着容意的時候心态完全是一片混亂,正面的負面的感情全部混雜在一起,他本來是個簡單的人,現在突然有一個人能讓他一瞬間湧上這麽多情緒,他覺得腦子都要炸了。

但是在自己的立場上來說,對容意的感激又一定要表達出來。雙人拍攝的時候自己狀态那麽差,容意大可以完全不管自己,讓雜志直接把自己踢出這次拍攝就好,反正《MENU》根本沒說過一定會用曲海遙,容意沒那個責任要幫着自己帶狀态。

而且雖然容意說話很直接,但那些也都是實話,曲海遙在卸妝的時候反複想了容意說過的幾句話,只是短短幾句而已,就讓曲海遙覺得獲益匪淺。

“謝謝您。”曲海遙張了張嘴,說話聲音很艱難,但情緒卻是真心實意的。容意什麽都沒說,曲海遙不大自在地經受着這份沉默,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已經讓人家煩了。曲海遙癟了癟嘴,剛想給自己找個由頭離開,就聽見容意懶懶地說:“你那套藤黃的挺不錯,讓他們送給你了嗎?”

曲海遙愣了一下。容意說的是曲海遙剛才的一套爽利又明快的短打造型,曲海遙自己也最喜歡那一套。以前拍雜志的時候确實有雜志把借來的衣服直接送給自己的情況,但剛才那一套可都不是什麽野雞牌子,算下來得要小十萬了,曲海遙可不敢皮厚跟《MENU》去開這個口。

“沒……沒有,不太好意思,我今天都那麽麻煩大家了。”曲海遙幹笑了一聲,看容意的表情似乎是又想到了自己拍那套時的樣子。

“你拍過古裝嗎?”容意問。

“沒有。”

“為什麽沒拍?現在古裝劇挺多的吧。”

容意的語氣非常随便,但在曲海遙聽來就像是在說“現在的古裝雷劇挺多的吧”。他抓了抓頭,不知道該怎麽跟容意說,總不能實話實說“你以前拍的古裝男神太出神入化搞得我不敢再演”,這麽臉大的理由想想都能笑死人了。

好在容意似乎也真的只是随口一問,沒聽見曲海遙的回答也毫不在意,擺了擺手說:“行了,回去吧,祝你早日成為八金影帝。”

曲海遙:“!!!!!”

曲海遙知道的,容意只說了“成為八金影帝”,而沒有說“騎在我頭上糟踐我”,完全是為了在外人面前照顧一下倆人的面子問題。曲海遙急得抓耳撓腮的,活像是只被捉了奸的猴子。“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想針對您……”

“那你什麽意思?”容意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反正我是挺相信的。”

給容意卸造型的姑娘看上去一副“我什麽都沒有聽到”的老僧入定樣兒,事實上好奇得眼裏都快發射出死光了。曲海遙連忙剖白表忠心,“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但是平心而論這個“忠心”裏其實還是有那麽點兒水分的。他抓了抓頭,有些難堪地續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啊……啊!不是不是……”

話一出口曲海遙就知道壞了。雖然他的本意是就算自己有心當個什麽“八金影帝”,事實上也沒那個能力,但是在容意聽來這話的意思絕對是曲海遙是真的想騎在容意頭上只是他沒那個膽子啊!

曲海遙吓得臉都白了。容意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他:“是嘛……”

曲海遙更加深刻地認為那天晚上沒把自己溺死在馬桶裏是最大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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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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