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淮河之北

? 第二日啓程依舊趕路。去往陰山的路走了大半程，過了羅都，走到了淮河之北，過了淮河的地界兒，翻過玉行山，再走百裏，便是陰山了，我和凄凄這一路上皆穿着男裝，但因凄凄模樣過分嬌媚途中不免有些許狂蜂浪蝶，難得凄凄忍住殺戮讓我省心不少，毛團兒身量尚幼，倒不算麻煩，且乖巧懂事，除了有時候看着人家的吃食有些按耐不住，說到底也比凄凄省心。這一路上倒也順風順水，興許是太過順遂以至于現在看到眼前黑壓壓一片氣勢頗為威儀的整齊軍隊竟覺着不真實。這陣勢，若說只是迎接我，有些大了。

正中央的黑馬上端坐着的一位老者，長眉入鬓，一雙鷹目透着兇狠，老者踱馬過來，銳利的眼光掃了一眼我，眼光便落到凄凄身上，道“賤人，老夫找你很久了。”

竟是齊淵。

“哦？不知太傅找小女子有何貴幹？”凄凄仰起頭與其對視，手中修羅刀抽出，臉上談笑風生。

齊淵冷笑一聲：“有何貴幹？“

看着齊淵大喝一聲，身後手下齊齊亮出兵刃，有向我們這邊厮殺之勢，我将黃田石握在手中，我只希望這齊淵若是算準了凄凄會從良安途經西陵，卻不知我們的目的所在。三十影衛齊齊站在我與凄凄身後，而如今齊淵手下确實不止三百。想必若齊淵知我在此，恐不是這陣仗了。

我按住凄凄拿着修羅刀的手，順勢将黃田石交與她手中，向前一步：“齊淵，可記得我？”

齊淵鷹目的瞬子盯了我許久，後眯了一下：“洛慕恒？”

我不語，此時凄凄要護在我身前，被我攔下，小聲說：“帶着黃田石火速離開。”

凄凄不為所動，只是護在我身邊一寸不離。

齊淵搖頭：“不可能，洛慕恒已葬身火海，你到底是誰？”

我嗤笑：“齊太傅，幾年前到我王府之時，還誇過我冰雪可愛，怎的現在老眼昏花，認不出了呢？”

齊淵皺眉打量我一番，而後冷哼一聲：“原是漏網之魚。”

我不語，只示意凄凄快些離開。

齊淵眯起雙眼：“當初果真是棋差一招，才讓犬子遇此橫禍。”随即大喝一聲：“活捉此人，老夫要将她千刀萬剮！”

一聲令下，三百将士向我沖來，我按住凄凄之手，眼睛盯着她：“凄凄，這裏只有你可能逃出去，不需顧及任何人，只需帶着黃田石趁亂快走！“

凄凄擋在我身前，目含淚光：“今日要我棄主潛逃，還不如讓我死了痛快。”

我垂目：“莫要忘了我們所做一切為何。陰山腳下的那具活死人在等着你，你須記住，你的主子，從不是我洛慕顏。”

凄凄定定的瞧着我，眼淚掉了下來，我緊咬嘴唇：“哥哥的命，托付給你了。”

凄凄看了我半響，便大喝一聲，向外拼殺。

影衛護在我身邊極力抵抗，卻怎麽也不可能抵不過對方人數衆多的高手，又要護着不懂半點武功的我，便更加分神費力，我喝到：“齊淵，若你夠聰明，就住手罷！“

齊淵舉起右臂，我身邊之人齊齊後退，我道：“放我身邊之人離開，洛慕顏任君處置。“

齊淵看了我半響，身旁影衛持劍立在身旁，卻已疲憊不堪。身後不遠處幾十人與凄凄纏鬥。

齊淵冷笑：“時至今日，你有何資格與老夫讨價還價！“

我執起匕首抵住喉嚨，劃出一道血痕，道：“齊淵，你四十歲得子，齊子铮剛及冠不久，而如今卻要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令子屍骨未寒，想必今日便是将我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恨意，倘若我自盡在這裏，你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齊淵雙目如鷹，頓了一會兒道：“有些膽色，但老夫若信了你這些鬼話，便真是老眼昏花了。”說罷擡起右手，見着四方湧來之人，我別無他想，只希望天随人願，凄凄能逃出生天，便餘願足矣。，至于別個甚麽人，甚麽事，卻早已沒資格再去想，也不敢想了。

忽的幾支冷箭從天而降，射在我們面前，也讓齊淵的人頓了一頓，我向後看去，男子勒住馬缰，停在那裏，挺身而立，灼灼生輝。

我的眼睛止不住的泛出淚花，想對他說：“離開你這一個月，我日日想着你，今天，你終于來了。”

“齊太傅，請慢些！”顧臻踱馬走了進來，沒人攔他。

“顧大學士到此，有何貴幹？”

顧臻騎馬立在我身邊不遠處：“這女子齊太傅不能帶走。”

“此女為九王餘孽，顧大學士不會不知曉。”

顧臻低頭看我一眼，對齊淵道：“一切自有皇上定奪。莫非太傅想濫用私刑？”

“若我今日定要将她帶走呢？”齊淵怒道。

“那，得要先問問我罷。”一個聲音想起，溫柔似水。我尋聲望去，看到那個女子以及她身後的百餘兵士，愣住了。

膚若凝脂，容顏美麗高華。是洛儀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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