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命

“你說了這麽多，是不是你對于這個叫做洛言的人很有好感？”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言壁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言和，那站在大廳之間還在彙報着什麽的言和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不由的停下自己介紹的舉動從而看着堂前的言壁。

那樣的眼神，那種在眼眸裏隐隐藏着的殺機，言和只是看了一眼，便就已經明白了全部。

“不...孫兒并沒有...”嘴裏的味道是什麽？苦澀吧，的确很苦澀，只不過是一個對于自己來說處于不同身份，并且對于自己而言頗具有好感的人，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能夠引起自己爺爺的這般對待，只是當自己看到他眼眸裏的含義之後，言和便就是已經明白，其實...

還和自己小時候那會兒一模一樣，其實那個時候自己的處境與現在的處境并沒有什麽變化，若說自由，這能夠算得上是自由嗎？

那是只有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爺爺才知道的一個秘密，而唯獨就是為了這個秘密能夠一直這樣保守下去，不僅僅是自己，就連自己的父母還有爺爺，都在極力的限制自己的一切，從小時候的生活風向還有交友開始便是一直如此。

也許出現了這個突然的人物，他們真的會覺得驚恐的吧。

但是言和知道自己無法反抗，甚至就連想要張嘴反駁的勇氣都沒有，是的，這就是自己。

看起來很懦弱吧，只是為了這個偌大的家族，為了那個家主之位，為了能夠保證言家在以後的日子裏一直屬于言家，并且還要更加的繁榮昌盛下去，自己的這個身份，甚至是登記的身份，也就永遠只能是現在這個。

那承載了從小時候開始父母的期望，乃至于爺爺的期望...一直到現在為止。

看着爺爺的眼睛，看着他臉上震怒的神色，言和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已經陷入進去了，對于自己的真正身份而言，一個優秀的男人，一個被自己挂在嘴巴上時長念叨的男人，就是他們必須擊殺甚至銷毀的對象。

腦海裏對于小時候曾經留下的記憶已經逐漸模糊，但是那個冷酷的下達了命令，将自己的兒時玩伴格殺的那個場景，卻還歷歷在目，是不可能會忘掉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當真不是？”聲音裏蘊含着的冷漠與嚴肅幾乎難以屏蔽，這股氣氛也将周圍本來小聲議論着的言家家族成員給吓的噤若寒蟬。

對于老爺子在言家絕對的統治力與話語權，這是任由誰都知曉，甚至不敢否定的事情。對于他的統治權還存有疑問，甚至為之不相信的人，現如今墳頭的草大概幾丈高了吧。

“孫兒并沒有那種想法，只是孫兒覺得，他若是能夠再有發展潛力的話，吾言家倒不是不能稍微壓一些寶在他的身上，看看他能夠走到什麽地步，孫兒還記得今年我們言府的招收下人與私兵并沒有招滿吧，也許...”

言和的回答可謂是不卑不亢，盡顯他如沐春風般溫柔氣場的性格。他自然也知道，有關于他的回答，自己但凡是有一點兒的猶疑，或者是一點兒的遲鈍，那麽洛言的下場如何已經不必再說了。

對于自家爺爺的那種手段與力量，言和最是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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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壁老爺子何必如此，言和也只不過是想要為吾言家找到一些值得投資的對象罷了，并不值得大動肝火，若是真的如同言和所說，那麽下了這個寶亦也無妨。”這是坐在下首左邊當先第一個位置上，有着整齊胡須的中年人說出來的話語，那在他手上微微侵染的茶水伴随着他的淺引泛起一抹波瀾。

“這件事，我覺得可行，左右都是招個私兵罷了，并沒有什麽別的。”

“私兵？只怕是言和他翅膀贏了，想要在家族裏安插什麽人了吧。”

而在另一邊的右邊方向，坐在二位置的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則是斜着眼睛看着言和，只是當她看到言和那比起女人甚至都要俊俏萬分的臉時，一抹嫉妒的神色從臉上浮現出來，随即很快就消失不見。之後陰陽怪氣的說道：“這還沒繼承家主的位置呢，這都為家中事物操心了，我啊~還真是覺得他很有把握呢。”

“言和并沒有這種想法，只是當這個人真的能夠成長起來的話，吾言家在這都城裏亦也是能夠在多添加一份話語權，一個先天，亦或者一個...宗師。”

“言和是覺得，那個人能夠有進入宗師境界的潛力？”

這是站在下手末尾最後位置，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大廳上的所有人的矮小中年人說出來的話：“如果言和覺得他真的有如此資質，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切~老爺子都沒說話，哪裏輪得到你？”

依然還是之前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毫不猶豫的朝着他發出了嘲諷的笑容，那咯咯直笑從而抖動着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只老母雞一樣。

“言光，這裏可還輪不到你，硬要說啊，我們這些在你前面的人可都全沒說話呢，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

“哦？那既然是如此，大姐言珏與大兄言缈都還未說話，這裏又豈能有你說話的地方？以下犯上之人，莫非要先手嘀鳴，怪罪于吾乎？未免是賊喊捉賊！”

“哼，大姐不說話，那是賦予了我權利，那是給了我的手段，我怎麽就不能代替大姐說話了，要知道我可是做第二把椅子，而你呢？在你前面那般多人，哪裏輪得到你？”

“呵呵，只怕是大姐沉默不語，只是被你先聲奪人耳。”

“我看啊，是你不識好歹，不知道什麽叫做家族利益！”

“利益？你是要和我的錢莊比比，誰人的利益大于誰人的嗎？這方面，言某自信不輸于任何人！”

“少來，你那錢莊可是存錢放錢的地方，要我和你比，我那綢緞莊能和你比嗎？言光，你能要一點臉不？”

“閉嘴！”就在這争吵越演越烈，甚至有着蔓延到他們的背後小輩們之中的時候，坐在堂前的老人言壁終究還是出聲了。只是他一出聲本來吵的面紅耳赤的倆人頓時啞火，讪讪的擺擺手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老人家的發言。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那個人永遠不能進入言家，還有！”

将嚴厲的目光投注在低着頭看不起表情的言和身上，言壁深吸一口氣，看着他那單薄的身影，語氣也稍微柔和了一點兒：“以後不允許你再和那人交往，除非是因為這妖魔上的事情，除那以後，我再也不想聽到府中有人議論，更不想聽到你的議論，知道了嗎？”

“要知道你是注定要繼承家主的位置，乃是天生的高貴之人，又豈能夠自降身份，去和一個外城平民相互交談？你這樣豈不是将吾言府的威名全部墜光了？我堂堂言府的下一任繼承人，決不能成為西聖國的笑談。”

不僅僅是這方面，言和知道，這句話的另外所指方向是什麽，也知道所指方向的那一面，對于自己而言是何等的傷情。

“孫...孫兒明白。”那是低下頭的承諾，亦也是被肩膀上無形的重擔壓的彎腰了腰，低下了身子，在這樣平淡的語氣之中，做出來的違背心意的選擇。

但是...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所以...這就是自己以後早就被注定好的道路。就好像被束縛在蜘蛛網上，早已被各種各樣的絲線連接拼湊起來，無法改變，無法不妥協。

認命，也許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