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老爺子死不瞑目

林秀的婚事很熱鬧，林舅舅扶着林老爺子出場送林秀出嫁的場面就賺得了很多淚水，當然，這不包括秦霖和錦繡的。

林家人哭的傷心，尤其是林秀哭的更是傷心，爺爺剛回家，她就出嫁了，越想越是覺得傷心。

林鴻難得的挑起了大梁，家裏家外照顧的都很周到，狠狠的在衆人面前出了一回風頭，錦繡躲在林秀的屋子裏，貼心的秦霖早就送來了飯菜。

送走了林秀，秦霖帶着錦繡去看了林老爺子，老爺子的面色紅潤，倒是看起來不錯，可是秦霖卻知道，這不過都是表象而已。

林舅媽一天難得的收起了全身的厲刺，估計唯一的閨女出嫁，也讓她有些不能适應，等送走了所有客人，只剩下秦霖夫妻以後，林家才終于安靜下來。

林舅媽顯然是有些話想對秦霖說，可是她還沒有開口，就被林舅舅瞪了一眼，估計是最近林舅舅有了老子和兒子支持，林舅媽也不敢再動手打人，林舅舅瞪了林舅媽一眼後，這才開口，看向秦霖。

“秦霖，這是你給你外公調養身子的五兩銀子，你送來的野雞我收下了，不過這銀子舅舅真的不能要，給你外公看病，本來就是舅舅的事情，你掙銀子也不容易，存點銀子，早點蓋好房子，你媳婦如今也懷孕了，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呢。”

林舅舅用強硬的态度讓秦霖收回了五兩銀子，對于秦霖，林舅舅也說了，以後不用天天來，半個月來一次就行，有事情就讓林鴻上山找他，來也不用帶那麽多東西，人來看看就行。

林舅舅強硬的态度讓秦霖有些意外，不過在他的态度下，秦霖只能收回銀子，雖然對林舅舅突然做出這個決定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未多想，告別了林家一家，秦霖扶着錦繡往家走，一路上錦繡也不開口，獨留秦霖陷入困惑之中。

十月的山林已經很冷了，錦繡越發的不愛出門，秦霖身體好了以後也恢複了每天出去溜達一圈的習慣，有時候能帶回一只野雞，有時候是一只野兔，當然，也有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回來。

今年因為幹旱，山裏的山貨少了很多，錦繡不出門秦霖一個人也能忙的過來，可是山裏的菜畢竟少，過了幾天暢快日子，錦繡終于坐不住了，因為她覺得自己自從懷孕後，口味變的越發的奇怪了。

“唔，章敏，你面前的是什麽，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章敏此刻正在吃飯，面前是紅彤彤的辣白菜，章敏發誓，她隔着交易器都看到了錦繡眼裏閃閃發亮的小星星。

“這是一種大白菜制作的辣白菜，方法倒是挺簡單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幫你找方子和配料。”

閑了這麽多天的錦繡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做辣白菜不僅自己家可以吃，吃不完還可以讓秦霖背下山賣，至于白菜，那根本就是他們這裏到了冬天随處可見的菜，好！嗎！

因為辣白菜看起來就很誘人，秦霖被錦繡盯的只能去收白菜，自家菜地裏的白菜雖然有，但是可以晚幾天再收，現在倒是可以去汪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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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霖和順便送白菜的汪成，一人背着一筐白菜回家，從章敏那裏換到辣白菜制作配方和用料的錦繡也準備好了工具，準備開始做辣白菜，當然，第一次只做一壇子，嘗嘗味道。

洗白菜，對半切開，陰幹，抹醬料，卷起來，放入壇子，每一步錦繡都做的很小心，當然制作的過程中，辣白菜獨有的香味也時不時的鑽入鼻腔，感覺好好吃！

懷了孕的女人總有神經的時候，最近的錦繡就時不時的朝着秦霖嘟個嘴，大眼睛眨呀眨的，秦霖最近每晚都覺得自己在受刑，尤其現在錦繡做好辣白菜，一臉期待的看着秦霖的時候。

“如果你愛吃，我就去山下給你收白菜！”秦霖的承諾很簡單，就是錦繡開心就好。

果然聽到這句話的錦繡笑的都開不見了眼睛，養的越來越白胖的錦繡是不會明白秦霖此刻心情的，看得到吃不到什麽的，果然很辛苦！

辣白菜做好後，汪家買了兩斤豬肉帶着全家去了秦家，辣白菜的第一次登場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配上肥肥的五花肉，簡直是絕配，當然對于發現這道美食的錦繡來說，飯量突然增大，有欣喜也有憂慮。

汪家人學會了辣白菜，錦繡也跟着汪家的兩個嫂子學會了這裏特有的酸菜，酸蘿蔔。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秦家就一直彌漫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味道裏，一直到十月底的一天，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打破了秦家這段日子的祥和與安寧。

這天如前些日子一樣，一大早秦霖就起床，準備煮一鍋濃香的大米粥，然後再去陷阱裏看看有沒有獵物，最近媳婦愛吃酸菜炖肉，他要去山下換點肉回來。

時間安排很緊湊的秦霖正專心致志的熬着粥，突然聽見自家院子外傳來林鴻的腳步聲，秦霖不禁疑惑，這個時候，林鴻怎麽會來？

不知想到了什麽，秦霖的心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勺子，快步的走出廚房。

似乎是為了印證秦霖的話一般，秦霖剛走出廚房，就看到了紅着眼眶的林鴻，林鴻的眼底滿是青色，像是一夜都沒有睡的樣子。

“表哥快下山，爺爺不行了，他要見你一面。”

說完這句話林鴻就像是完成使命一般，突然哭了出來，哭聲驚醒了錦繡，等她聽清什麽事情後，此時秦霖也走進了屋子。

“媳婦，我要下山去了，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等會去？”

秦霖知道這事很急，可是把媳婦一個人扔家裏，他也不敢，錦繡如今懷着身孕，要是有什麽還真的不方便。

“你和林鴻先去，我這就起來，去汪家找大嫂，等會讓大嫂陪我去。”

錦繡已經聽清了剛才林鴻和秦霖說的話，現在她雖然說出這句話，可是她的大腦還是放空的，再次擡頭就看見秦霖已經出了屋子，似乎已經拉着林鴻出了門。

錦繡也不磨蹭，起床，吃飯，準備好十兩銀子，穿着一身五成新的粗布衣服就出了家門，到汪家的時候果然看到汪家大嫂已經準備好在等她了。

“錦繡你也別急，你大哥和二哥跟在秦霖身後一起去了，唉，這事估計要忙幾天。”

汪家大嫂扶着錦繡小心翼翼的下山，留下弟媳在家照看幾個孩子，走在路上的錦繡也在疑惑，怎麽這麽快就不行了呢。

“我知道，只是秦霖該傷心了。”

錦繡深知秦霖的性子，果然一路狂奔的秦霖遠遠的把林鴻三人甩在了身後，跑到下山的時間只是他以往下山時間的一半，沖進林家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林老爺子的本家兄弟幾乎都到了，原本急切的秦霖突然放慢了腳步，他怕！

怕他一出現，就傳來老人去世的消息。

親眼見着爹娘死在自己面前的秦霖，真的很害怕這樣的場景，仿佛有塊大石頭壓在他的身上一般，怎麽都邁不出第一步。

最終，不管秦霖有多麽的不願，他還是走進了林老爺子的屋子，老爺子現在已經安靜的躺在炕上，林舅舅紅着眼睛一直守在他身邊，随後而來的林鴻也沖進屋子，守在林舅舅身邊，秦霖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到林老爺子身邊的，當他看清林老爺子面容的時候，突然跪了下來。

“外公，我來了。”

秦霖的話音剛落，林老爺子就睜開了眼睛，只是他拉着秦霖的手，叫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大丫，爹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啊！你娘死的早，都是爹害了你，下輩子，爹一定好好對你，大丫，大丫……”

林老爺子現在已經有些糊塗了，秦霖能清楚的看到林老爺子的鼻子有些歪了，人中的溝壑也越來越平，眼睜睜的看着爹娘死在自己面前的秦霖清楚的知道，林老爺子真的要走了。

“外公，我是秦霖。”

似乎是秦霖的聲音有了效果，再次睜開眼的林老爺子這次終于沒有認錯了人，“秦霖啊，外公不配做你娘的爹，外公早就後悔了，你娘恨我，十幾年沒有再來看過我，外公知道，你也恨我，要不是你爹，你也不會來看我。”

“秦霖啊，錦繡是個好的，你要好好的對她，外公只有到地府找你娘，親自跟她說了，你娘當初走的時候，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秦霖啊，你說你娘會原諒我嗎？“

林老爺子的聲音越來越弱，一直在等待着什麽，秦霖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娘親是不是真的會原諒他，可是這句話，秦霖始終都無法說出口。

這一對父女，脾氣秉性都太像了，像到一個到死都不願意原諒對方，一個到死明知道對方不會原諒自己，卻還一直念叨着對方。

林老爺子死不瞑目！

這是錦繡到了林家被攔在屋子外後，村上的老人告訴她的，因為懷孕有忌諱，錦繡最終也沒有看到林老爺子的遺容，只是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的秦霖，錦繡格外的心疼。

林老爺子最後死在自己家裏，這也算是走的很好了，林舅舅将林老子的喪事辦的還算風光，秦霖出了一點銀子，不過大部分還是林舅舅在操勞，幾天的時間除了錦繡，其他人都瘦了，林秀身為新嫁娘，一直陪在錦繡的身邊，可是還是瘦了很多。

不管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似乎都随着一捧黃土而煙消雲散了，林舅舅越發的不愛說話，似乎陷入了林老爺子臨終前說的一番話裏，久久的不能回神。

“秦霖，外公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賣了你娘，可是外公也沒有辦法啊，當初外公瘸腿不是意外，有人看上了你娘，要你娘做他的小妾，外公怎麽能同意，除了狠心把你娘賣掉，外公真的沒有辦法了，村上人都說外公偏心，是，外公是偏心你舅舅，可是你娘她，也是外公的孩子啊！幸好你爹是個好的，這事他都知道，你可千萬不能學外公，記住了，不管再窮、再難，都不能把孩子賣了，大不了，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起就好！”

這寫話，秦霖一直都沒有告訴錦繡，因為錦繡她，也是在她爹娘遇到困難時，選擇了兒子，被爹娘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