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黃昏時分,一輪渾圓的落日如一朵黃牡丹般開在天際。

秦笙裙袂翩翩地走出孟氏企業的辦公大廈,一雙晶亮漆黑的大眼睛滿是期待地朝着馬路張望。下午,她和蘇盈通過電話。得知秦剛跑來找她要錢的事後,蘇盈特意讓她下了班來家裏吃飯,說也會把兒子叫回家,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對策。

電話裏,蘇盈還說會讓時承平去接秦笙下班,所以她一出來就東張西望地找開了時承平的那輛福特車。卻發現路旁停着的一輛保時捷跑車中,孟哲正跳下車朝她招手示意。

“嗨,秦笙,我來接你的。”

秦笙十分意外地走過去詢問:“孟大哥,怎麽是你呀?不是承平哥來接我嗎?”

“他要趁着黃昏拍攝一組照片,趕不上你的下班時間,就讓我過來接你去他媽媽家。”

孟哲一邊說,一邊拉開車門,秦笙面帶憾色地彎腰上了車。發動汽車徐徐駛上馬路後,他關切地看了她一眼,柔聲問:“你還好吧?”

怔了怔後,秦笙才反應過來孟哲這句問話的用意所在,苦笑了一下說:“湊合吧,至少還沒有被那個無良老爸氣死。”

“你那位無良老爸真是太極品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極品的人。還有我今天幫你咨詢了一下律師,想知道他這樣來找你索要贍養費到底合不合法。”

“哦,那律師怎麽說?”

“唉,律師說的話對你不是很有利。”

孟哲把律師的答複一五一十地詳細轉述給了秦笙,她聽完後十分憤慨不平地哼了一聲:“這條法律真是夠爛的,父母都沒有盡過撫養孩子的義務,孩子也還是要履行贍養父母的義務。難怪他那麽理直氣壯地跑來找我要錢,我想他一定是有辦法證明自己缺乏勞動能力的。”

“那就讓他先想辦法證明了再說。如果他真要打官司咱們奉陪到底,總之不能那麽輕易地就掏錢給他。”

秦笙苦惱地嘆口氣說:“可是打官司請律師要花錢,而且律師費可不便宜呢。我那個無良老爸還能以經濟困難的名義去申請法律援助,我這種白領身份卻是不行的,只能自己掏腰包請律師解決問題。”

孟哲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請律師。”

秦笙一怔:“你?!”

話一出口,孟哲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和秦笙是通過時承平認識的,對于她來說,他只是時承平的朋友。而一位朋友的朋友是沒道理出面承擔她的律師費用的,因為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親密到那種不分彼此的地步。

一怔之後,秦笙若有所思地看定他問:“孟大哥,你為什麽要幫我?”

看着她有所了悟的神色,孟哲靜默片刻後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秦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掉過頭看着車窗外一幕幕流動的街景不再說話。孟哲也不再追問,只是默默地開着車。不約而同的沉默,讓車廂突然靜了下來,安靜得宛如無人星球。

秦笙來到蘇盈家時,來開門的蘇盈見到她只身一人,有些奇怪地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啊?孟哲呢?承平說也叫了他來吃飯,還說他已經在幫你開始着手咨詢律師相關事宜了。”

孟哲一路沉默着開車将秦笙送到蘇家樓下後,她十分客氣地向他道謝下車。她不知道時承平也邀請了孟哲來吃飯,而他也什麽都沒有說,就那樣默默地駕車離開了。

此時此刻,對于蘇盈的不解,秦笙只能支吾道:“我不知道,可能孟大哥臨時有事吧,反正把我送到樓下後他就走了。”

蘇盈于是給孟哲打電話,問他為什麽到了樓下都不上來吃飯。他的解釋和秦笙一樣,以臨時有事的理由搪塞過去了。她剛剛和孟哲通完話,很快又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說今晚可能來不了。

西郊進城的馬路主幹道正在搞路面翻修,上下班的高峰期很容易堵車。這天傍晚,整條馬路更是堵成了一眼望不到邊的車龍。

時承平與章可貞這天在高爾夫球場呆了一整天,早晨拍攝晨景,上午拍攝日光景致,下午在球場俱樂部的客房裏休息半天,等到黃昏時分再出來拍攝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優美景色。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時承平原本打算直接開車回家。去停車場取車時,有位保安好心告訴他,自己剛騎摩托車從西門城口那邊過來上班,那條馬路正陷入堵車模式,如果他這時候返城只會白白地被堵在半路上。

時承平于是打電話跟母親說明一下:“媽,聽說西門那一帶堵車堵成了停車場,我一時之間恐怕回不來。你們也不用等我了,先吃飯吧。如果要堵到晚上八、九點鐘,我就不過來了,直接開車回家睡覺。”

蘇盈無法不抱怨:“怎麽這樣啊,孟哲不來了,你也可能來不了。害我還讓保姆做了一大桌子菜,這下又要吃不完浪費了。”

時承平頗為不解:“孟哲怎麽不來了?我都跟他說好了晚上在我媽家吃飯,還讓他幫我去接秦笙。他去了嗎?”

“他去了,不過接了秦笙送到樓下就走了,說是有事不來吃飯了。承平你等一下,秦笙要和你說話。”

話筒那端,換成了秦笙失望之極的聲音,“承平哥,你不能過來了嗎?”

“看堵車的情況估計是來不了。秦笙,你爸爸來找你的事孟哲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別擔心,我們都會幫你的。”

因為可能沒辦法去母親家與秦笙見面,所以時承平在電話裏與她簡單讨論了一下有關秦剛前來索要贍養費的事。他的建議也是打官司解決問題,即使勝算不高,至少能讓法庭判決具體付多少贍養費,而不是由着秦剛獅子大開口地想要多少就要多少。而對于律師費的問題,時承平也體貼地表示他會負責,讓秦笙不用擔心這筆不菲的開銷。

“承平哥,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秦笙的聲音裏除了由衷的感激外,更有纏綿悱恻的情意。時承平當然可以聽出來,遂有意地強調道:“不用謝,我早說過了。你是秦筝的妹妹,也就等于是我的妹妹一樣。我會像一個親哥哥那樣照顧好你的。”

和上午一樣,時承平打電話時,章可貞就在他的身邊。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最後格外強調的那幾句話,她也聽出了弦外之音,暗自心想:他反複強調秦笙像妹妹一樣,也就是他并不喜歡她了。

時承平無意于秦笙這一點,讓章可貞心底有小小的歡喜一閃而過。因為她很喜歡時承平,盡管他并不屬于她,但他是單身模式終歸比戀愛模式要令她心情愉悅。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她一定會很傷心很失落。

挂掉電話後,時承平又給孟哲打了一個電話,想問他為什麽沒去他媽媽家吃飯,但是他的手機關了機。

秦笙明明猜出了孟哲的心思卻裝不知道,這種躲避的方式等于婉轉的拒絕。盡管孟哲早就清楚她屬意時承平,無意于自己。但真正面對這樣的婉拒時,他還是有些很受傷,所以關了機一個人躲起來療傷去了。

聯系不上孟哲,時承平只得放棄地收起手機,然後對章可貞說:“現在堵車回不了城,我們先去球場的餐廳吃飯吧。”

高爾夫球場有一中一西兩家餐廳,午餐兩個人吃了中餐廳提供的兩份工作套餐,晚餐時承平就選擇了去西餐廳用餐,要了兩份香煎澳洲菲力牛排套餐。

雖然在英國留學多年,但時承平的中國胃對西餐并非特別喜歡,唯獨很喜歡吃牛排。而用牛裏脊肉做出來的菲力牛排最為鮮嫩美味,一向是他的最愛。章可貞平時吃西餐吃得不多,也不覺得西餐好吃,但是她也同樣喜歡吃肉質鮮美嫩滑的牛排。

餐廳的香煎牛排直接用厚厚的鐵盤端上來,飽蘸湯汁的牛排與煎蛋一起在鐵盤裏滋滋冒着鐵氣。章可貞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時,因為湯汁滑了一下,刀子脫離手掌的控制掉在了她的大腿上。當時她穿着牛仔短褲,兩條筆直修長的腿都露在外頭,裸出的腿部肌膚瑩白如玉,柔滑似緞。不過,刀子碰上大腿後,卻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仿佛是金屬與金屬之間的碰撞。

環境幽雅的西餐廳,顧客們用餐都十分安靜,不像中餐廳那麽喧嘩吵鬧。除了悠揚的背景音樂,基本上沒有其他聲音。所以,這清脆的一聲響頗有些引人注目,不少顧客與服務員都紛紛循聲張望,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章可貞趕緊端出一派若無其事的神色,朝着時承平說:“快,我們也四處看,假裝聲音不是從我們這裏發出來的。”

時承平親眼看見章可貞滑落了手裏的刀,然後又親耳聽到來自她身上的那一記金屬碰撞般的聲響。他自然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被餐廳的其他人發現,馬上配合她一起東張西望扮局外人。

上午章可貞對時承平講述了她高中時代的遭遇,令他完全明白了她為什麽不能抛頭露面當超人。高處不勝寒,這話同樣适用于超人。當一個人的能力遠遠超出同時代的所有人時,人們都會十分忌憚這樣的超人。而忌憚的結果,十有八-九都是設法鏟-除。所以市長會想要召來軍隊設法監-禁她。

等到餐廳的其他人收回張望的視線,不再将那一聲異響放在心上後,章可貞才悄悄地彎腰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餐刀,發現刀尖已經崩掉了一塊。

時承平見了,不由自主地駭笑道:“這把刀只是掉下去的時候在你腿上磕了一下,居然就崩掉了刀尖。如果拿它去捅你,估計要斷成兩截吧?”

章可貞吐了一下舌頭說:“不知道,我沒試過。”

餐刀掉在了地上,又崩掉了刀尖,章可貞揮手叫來服務員要求換一把餐刀。服務員以為是自己之前粗心,沒有檢查刀具就送了一把破損的餐刀上來,一疊聲地致歉後送來一把新的餐刀,終于讓她可以順利地吃上牛排了。

一邊吃着牛排,時承平一邊由衷地看着章可貞笑道:“貞貞,你真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

“不是我神奇、不可思議,而是這具身體神奇、不可思議。”

“這具金剛不壞之身就是你的身體,也就等于你這個人神奇不可思議了。你說,如果人人都有這樣的身體該多好,就可以避免很多意外的不幸發生。車禍再也撞不死人;爆炸再也傷不了人;從高處摔下來也可以毫發無傷……”

異想天開的一番話說着說着,時承平忽然有所觸動地神色一黯,嘆息道:“如果,秦筝和喬安娜也能像你一樣有金剛不壞之身,那麽她們也就不會因為意外而早逝了。”

原本時承平興致勃勃地作設想時,臉上一直挂着笑。這一刻,笑容卻宛如落在沙灘上的雨水,漸漸低淺至無痕,最終只剩下嶙峋的嚴峻。

章可貞知道時承平一直放不下兩任女友的死,她們先後的意外身故他總覺得是自己的責任,認為是自己命太硬克死了她們。她絕不認同這樣的說辭,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停下刀叉,陪着他一起嘆息不絕如縷。

在高爾夫球場的西餐廳慢條斯理地用完晚餐後,時間已經過了八點鐘。

時承平在手機上查詢一下本市交通路況,得知西郊入城口一帶已經不再堵車,他就開車載上章可貞離開了高爾夫球場,朝着回城的方向駛去。

高爾夫球場建在白鷺谷中心地帶,從谷中通往國道的公路一面是山,一面是崖,司機們開車時都會比較小心,以避免發生意外。而時承平經歷過前兩天的剎車失靈後,駕駛車輛時更是小心謹慎。雖然晚上這條路上車輛稀少,可以适當提速,他卻一直把車速保持在五十碼以內。

時承平的汽車在五十碼的車速下平穩前行時,對面遠遠開過來一輛大貨車,并且飛快地馳近,明晃晃的車頭大燈亮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太過刺眼的光線,讓章可貞下意識地別過了頭。

夜車交會時,司機理應将遠光燈換成近光燈,這樣不會給對面車主造成視線盲區導致意外發生。可是貨車司機卻沒這麽做,令時承平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眉頭,為對方如此缺乏公德心的行為。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更加不利的情況,因為那輛高速前進的大貨車,車頭居然是筆直朝着他的車子撞過來。那種狂飚似的速度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聽到了轟然響起的撞擊聲……

大貨車變身為大禍車,将時承平駕駛的寶馬車撞得沖破護欄飛出路面,再一路七磕八碰地翻下山崖,最後一頭栽進了一堆亂石中,車頭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殺手豪哥一邊掉過大貨車的車頭往國道上撤,一邊隔着車窗看着崖下那堆熊熊烈焰冷笑:小子,前兩次算你命大,不過這一回我想你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就算車禍撞不死你,大火也會活活燒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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