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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之一砰然倒地,眼睛還睜着,再也合不上了。血淌得到處都是,姬子璎捂着受傷的手臂繼續往前跑,宮裏的老師們教授的武藝更偏重姿态的優美,從未考慮過教帝姬如何應敵,更不用說是以一敵四。
不,不止四個,按他們的說法,應該還有更多人,只是那些人在阻絕旁人找到她。
現在只剩兩個人跟着她了,然而她也快力竭了。持劍的右臂受了傷,已經連劍也提不起了,所幸她還有左手。
平日佩戴的飾劍居然不能殺人!當她砍了黑衣人一刀,人家卻連皮都沒破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劍刃不比人家鋒利。
要是能活着回去,她一定把給她鑄劍的人狠狠揍一頓!居然拿這種殘次品給她,險些害死她!幸好她拼命從對方那裏搶來一把,否則早就歸西了。
風聲襲來,姬子璎不由得狠狠咒罵教她劍術的老師——他根本什麽都沒教她!天天吹捧她好厲害,還假裝敗給她,等她回去一定也要好好收拾他!
姬子璎假裝摔倒在地,等後面的人揮劍砍來時,她一個翻身滾過去,一劍砍在他腿上;但另一個也追上來了,姬子璎起身不及,只能擡劍去格擋。
她力道不如黑衣人,又受了傷,黑衣人手上使勁一壓,她便倒在地上,劍也飛到了一旁。她趕緊伸手去撿,黑衣人一腳踩在她手背上。
姬子璎疼得一聲悶哼,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哪裏抽得出來?那人擡腳往她肩上便是一踹,牽動了她臂上傷口,她又無力地倒了回去。
“臭娘兒們,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本事,敢騙老子!”黑衣人蹲下身來,雙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去死吧!”
“一劍殺了她!”一旁腿受了傷的同夥很恨說道。
“老子才不讓她死得那麽痛快!”
姬子璎使勁捶打他的手,想讓他松開。那力道并沒有維持多久,黑衣人死了心要掐死她,不過片刻,因着無法呼吸,她已眩暈得一絲力氣也使不上。
“放開她!”突然黑衣人身後一聲厲喝,一道劍光同時劈了下來。黑衣人忙松開她,起身與來人纏鬥。
姬子璎頭暈得厲害,只覺周身軟綿綿的。她聽到有人來了,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她能呼吸了,不會死,她腦海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她躺了一會兒,周圍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然後又漸漸消失了。她分不清是聲音真的消失了,還是她頭又暈了,直到姬子玔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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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穿好。還能走路麽?”
他說話仍然是一貫的冷淡和漠然,可一傳到她耳朵裏,她便鼻頭一酸,眼內一熱。
她側過頭,看見他背對着她站着。
“疼……”她委屈地說:“動不了……”
“把衣服穿好,我背你。”姬子玔仍然不看她。
“疼……動不了……”她又重複了一遍。一只手快被那人的腳碾碎,另一只傷在手臂上,心口也仍在痛,根本沒辦法動。
姬子玔這才意識到她說的動不了并不是不能走動。他心情複雜地轉過身來,看着胸前衣衫半敞、露出一片雪白膚色的姬子璎。所幸天已暮,看得不太分明,否則他也不知該如何自處。
她就快及笄了,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姬子玔一邊近乎粗魯地将她胸口衣服合上,一邊眼睛瞥向別處,說話分散注意力:“是他們……?”
他不知該怎麽問出“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衣服解成了這個樣子,她又是一個人,只怕……
“不是,是我自己。”姬子璎倒沒他想的那麽多,她長到這麽大,女孩子家該學的只學了個皮,內裏則是一塌糊塗。“他們說要脫我衣服,我的劍沒用,就假裝自己脫衣服,搶他們的劍。”然後就沒空系回去了。
“你……!”姬子玔目瞪口呆,不知是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頭疼她話語裏對女人的貞潔沒有絲毫顧慮。“以後不要随便在陌生男子面前寬衣!”
“哦。”姬子璎沒想到他連這個也能逮住拿來教訓她,頓時很不開心:“可是我的劍一點兒也不鋒利,傷不了人,不假裝寬衣搶不到他們的劍啊。”
“女子不佩劍,你的劍是裝飾用的,沒有開刃,自然傷不了人。”沒想到她還敢頂嘴,姬子玔的語氣也染了些怒氣:“你的侍衛呢?”
姬子璎立即緊緊閉上了嘴巴不吭氣,眼珠子也瞥向一邊。
“你又撇開他們!你真是……你是不是想讓我禀告父皇,以後都不帶你來這種地方了?”姬子玔此刻只恨她是女兒身,若是阿玥,只怕一頓胖揍是跑不掉了。
“阿玔……”姬子璎可憐兮兮地打斷他:“我右手手臂受傷了,好痛;左手手背也受傷了;還有腳……”
“你活該!”姬子玔惡狠狠地說,雖然語氣兇狠,但下一瞬還是柔和了些:“我看看。”
林子裏只剩微弱的月光,姬子玔取出火折子點了火去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那傷口深徹見骨,傷口邊上的衣料被血浸得狠了,都有些發硬了。他一直以為這濃厚的血腥味是從刺客身上來的,原來竟不是。
姬子玔一語不發地将火折子放在一邊石縫裏,從腰間皮囊裏取出幾個小藥罐和一卷幹淨的藥布。
“忍着點。”他先撕下一小塊藥布,将她傷口擦拭幹淨,這才上藥。
藥粉灑在傷口上火辣辣的,刺痛無比,姬子璎頓時便疼得淚眼汪汪。她不敢叫疼,怕他覺得煩,便嘶着氣說話:“你怎麽随身帶着藥啊,不是給侍從帶嗎?”
姬子玔專注地将藥布繞了一圈又一圈,沒有回答她。
姬子璎除了手臂上猙獰的劍傷與脖子上的瘀傷,其他地方也有些小傷口,姬子玔這才發現她的衣服其實已經破破爛爛了,只是剛才沒看到。在火光下,少女嬌柔的身段盡顯,姬子玔不知怎地,突然有些耳紅面赤。
上藥再怎麽小心,也難免觸到少女滑嫩的肌膚,姬子璎只感到疼痛,姬子玔卻覺得仿佛數根銀針刺進了指尖。
他盡可能平靜地上完了藥。
穿成這樣不能出現在人前,還好他是一個人尋過來的,否則不知道父皇又要滅多少人的口。姬子玔一語不發地開始解外衫。
“你幹什麽……”
姬子璎話還沒問完,姬子玔的外衫就扔在了她臉上:“穿上!”
姬子璎躺在那裏,還是那句話:“……動不了……”
有那麽一瞬,姬子玔很想掐死她。
她的身體仿佛一塊火炭,便是隔着衣服扶起她,那炙熱亦能穿透薄薄的布料灼燒他的手。
“阿玔,你的手好燙。”姬子璎躲了躲,繼而緊張地問他:“你是不是生病發熱了?你生病了怎麽還出來?”
“閉嘴!”姬子玔側過臉,轉身背向她蹲下去:“我背你,不要亂動。”
姬子璎趴在他背上——她有很多年沒這樣趴在他背上過了,她把臉貼上去,阿玔雖然說話還是不好聽,可是又像是那個不讨厭她的他了。
“阿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一個人來的?”
“其他人去別處搜尋了。沒想到你跑得這麽遠,這林子太密,我們分開找的。”姬子玔雙手托着她的……她的……他嘆了一口氣,矮身将她放回地上,轉過身來:“你手上不能使力,我抱着你走妥當些。”
“可是——”姬子璎一臉焦急,全然沒注意到他語氣的不自然:“他們還有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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