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3

13

餘荒站着的地方人多,擁來擠去,餘荒原地站着,身邊那粗.狂聲音的大漢離開前不留意撞了餘荒一下,餘荒往身邊踉跄幾步,待站穩後,餘荒方才站穩,遙目看着已離去的粗漢背影,竟是一陣悲涼。

再扭頭往顧修遠那看,顧修遠已經走過來了。

他站在臺階下,比餘荒挨了一個頭,微揚起下巴,眯了下眼,再望着餘荒。

餘荒立馬走下臺階去,站到他面前,稍稍擡頭,顧修遠低頭,兩人直視,顧修遠眼裏是滿滿的疑惑審視:“你怎麽會在這裏?”

目光緊盯着餘荒不放。

餘荒移開視線,下意識微底下頭,手裏的資料文件握得死死的。

“我來......辦點事。”她道。

“沒辦成吧。”顧修遠卻不留情面,快速接下她的話,看着她低下去的腦袋,再擡頭,有意無意的四處一瞥。

餘荒;“......”

餘荒不知道,顧修遠剛才偷看了她多久,她狼狽的被工作人員拒絕的模樣,顧修遠也看得一清二楚。

餘荒不語,顧修遠也不再說什麽,兩人并肩往外走,走了幾步,顧修遠突然又道:“你并不是單純來的吧。”

兩人已走到警局大門口,外頭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車輛,現在是上午十點多,陽光充足,撒在柏油馬路上的陽光熱暖得刺眼。

顧修遠的車就停在馬路邊臨時停車位上。

顧修遠突然這麽說,餘荒往前行走的步伐一窒。

顧修遠跟着也停下腳步,歪頭,側臉,低頭,深邃的眼眸,緊緊盯着餘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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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頭軟松松的頭發,看得顧修遠只覺心癢癢的。只是她一開口說出來的話,着實讓顧修遠一陣啞言:“抱歉顧先生,這是我的私事。”

餘荒清了下幹澀的嗓子,這樣對顧修遠道。

顧修遠眼角一動,沒說什麽。

兩人往前又走了一段,來到一輛奧迪旁邊,顧修遠掏出車鑰匙,解了鎖,打開駕駛座車門,回身給了餘荒一眼神,示意她上車,自己則先轉進車裏去。

餘荒沒耽擱,開了後排車門,跟着也轉進車裏去。

顧修遠系安全帶時有意無意看了眼身邊空蕩蕩的副駕駛位,系好安全帶後坐直身板,再往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後排的人正着頭,開了包把手上捏了一路的材料文件收回去。

顧修遠收回偷看的視線,嘴角一揚,要不是他定力好,可能已經笑出聲了。

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女人,難怪,二十五歲了,論長相也是中上,沒交到男朋友,也是情有可原。

車子穩穩發動,行了一段路,餘荒已經把材料都收好了,一本正經坐在後排座,車裏放着地方頻道的交通廣播,聲音低低的,萦繞在密閉的車廂裏。

車子行了一段,餘荒才覺有些不對勁,扭頭往窗外的風景看,雖說她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可畢竟記憶力沒有問題,方才坐車來警局的路,不是這一條。

“顧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餘荒一手趴在駕駛座後背邊緣,稍傾身前去,問顧修遠。

前方的路開始變得偏僻狹窄,這并不是往市中心去的路。

顧修遠專心開着車,眼一擡,從後視鏡裏與餘荒對視,打個方向盤的同時,輕笑出聲,“我可以幫你開個證明辦理你想要的事。”

突如其來的話,餘荒“啊”了一聲,她有點跟不上對方飛轉的思緒,只是幾秒後,餘荒突地低頭,看了眼覆雙腿上的包,才頓悟:他說他想幫她處理她這件事。他果然當時什麽都聽到了。

“禮尚往來,你也要幫我一件事。”顧修遠望着前方回學校的路程,車裏開着暖氣,車外,是九月份依舊熱辣的陽光。

餘荒:“啊?”

——

來到顧修遠的教師公寓時,餘荒還有些懵,直到顧修遠倒了杯水端到餘荒手裏,餘荒才真切感到自己并非在做夢。

“你等下幫我把櫃子裏的那些衣服被子拿下去曬,你需要在警局裏找什麽資料,告訴我,我現在去幫你找。”顧修遠說話間,餘荒接過那杯溫水。

他手指着靠裏間房間的櫃子,餘荒跟着往那看。

教師公寓格局是統一的,一房一廳,裝修得幹淨利落,顧修遠這套房間光線充足,坐在客廳裏往陽臺外頭望,陽光打在地上,今天的天氣很好。

餘荒把手上的水杯放到茶幾上,顧修遠正看着她,她一笑,道:“你真的願意幫我?”

顧修遠但笑不語。

兩人相視幾秒,餘荒才低頭,伸手去把擱在一邊的包拉過來,翻出裏頭的資料,除了自己的戶口本,身份證,還有那張自己整理出來的人員信息。她站起來,走到顧修遠面前,雙手遞過去,“顧先生。”

顧修遠伸手去接。證件他沒看,節骨分明的手只把那疊起來的紙張攤開,上頭,白紙黑字,是六個人的名字。

歐陽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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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怎麽幫你?”顧修遠把紙張重新疊好,幾樣東西整齊捏在手上,仰頭對着站在她面前的餘荒,問她。

餘荒雙手交叉握垂在腹前,低着頭,可以看到顧修遠精致臉上,那雙深邃眼眸,深不見底,語氣淡然的一個人,餘荒心念一動,卻想:終不能白跑一趟C市,終不能白白讓自己嫁給顧家,或者,白白讓王阿姨他們安排嫁給其他人。

顧修遠,如果他可以幫她找到這些人的話。

“這些是我母親生前在C市的家人和朋友,我自幼便不知我母親那邊的親人是誰,這些都是我一朋友給我的資料,我想趁着這次來C市,找一找他們。”餘荒低着語調,緩着把事情道出來,只是自然而然隐去了其中一些真正原因。餘荒在說,一字一頓,顧修遠保持仰頭的姿勢,注視着她,聽她說。

“我想找我的親人。人活在這個世上,連親人的生死都無法告知,那是件多可悲的事。”

——

顧修遠拿了包,把餘荒給的資料文件整齊的平放進包裏,提起包往外走,玄關處彎身換鞋,餘荒穿着室內拖鞋,小步走到他身邊,顧修遠穿好鞋,直起身,餘荒什麽也沒說,只深深朝顧修遠鞠了個躬。

顧修遠開門的動作一頓。

“顧先生,謝謝您。”

她直起彎下去的身板,站在門內,長長柔柔的頭發搭在肩上,眉清目秀,臉上的表情柔美, 粉色的唇瓣緊抿着,雙手合十垂放着,屋子裏沒開燈,光線忽明忽暗。

顧修遠忽的,扯過嘴角,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叫我修遠就好。”

叫顧先生,見外了。

——

顧修遠出門後,給還在警局裏的樸巧婷法醫打了通電話,說明了有事相求,挂掉電話,匆匆回頭望了眼已在身後的教師公寓,才開車往警局去。

餘荒呢。

五六樓,不高不低的樓層。

顧修遠一走,餘荒便按着他的意思,進了裏屋,環顧一圈裏頭的裝飾,和市中心公寓裏的裝飾一樣:單調。

只是多了些日常用品。

——顧修遠是不常回市中心的啊。

餘荒拉開衣櫃,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清濃的氣味,混着衣櫃原木香,還有洗衣液殘留的清新餘香。

櫃子裏的衣物整整齊齊擺放着,一絲不茍,和他本人一樣。

多是襯衫類的衣物。

衣櫃下層,是用白色塑料袋包好的冬季衣物。

餘荒蹲下身,把那一袋袋厚衣服拉出來,裏頭還有厚棉被,床單和棉胎分開來疊放在一起。

——是個有理有條的男子。

餘荒一一把衣物被子從塑料袋裏拿出來,拿到陽臺上,掉在衣服杆上拍打了一番,透明的塵埃在陽光的照射下,如缤紛的雪花一般飄落。

餘荒拍打曬好衣物後,抱着棉胎床單被單,換了室外顧修遠寬大的拖鞋,開門準備下樓曬被子時不忘帶好門鑰匙。

用腳利索的把門勾過來,關好。

外頭由遠傳來熙囔聲,餘荒往遠眺,前方不遠處,是教學樓區。

估計是剛下課。

餘荒收回視線,準備往走廊上走時,突然猛地又一回頭,不偏不離,撞上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站在那裏的中年女子。

一頭燙過的大波浪卷,保養甚好的肌膚,一襲棕色連衣裙,手裏端着一盤裝着糕點的菜碟。

餘荒怔怔地看着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也怔怔地看着餘荒,再看着餘荒剛才出來的大門。

餘荒只覺一陣莫名其妙。

倒是那中年女子先回過神,朝着餘荒,呵呵笑着問餘荒:“你是顧教授的......”

中年女子聲音清朗高調。餘荒聽得一清二楚,就連那故意拖長,反問她時的尾音,她也聽得很清楚。

餘荒把懷裏的床.上.用品往上颠了幾下抱好,才對對方嘿嘿一笑,“我是顧.......修遠的朋友。”餘荒說着,看着那中年女子不明深意的模樣,腦袋裏卻下意識回播着顧修遠出門前的最後一句話:不用叫他顧先生。

見外了。

餘荒這麽說,中年女子一愣,只當餘荒又覺得一陣莫名其妙心想是否該轉身走人時,中年女子突然地,——哦呵呵笑了幾聲。

——直讓餘荒胳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中年女子三兩步走到餘荒面前,餘荒下意識後退一小步,中年女子把手上端着的裝着糕點的碟子湊到餘荒面前,笑容滿面:“我剛做了些我們那的特産小吃,正打算拿給顧教授嘗嘗,不過估計他一大男人不喜歡吃這種小點心。”說着,往餘荒懷裏的被單看了一眼,笑得更歡,“你等下曬好被子上來,來我這兒,我給你盛點。”

餘荒:0.0 !

中年女子樂呵呵的,端着盤子,指着顧修遠屋子隔壁另一間房門:“我就住那,鄰居,我丈夫是顧教授同事,等下上來後去找我啊,家裏就我一個人,閑着也無聊,顧教授是出門了吧?啊,那正好,你過來,等下中午我多煮點,兩個人總有個伴是吧?”

餘荒:......

——

顧修遠拿着材料回來時,下午一點多。往廊道入口走時特地往晾衣服的空地上看了一眼。

熟悉的被套床單,整整齊齊搭在欄杆上。

顧修遠一笑,提着包,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而剛上樓,還沒走到家門口,遠遠就就傳來蘇教授妻子爽朗的聲音:“來,多吃點,看你瘦的。”

顧修遠上揚的嘴角僵住。

蘇家的大門并未關上,倒是他自己公寓大門緊關着。

緊接着,不出顧修遠所料,傳來的是餘荒清脆,帶着幾分軟酥酥又無奈的聲音,“我自己來就行的,您不用幫我夾了,會吃不完的......”

作者有話要說: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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