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公主,清虛道長奉陛下之命送壓驚的藥丸來,說陛下命他當面呈給您,您要見他麽?”宮女怯怯地問,不敢擡頭。

昨夜發生的事,她們這些侍奉在玄枵宮寝殿的宮女俱都看在眼裏。誰能想到天家竟然也會出這種醜事呢?只可憐了公主,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只是擁着被子坐在床角,不肯出門一步,也不許任何人靠近,連守在殿內也不行。

“讓他在正殿等着孤。”姬子璎終于肯出聲了。

宮女懸着的心回到原處。公主肯見陛下派來的人,便也有可能肯吃東西,她們就不會因為沒有侍奉好公主而被陛下懲罰了。

“只許他一個人進來,其他人孤誰也不見。”姬子璎淡淡道:“着人替孤梳妝吧。”

“是!”宮女趕緊應道。

郗玉在正殿等了許久,姬子璎才由宮人扶着進來。

交遞一盒藥并沒花多久。郗玉正要告退,姬子璎卻道:“道長陪孤在花園裏走走罷。孤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道長最受父皇贊賞,想必自有高見,孤想聽聽道長怎麽看。”

送藥不過是借口,郗玉此來便是為着與姬子璎私下裏交談,自然應下。

郗玉是文帝面前的紅人,是以姬子璎不許宮人跟着,誰也不敢放肆。花園裏修了個小湖,湖中修了個亭子,姬子璎将郗玉引到亭子裏,這才放心同他說話。

“聽聞殿下昨夜極力勸阻陛下,叫他不殺廢太子。”郗玉不等她開口便說道。

他面上表情淡淡的,仿佛只是随意提了一句。

姬子璎棄桌子旁的凳子不坐,坐在臨水的欄杆上,聞言回過頭來,懶懶道:“我這樣做不對?”

郗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道:“我以為你恨之入骨,想讓他死。”

“現在不是時候。”姬子璎笑了笑:“母後尚未入土,我便任由父皇殺死兄長,可不是要叫人看出貓膩來了?且放他再活一陣子,等孝期過去了,我再想法子叫父皇賜死他,豈不更好?”

“殿下大約誤解了我先前的建議。”郗玉也笑,望着姬子璎,目光比平日銳利些,仿佛在審視什麽。“利用‘熒惑守心’之象,殿下并不需要拿自己當餌,更無須沾惹任何是非。只需叫陛下以為此天象須得以性命解之,如今廢太子失去了皇後這個庇護,陛下定會讓廢太子替代自己渡過此劫。如此一來,旁人不會對陛下起疑心,殿下也依舊清白。”

Advertisement

姬子璎愣了愣,皺眉質疑:“姬子玔畢竟是父皇的兒子,又做了這麽久的太子,父皇會輕易處死他麽?”言語之間,盡是不信之意。

“若陛下還有半分疼愛這個兒子,廢太子又怎會常常在朝臣面前被駁得毫無顏面?”郗玉說這話時仍然盯着姬子璎。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清楚?”姬子璎站起身來,惱羞道:“我哪知道父皇對親生兒子這樣無情?我只知道父皇看重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傷我,以為只有這一點可以利用。如今可好了,不僅要等,還貼上了自己的名聲!你為什麽說話只說一半?我當時有多惡心你知道麽?哪知道你早就想到了更好的卻不告訴我。你……你真是……郗玉,你這次氣死我了!”她扶着柱子,激動得氣息都不穩了。

她從不對郗玉發火,平素那公主的架勢才拿出來,又生生忍住。

郗玉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望殿下恕罪。其實公主殿下也不必等那麽久再殺死廢太子……”

“該你替我拿主意的時候你不說,如今鬧得不可收拾了才來教我怎麽做?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你,你有什麽話且放着,等我氣消了自然會去尋你。”她很努力地平穩氣息,然而罔效。

“微臣告退。”郗玉收回目光,躬身行禮。

姬子璎回到寝殿,氣仍未消,又砸了一地碎片,宮人卻來禀告說姬子玥正在宮門前。

“別理他,不見!”姬子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隔了許久,宮人又來了:“晉王殿下仍在宮門前,說是要等到公主肯見他為止。”

“不見!”姬子璎冷淡地吩咐道:“誰也不許放他進來。”

話未落音,門外傳來宮人的驚叫。守在殿門前的宮女慌忙跑了進來,跪倒在地上:“禀公主,晉王殿下闖進來了!”

姬子玥的聲音緊随其後:“滾開!”他推開阻攔他的宮人,大步走到姬子璎面前。

他胸口劇烈起伏着,姬子璎已經許久沒見過他這麽激動。

“想活命的都退下。”他冷聲道:“我有要事要與公主說。”

姬子璎見宮人有退卻的跡象,怒道:“誰敢出去,是不是不想活了?這宮裏是誰做主,你們忘了嗎!”

可她忘記了,宮人裏領頭的教養嬷嬷是皇後親自選的。嬷嬷聞訊趕來,看到的卻是兄妹相争不下的景象,當即以姬子玥為重,叫宮人們都出去。

“嬷嬷,這玄枵宮該誰做主?”姬子璎陰沉着臉說道。

嬷嬷卻不怕她:“公主,若是皇後娘娘得知您與殿下有隙,只怕九泉之下也難安心。事後您怎樣罰奴婢,奴婢都認,但奴婢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兄妹不合。”

繼而她轉身看向宮人:“你們還仵在這兒,是有心想讓兩位殿下争吵不合麽?”

姬子璎緊緊咬着唇,見宮人求助地望着自己,終是松了口:“你們下去吧。”

“為什麽?”那麽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又鬧了這麽大一場,姬子玥卻只問了三個字。

姬子璎不耐煩地回道:“父皇做的決定,你來問我,是不是問錯人了?”

“我不信皇兄會那麽做,皇兄最是驕傲,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盡管文帝下令封鎖消息,可但凡有人的地方,消息哪能完全不洩露出去?姬子玥會知曉不足為奇。“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想辦法。”

姬子玥自幼和她一道長大,亦不信她真能對姬子玔那麽狠心。她那麽崇敬兄長,怎麽會任由兄長遭此污蔑?

姬子璎冷笑道:“信不信由你。總之他做下了我不能原諒他的事情,他能活着離開京城,已是我看在多年兄妹的情分以及母後的面子上做出的讓步。若我是你,現在一定不會到玄枵宮來浪費時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這番話令姬子玥感到隐隐的不安。

姬子璎擡起下颌,唇角微微勾起:“昨夜父皇可是要處死他,是我念及那麽多情分勸父皇改為流放。他沒死在宮裏,難道不會死在別的什麽地方?你倒還有心情來跟我鬧……”

姬子玥呼吸微微一滞,等不及聽完她的話,拔腿就往外跑去。

姬子玔就算是廢太子,仍是皇嗣,關押的地方與別的犯人并不相同;獄卒也不敢随意欺淩他。

獄卒說宮裏來人了,他本在閉目養神,立時睜開了眼。

“是誰?”他問,一整夜不休不眠,聲音嘶啞得緊。

“是個宮女,說是玄枵宮人。”獄卒答道。

玄枵宮?姬子玔站起身,向外望去。手上枷鎖的鐵鏈互相撞擊,叮當作響。

是她麽?

“安國公主有話要我傳給殿下,你們離遠些,不可偷聽。”他看不清女人的臉,但這絕不是阿璎的聲音。

聽見安國公主的名號,獄卒哪敢不從,趕緊和其他人一道出了牢房。

“阿璎叫你來傳什麽話?”姬子玔望着她,面色疲憊:“她為何不自己來?”

“公主不便見您,但她給您寫了一封信,說您看到信便會明白她的苦心。”宮女回道,一邊靠近,一邊往袖子裏摸索。在走到姬子玔近前的那一瞬,她突地一擡手,從發上拔下一根尖利的簪子,狠狠刺向姬子玔的脖子。那簪子下面不是普通的金銀材質,乃是打磨精細的鋒刃,閃着寒芒。

姬子玔早有防備,雙手上揚,鎖鏈擋住了簪子;繼而他手腕一甩,鎖鏈飛了出去,擊打在那女人的臉上。

女人似是被擊傷,捂着臉歪了一下,姬子玔手腳不方便,只能手腕再用力,試圖用鎖鏈纏住她。然而女人卻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過身來,将簪子送入了他胸前。

姬子玥一路狂奔到大牢,便見着血從姬子玔胸前傷口流下,而他用鎖鏈死死地鎖住了刺客的脖子。

“阿兄!”他大呼着沖了進去,一腳踹開刺客,去看姬子玔的傷口:“阿兄你莫亂動,我幫你止血。”

“呆子,看好刺客!”姬子玔怒吼道,然而為時已晚,刺客趁其不備,将另一支簪子送進了自己的脖子。血随着簪子的拔出噴濺出來,染了半堵牆。

刺客的屍體很快被收拾好擡了出去,姬子玥忙着找人替他包紮傷口。所幸姬子玔身手敏捷,刺客傷他不深,并不會危及性命。

姬子玥手都在抖:“幸好無事……我可不想剛失去母後,又要失去兄長。我要告訴父皇,這樣父皇一定會知道你是冤枉的!否則怎會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殺你?”

他這樣說着,也立即打算這樣去做,卻被姬子玔喊住:“站住!”

姬子玥不解:“阿兄,難道有什麽不妥?”

姬子玔一夜未眠,方才又失了血,面色略微發白:“昨夜……她說她恨我,不會放過我。興許,她知道些什麽了。”

“你的意思是,刺客是阿璎派來的?”姬子玥大驚失色:“怎麽會?”

“我不能十分肯定。”姬子玔低聲道,言語之間沒什麽精神:“不過,若我上路,只怕一路都不得安寧了。”

“阿兄,我陪你去!”姬子玥脫口而出:“我絕不會讓人害你。”

曾經為着姬子璎,他厭惡這位兄長;如今兄長身臨險境,他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

“你去告訴外祖父,讓他安排。”姬子玔心中已有盤算:“至于你,好好留在京城,哪裏也別處,也不要為我奔走。”

“不,我們是親兄弟,阿兄有難,我怎能獨自求全?”姬子玥不肯。

“你以為是叫你享樂度日麽?想得倒美!”姬子玔嗤道:“有幾件事,只能托付你去做——”?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