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江南老

? 張家即将過門的主母，只需要這個稱呼，大把趨炎附勢吹捧的人，更不乏張府的下人讨好投靠，不過能夠用的上的，幸好有那個自稱張府女婢的人找上門來，名為越良，在沈蕖陌的院子裏侍奉，很聰敏，很識度。單是“在沈蕖陌院中侍奉一條”就足夠引起安岑绾的注意，她正愁怎樣動手，才會萬無一失，而那看着并無出彩之處的女婢大膽的一語道破，無半分懼色，鎮定自若的跪在堂下，手上還不住的撫摸着懷裏毛色白中夾黃的貓兒，片刻擡眼，直視安岑绾

“奴婢有一妙計，可解夫人之憂”

不得不說這女子精于心計，一句“夫人”，直接奉了安岑绾最想要的恭維，自然，安岑绾樂于對她的“妙計”洗耳恭聽。

“兩味藥，分開用時并無特別，可做一般作用，也常放進藥膳，一味補氣健體，一味安氣凝神，可是就連普通廚師都知道，二者不可同用，藥性相互沖撞，卻不是毒，只是會使人短暫的眩暈昏厥，并且兩者反應極強，一旦食用了其中一味，甚至十二個時辰內不可接觸另一味的氣息，這在藥房膳房都是有明确禁忌的。”

越良緩緩而言，陳陳展開，又低頭看貓，很是溫柔

“沈小姐的院子有一小花園，大概算是常年閑廢的，甚少有人過去，不過如今她身子不适，又困居在那院裏，想來會到那小花園多有走動。花園之中有一池塘，我這貓兒原本就是在那池塘邊流連的野貓，時常抓些魚吃，我看着可愛，便抱回來逗弄，它也不怕人，甚至算是對人親近，不過總歸是野貓，總歸是喜歡自在，舍不得原來的地方，若是沈小姐恰好吃了藥膳，又在池子邊遇到了這貓兒，這麽惹人喜愛的貓兒，怎麽會不想去摸一摸呢？”

帶着微笑，沒有特別的情緒，淡淡的，像是只是微笑，一個動作罷了。話不需多，安岑绾當然懂了，當然，還少不了恰當的示好

“果真是妙計，姑姑快快請起，以後，也請姑姑多照拂些才是”

“夫人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越良抱着貓兒施施然起身，低着頭還禮，還是笑，看着貓兒，卻浮上了自嘲之意。貓兒貓兒，我終歸是不甘心。

她本就不甘于屈居人下，安分隐忍，只待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曾經與張尚之父親一夜露水情緣，她以為終是機會，終究被打回原形，她，不過是一介賤婢，又只一夜之間，鬓角就有了白，自此不再妄想，可是，為何要叫她遇見沈蕖陌主仆二人，明明都是卑賤的下人，為何渌檀就可那般沒有半分輕賤，與沈蕖陌坦然相對，沒有一點主仆之嫌。

不甘心，為何，她想的，得不到。

之後便是安岑绾的手段，膳房自是有投靠她的人，只消一個暗中吩咐，沈蕖陌膳食中的藥，說的本就是病體需進補，而另一味，磨成極細的粉末勻勻撒在那貓兒的毛發到處，就由它跑出去，它自會去到該去的地方。

只是想不到好消息來的快，藥膳只進了兩趟，貓兒也是午後才出去的。

安岑绾含笑拂過快要繡好的鴛鴦枕，細細壓平針腳，再挑針，卻被針尖猛地刺了指尖，一下緊銳的痛，像是紮在心上，不怪人常說，十指連心。

服藥一路睡眠，心有煩憂，雖算不上安穩，但總算不必為搖晃所擾，一覺而醒，倒恢複了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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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拂曉風意，濕濕漉漉催人清醒。船甫一靠岸，正候在棧道上的暗衛齊跪行禮，放錨的棹夫直接愣在船頭，不知被吓的還是驚的，幸而這個時間還是算早，河邊人少。霍璟梵穩步走上甲板，臉上病色不減，迎風而立，身姿挺拔，不弱半分氣勢

“在外面就依外面的規矩，這些虛禮就不用了”

兩名暗衛仍不起身，反而俯身叩頭下去

“屬下該死，有負主子重托，沈小姐昨日忽落水以致病重，至今未醒”

暗衛一字一句順風而來，風勢倏爾淩厲，侵進霍璟梵周身寒意。緊随在後的筠笙聞言一個踉跄，臉色煞白，楚承快手扶住她，筠笙緊緊抓着他的手臂，極盡氣力。卻只衛老頭絲毫不耽誤，疾步下船

“快走，還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