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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民”，畢竟不是沒有個女孩子都和那些國際名模一樣瘦的跟竹竿兒一樣。

方有容這次的企劃便是這個版塊裏的，所以讓方有容這樣嬌小的普通女孩子去試穿這些衣服試鏡頭也是合情合理。

方有容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連衣裙站在布景前，只是直直地站着，只是試顏色和燈光，她倒也不需要擺什麽造型。

盛野舉着攝像機，站在陰影處，專心地看着鏡頭，拍下一張便回看一眼，然後走到立燈邊調整。

“你每次工作前都會這樣準備嘛？”方有容忽然有些好奇。

“嗯。”盛野回答地漫不經心。

“好敬業啊。”

盛野笑了一下，道：“不準備充分的話，到了現場就只會浪費時間而已。”他說完便轉身走去挪立燈的位置。

方有容探了腦袋一下，說：“我來幫你。”

“你別動。”盛野制止了方有容，調整完，走回來繼續拍。

“你們不也是熬通宵做企劃，Katherine不喜歡就推翻重做？可是讀者看到的，不過是模特和衣服而已。這樣熬夜熬得黑眼圈也值得嘛？”

方有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最近确實黑眼圈有些嚴重，卻也不光是因為繁忙，說道：“要是覺得不值得就不會做到現在了。盛野不也是因為想要給讀者最好的，才進入這一行的嗎？”

“我？只是賺錢而已。”

方有容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盛野會這樣說。

那一瞬的表情被盛野的鏡頭捕捉了下來。他看着攝像機裏的方有容，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剛才為什麽哭？”

剛才在路邊，她很快就擦幹了眼淚，沒有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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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的身影在那還內一閃而過，方有容搖了搖腦袋，回答道：“沒什麽，只是看到不想看到的人而已。”

盛野放下相機，走到方有容的跟前，伸手調整了一下方有容脖子上戴着的項鏈，動作自然。

方有容笑了一下，說：“沒想到你這麽八卦。”

“要看是誰。”盛野調整好那條本來就沒什麽問題的項鏈，擡起頭，直直地看着方有容的眼睛。

那雙眼眸是墨色的，像是一灘深淵，将人卷進去，再也出不來。他的表情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淡漠，讓人看不透喜怒。他的語調總是在末尾處微微上揚，像是鈎子，又像是羽毛，撩撥人心。

他的指尖還留在她的領口，抹胸的連衣裙完全暴露了她的肩頸，他剛才擺弄項鏈的時候會輕觸到她的鎖骨。可是他的動作不曾有一絲多餘，方有容甚至沒有發覺一絲不妥。

但現在，那些被他不小心碰到的地方卻像是着了火一樣，時時刻刻提醒的着她。

方有容看着他的眼睛，一動也不動。

“這麽輕易就相信陌生男人的話可不行。”盛野說。

方有容笑了一下，學着盛野的話，說道：“要看是誰。”

剛說完，盛野的嘴角便帶上了一抹微笑，他饒有興致地看着方有容，半晌才緩緩道：“你有門禁嘛？”

“沒有。”方有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老老實實回答。

“我們今晚在外面過夜吧？”

下一秒，盛野的手便擒住了她的下巴，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兩片薄唇就覆了上來。

過了良久盛野才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說：“抱歉，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

方有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這樣輕易地就跟着盛野去了酒店。心裏覺得刺激，又有些害怕，身體卻還是無法抗拒。

這種感覺很新奇。

方有容洗完澡，站在那豪華的蜜月套房的浴室的鏡子前，還是覺得不真實。

她忽然想到，盛野剛才的一切或許只是手段，可是鏡子裏那個普通到毫無特色女人真的值得他花心思想手段嘛？答案必須是否定的。

從這個房間出去就真的沒有辦法回頭了，可是現在逃走，也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吧。

她吹幹自己的頭發，對着鏡子，确認自己的樣子能夠見人後才走出浴室。

套房有些大，她從浴室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卧室。窗外的天已經漸漸黑了，從窗戶看出去，外面的景色美的不像是真的。

真是有錢人，随随便便就是蜜月套房。

盛野坐在床邊，手上攥着一杯紅酒，望着窗外。方有容看不清盛野的表情，只覺得他的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訊號。

想到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那樣狼吞虎咽地吃了她做的餅幹，用小孩兒般驚喜的表情說着“好吃”，那樣的他和現在的他像是兩個人。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呢？

盛野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方有容，便把酒杯放在床邊的桌子上，朝着浴室走去，步伐很快。

方有容站在那裏，忽然就覺得有些好笑，便緩緩說道：“你不用那麽急，我不會趁你去浴室的時候逃走。”

盛野的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頓了一下，便繼續往浴室走，但那腳步卻分明與之前不同了。

方有容站在窗邊，剛剛盛野站着的位置。

這家酒店在市中心，這樣的高層看出去，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那黑夜裏的燈光密集，好像是夜空中的繁星一樣。站在這裏，突然有了一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錯覺。果然，靠近了那樣“不可觸碰”的盛野，自己也産生幻覺了。

她的餘光看到了盛野剛剛放在桌邊的酒，還有半杯沒有喝完。不知怎的，方有容就伸手拿了過來。

大大的葡萄酒杯，那玻璃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的，看着就比普通的酒杯昂貴了不少。她喝了一口，忽然就想起了葉子健。

她買給他的那瓶酒，那瓶說着要一起喝才買下的酒，到最後，已經變成他和別的女人一同喝的了吧。

幸好，她買了最便宜的酒。

眼前有些模糊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想起他，卻還是逃不開，躲不掉。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在眼前閃過，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這些記憶已經錯亂模糊了，到底什麽是真的發生過，什麽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她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但是她記得，她和葉子健第一次發生關系的時候，那個她當時深愛着的男孩伏在她的耳邊，輕聲對她說着“我愛你”。

那句“我愛你”是真的嗎？還是，其實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呢？

她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将那小半杯紅酒灌了下去。

“你是打算把自己灌醉嗎？”

盛野已經洗好了澡，穿着和她身上一樣的浴袍站在她的身後。

方有容回頭，又轉頭看了看手裏空蕩蕩的酒杯，然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邊盛野走了過來，一伸手，便将方有容拉入懷中。一秒鐘也不浪費，低頭，立刻吻上了方有容的唇。

他的唇很冷，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而現在的方有容正需要這樣的冷來平複自己混亂的思緒。

她口腔裏還殘留着紅酒的味道，盛野絲毫沒有介意，将其攫取了個遍。握住她後頸的左手慢慢向前，右手則熟練地解開了她身上浴袍的腰帶。

方有容睜着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予取予求。

至少，他不會開口說愛她，這樣，就一定不會受傷了吧。

***

盛野在剛過午夜的時候就換好了衣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方有容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其實她沒有睡着，只是疲憊地無法睜眼，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去看盛野的離開。

走的那麽幹脆，那個男人果真是不喜歡浪費時間。

方有容轉了身，擡頭，看向床邊的鬧鐘，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地鐵了。

“反正他都結過賬了，就在這裏睡一晚再走吧。”她想。

正準備轉過去睡，卻瞥見了床頭櫃上放着一張字條。

她伸手拿過來，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字條。

上面寫着一串數字，那是盛野的手機號碼。

☆、Chapter 7

究竟是該當做沒有發生過徹底忘記和盛野之間的插曲，還是去問他，方有容糾結了很久。

再次見到盛野是在三天後，《Diana》的攝影棚拍攝現場。

她和盛野打了個招呼，僅此而已。

那麽，就到此為止吧，作為一個成年人，對于一夜情對象心存殘念其實是不應該的。她回到家裏，便把那張寫着盛野電話號碼的字條死得粉碎，沖進下水管道。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比如再見到汪璐的時候，她莫名的有些尴尬。

大概是從來沒什麽秘密瞞着璐璐，讓她有些無所适從吧。

不過幸好，汪璐沒有發現她的任何異常，至少，方有容是這樣判斷的。

“你和那個趙北辰有沒有什麽進展？”汪璐問她。

方有容舉着小勺在，在面前的蛋糕上劃來劃去，然後摸了摸頭發，說道：“什麽進展？他沒有任何表示，我也不想要會錯意。難得能交到個異性朋友，一下子就往戀愛的方向發展有些太可惜了。”

汪璐癟癟嘴，覺得方有容是真的有些反常了。“你說真的？我還以為你很饑渴。”

“饑渴？不要把我形容成變态好嗎？”

汪璐低頭翻雜志：“哎？不過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

方有容看向別處，說道：“生理需要的話，總有別的方法解決。一|夜|情什麽的，陌|陌什麽的，現在不是很平常嘛？”

汪璐忽然擡起頭看她，着實讓方有容有些無所适從。

“你不是一直追求浪漫純真的愛情的嗎？這種靈與肉分開的活動你也會感興趣？”

“人總是會長大的嘛。”方有容笑了一下，然後挖了一口蛋糕吃。這個蛋糕甜度剛好，不會太膩，也不會太淡。

盛野應該會喜歡這個味道吧。

方有容晃了神，居然會想起盛野了，簡直不可思議。

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那不過就是一場夢罷了，她的人生還要繼續前進，不能再傻傻地沉浸在美夢中了。

下午的甜品店裏，生意還算不錯，她們倆坐在落地窗邊，喝着下午茶，吃着點心，相當惬意。

窗外繁華的路上，和悠閑的店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有容和汪璐同時撐着腦袋看向窗外。

馬路的對面，商場的外牆，工人們正在忙碌地将已經放了兩個月的巨幅海報取下，換上新的廣告。

方有容和汪璐靜靜地看着，不一會兒，嶄新的畫報就出現在牆上。

香水的新廣告，畫中的模特是現下最紅的季妍。她化着精致的妝容，舉着那瓶昂貴的香水，好似不經意地微笑，卻已經迷倒了一片男男女女。

“季妍好漂亮啊。”方有容托着腦袋，喃喃說了一聲。

汪璐也看着那副畫報，附和着方有容的贊嘆。

工人一個個撤走，那海報的右下角便顯現出來。

黑色的Helvetica字體，不會有人去看的角落裏，寫着“Photo by Ye.S”。

即使是隔了一條街，方有容也看的真切。

“有容，那是你家盛野拍的照片哎。”

自從知道方有容崇拜那個不怎麽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的攝影師後，汪璐總是習慣性地稱呼他為“她家盛野”。

方有容是習慣這樣的調侃的，但是現在眉梢卻還是不自覺跳了一下。

方有容将頭轉了回來，不去看那副海報。又吃了一口蛋糕，這回覺得有些膩味了，她放下小勺，說：“嗯，拍的很好看。”

她旁邊的座位上放着一個紙袋，裏面是剛剛在飾品店裏買下的小小的水晶煙灰缸。她不吸煙，周圍也沒有朋友吸煙。只是在看到那個煙灰缸的瞬間，就很想要買下它，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

方有容這幾天的心情還算正常，大概是因為工作有些忙碌，她沒有再想起葉子健，也沒有想起盛野。

Fiona依舊每天要她去買咖啡，一樣的脫脂摩卡，一樣的外加榛子醬又要多加濃縮咖啡的複雜點單，可是這幾天，她卻花了比平時還要久的時間。

原因很簡單，她每次排隊的時候都在東張西望，就連點單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

今天，又是一樣。

她按照往常的時間下樓，排着隊，眼睛卻在看着排隊的人。

趙北辰又沒來。她嘆了一口氣，蔫蔫地拿出手機來玩。

以前每周起碼有兩次可以在買咖啡的時候遇到趙北辰的，但是最近的幾天，她都沒有遇到。

“我只是好奇，沒有別的想法。”她對自己說。

嘆了一口氣，迅速買完咖啡，就準備往回走。

電梯口，金屬門打開，來自各個樓層的白領們蜂擁而出，方有容站在走道口，遠遠地就看到了趙北辰。

想要見到是一回事，真的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許是那天下午上了盛野的車開始，她就走上了一條歪路了。僥幸地想要走回頭，走回那個分岔路口，然後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往另一條路上走。

可是遠遠地，在看到趙北辰身後的金屬門的時候，她忽然覺得看到了盛野的身影。

一定是幻覺！她輕輕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讓自己清醒過來。

趙北辰迎着人群走過來，他在轉一下腦袋就可以看到方有容，可是方有容卻臨陣脫逃了。一轉身，便走去了樓梯間，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

端着兩杯咖啡，腳踩10厘米的高跟鞋，站在那漫長的樓梯面前才恢複意識。

到底為什麽想要見到趙北辰，她沒搞懂；現在到底又為什麽跑到樓梯間，她也沒搞懂。

“可是現在再出去，就更加奇怪了吧。”她回頭看了一眼樓梯間的門。然後吸了吸鼻子，踏上臺階，慢慢朝着12樓爬去。

“怎麽喘着氣？你爬樓梯上來的嗎？”Fiona只是擡眼看了她一下，挑着眉，又看回桌上的文件。

“額，鍛煉身體。”

Fiona也沒有多問就換了話題：“有容啊，剛剛印的這個第四張歪掉了，你去重新印一下，不然一會兒Katherine又要挑刺兒了。”Fiona把方有容給一個小時前印好的樣稿遞給她。Katherine是《Diana》的主編，為人挑剔，但是因為品味确實是一流，大家雖然嘴上會抱怨，卻還是願意盡心盡力地根據她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返工。

方有容放下咖啡，轉身便拿着樣稿準備走去列印室。

還沒離開辦公室，就聽見Fiona說：“那個，我聽Katherine說，今天盛野出差回來。”

方有容停了腳步，問了一句：“哦？是嗎？”

“他應該會和我們簽一個季度的合約，那樣的話，你說不定可以經常看到他喲。”

方有容看了一眼Fiona，Fiona頂着一張笑臉對着她，方有容突然對Fiona有些愧疚了。不過，她就算告訴她自己和盛野睡過，她多半也不會相信吧。

她自己都不信。

“嗯，那我去打印了。”方有容點了點頭就走出了辦公室。

她一邊走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樣稿，裏面的模特穿着各種新款服飾，擺着誇張的造型，在攝影師的妙手之下，無聲地訴說着連貫的故事。

她們每個都很美，長手長腳，纖腰酥胸。她停下腳步，看了看身旁玻璃牆中自己的倒影，那樣普通，放在人堆裏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有容？”

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趙北辰舉着一個工作卡對着她笑。

“怎麽了？”她努力用平時的語氣問道。

“我在咖啡屋前撿到了你的工作卡，剛問了Fiona，她說你去列印室了。”他上前一步，把方有容的工作卡塞到她手裏。

方有容低頭說了聲謝謝。

正準備轉身走，趙北辰卻又開口找了話題。

“我最近都被老大抓住，下樓買咖啡的時間都比平時晚了。”趙北辰手慌張地撓着腦袋，眼睛裏帶着讨好看着方有容。

方有容笑道：“這樣啊，怪不得最近都看不到你，我還以為你在躲着我呢。”

“怎麽會，我完全沒有躲着你的理由啊，而且我也很喜歡你呀。”

趙北辰講完，兩個人的臉都紅了。方有容尴尬地撩頭發，漲紅了臉瞅着趙北辰，而趙北辰則咳嗽了兩聲，又補充道：“咳咳，我是說，作為朋友來說，你很健談，又很活潑。所以，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他抓着腦袋，臉上是尴尬卻又假裝爽朗的笑。

方有容抿了一下嘴唇，然後點點頭，微笑着說：“當然，是朋友。”

趙北辰松了一口氣，剛準備說什麽，卻看見方有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淡淡地對他說：“你在這裏這麽久，你老大那裏沒問題嗎？”

趙北辰這才想起來剛把咖啡送回去就跑過來還工作卡了，如果被老大發現偷溜的話，回去肯定又要挨罵，便道別離開。

走出去才兩步，又停下來，回頭對方有容說：“今晚的慶功宴你會去嘛？”

方有容想了兩秒才想起來今晚為了慶祝剛剛發刊的四月刊創下了銷售記錄，Katherine特地號召了全《Diana》的員工和參與協助的那些品牌、設計師、模特等等人物一起慶功。

那麽作為封面攝影師的盛野也會來嘛？

她到底是在介意什麽？盛野也許早就忘記她是誰了。

她這樣逃避也只是在自作多情而已。

趙北辰見她只是低頭笑，并未回答，便輕輕喚了她一聲，方有容這才擡頭，說了一句：“我會去。”

她看着趙北辰離開的背影，然後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Chapter 8

多虧了盛野拍的封面，《Diana》四月刊的銷售量出奇的好。

說是這麽說，但是對于讀者和普通大衆來說，攝影師什麽的簡直就跟寫在職員表的角落裏的編輯助理一樣不重要。他們的眼裏，只有光鮮靓麗的模特，以及……最新款的高定們——盡管大部分人根本買不起。

這期封面，自然是剛剛走完了巴黎時裝周，為華人争了一口氣的季妍。

而現在，季妍和攝影師盛野都因為飛機晚點而滞留在機場裏。少了主角的宴會顯得有些無趣。

趙北辰和方有容站在角落裏，喝着香槟，甘心地做着旁觀者。

自己家的酒會，方有容便不需要像平時陪着Fiona那樣到處打轉、收發名片以及記人名，而且Fiona現在在和那些名模們聊得歡，她便得了空閑。

“你為什麽不去聊天？”趙北辰問她。

方有容喝了一口香槟，笑着說：“又不認識，我還是個助理。”

“總有轉正的一天啊。”

“可是我很沒上進心。”方有容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放下空杯子，道：“Fiona那邊也不是很需要我的樣子，我還是先回家好了。”

“可是季妍和盛野都還沒到呢。”

“誰知道他們會幾點鐘到啊，而且如果他和我們簽約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着呢。”方有容說着就準備往外走，誰知道趙北辰也緊緊跟在後面。

“那我送你回去？”

方有容心頭顫抖了一下，剛回頭，就看到會場中間趙北辰的老大正在東張西望，她拍了一下趙北辰的肩膀說道：“Fiona放過我了，但是你老大好像沒打算放過你。”

趙北辰順着方有容的視線看過去，他的老大那副表情明顯就是在找他。他嘆了一口氣，只好在門口和方有容道別，然後趕回會場去聽老大的吩咐。

誰知，方有容前腳才上了出租車，後腳盛野和季妍便身着華服出現在了酒店會場門口。

現在季妍正穿着在這不算暖和的春日裏看着也讓人打冷戰的露背晚禮服，進了會場便被大家“圍堵”了。

而盛野一進來便從善如流地混入人群中，端着香槟杯子，開始勾搭“妹子”。

趙北辰剛剛從他家老大身邊走開，便看到了盛野的身影。

圈裏的姑娘們說他的身材模樣不輸專業模特倒是真的。他是攝影師，但是除了在攝影棚，很少見到他在生活裏舉着相機。即使是在這樣的聚會上，他都和相機撇的幹幹淨淨。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采訪裏，記者問過他這個問題。他只說，他的照片都是生意，不賺錢的不拍。

有人噴他錢迷，噴他迂腐。但是不可否認，他的照片就是生意，而且是錢很多的大生意。

趙北辰也不知怎的，就開始比較起自己和盛野來。

盛野身上的西裝并不是新款，卻很襯他的氣質。趙北辰低頭看看自己，這套西裝是過年的時候存錢買的，還好老大對他的着裝并沒有什麽苛刻的要求，只要見客戶的時候不要太邋遢就好了。

“要是什麽時候能夠變成那樣的成功人士就好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站在角落裏觀望，盛野和那群女生的交談終于結束，轉身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趙北辰邁開步子準備走去走廊上着盛野，卻看見不遠處的季妍提着裙邊搶先一步走了過去。

“你又開始到處勾搭妹子了啊？”她說話聲音不大，那邊盛野一聽到就停了腳步，回過頭來便看到了季妍。

“與你無關。”盛野的聲音有些冷，但這句話卻不像是不耐煩的語氣，反倒像是尋常拌嘴。盛野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子點了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颔首，擡眼看着踏着高跟鞋便與他差不多高的季妍。

“我聽說一會兒Sarah會來喲。”季妍挑了一下眉，嘴角帶着嘲弄的笑容。

盛野沒回話，吸了一口煙，然後偏過頭，避開季妍的方向，朝着下風口吐出煙圈。

“你們多久沒有見面了？我可是聽說最近Sarah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呢，這回該是盛野王子出馬的時刻了喲，身體——力行地安慰安慰Sarah才好呀。”

盛野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不打算接話，而季妍則繼續眉飛色舞地說着。雖說她就比盛野小兩歲，行為舉止卻還如少女那般。

真是叫人操心。

盛野吸完一根煙，将它按滅在手邊的垃圾桶上，對季妍說道：“有時間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

季妍的表情忽然一僵，只一秒，便又換上了嬉笑的嘴臉，說道：“別人這麽說我就算了，你個花花公子好意思說我？”

盛野挑眉，嘴角輕輕抽了兩下，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

季妍一把抓住他，說：“你去幹嘛？”

“尿尿你也要跟着嗎？”

季妍看見門口的男洗手間标示，一下子紅了臉，只好不情願地松開盛野的胳膊，回了會場。

盛野上完洗手間，出門便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趙北辰。他以為擋住了趙北辰進去洗手間的路，躲閃了兩下，見趙北辰并沒有進去的意思，立刻明白了，他是在等自己。

“有什麽事情嗎？”面對陌生人，他的态度還算和善。

趙北辰摩擦着手，說道：“你好盛先生，我是《Diana》廣告部的，我很喜歡您的作品。”

盛野用餘光四下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這洗手間門口的區域确實有些令人尴尬。但是再綠葉，他盛野也算是個名人，公衆場合還是要維護形象的，便和顏悅色道：“謝謝你的支持。”

趙北辰見他态度友好，笑開了花，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片，對盛野說：“我可以問您要一張簽名嗎？”

盛野點了點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支水筆，接過那張背面印着他拍的照片的小卡片簽了名。

“你叫什麽名字？”他友好地問。

“哦，不是給我的，我是幫朋友問的。”

“她叫什麽名字？”盛野已經簽好了名，手停在左上角，準備寫字。

“方有容，方圓的方，有容乃大的有容。”

盛野的手頓了一下，不小心在白紙上留下一個點，卻遲遲沒有下筆。

他在這瞬間才想起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以及……她那對和名字很是符合的柔軟胸部。

他好像給了她自己的號碼，但她卻完全沒有打電話或者發短訊給他。看起來，她并不是個麻煩的女人。

盛野擡眼瞥了趙北辰一眼，問道：“女朋友？”

趙北辰低下頭，眉頭皺了一下，又舒展開，臉上帶着無奈的笑，說道：“不是。”

盛野寫好名字，将那卡片還給趙北辰，嘴角不自覺彎起了弧度。

趙北辰看着手中的簽名卡片，滿意地笑了。剛準備道謝離開，盛野卻又叫住了他。

“那個，不好意思。我的手機沒有電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盛野臉上帶着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趙北辰沒有想到會看到盛野的這一面，沒有拒絕，将手機雙手奉上。

盛野道了謝，接過趙北辰的手機然後直接劃開了電話簿。

他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很快便找到了方有容的名字。毫不猶豫地點開，看了一眼那串數字，然後退出界面，把手機還給趙北辰。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我不記得那個人的電話號碼了。謝謝你。”盛野笑了一下，雙手叉着褲子口袋就走了。

趙北辰站在原地，歪着頭，風中淩亂。

***

慶功宴一直到9點都沒有結束，反而越來越熱鬧。

季妍在國外待得久了，和國內的新人們也不是很熟，硬是聊天也無法持久，反倒惹得自己不自在。她問服務生又要了一杯香槟，站在角落裏喝着。

她的經紀人Tracy跟在身邊，小聲叮囑她不要喝太多酒，容易臉浮腫，她卻絲毫不聽。

季妍一邊喝着香槟，一邊四處看着，好像在找人。

之前還在走廊的洗手間門口和盛野說過話，都好幾十分鐘過去了，就算是大號也該結束了，卻怎麽都見不到盛野的身影。

“你看到盛野了嗎？”她問Tracy。

Tracy看了看四周，然後搖搖頭，道：“沒見着。”

季妍癟了癟嘴，将香槟喝完。剛離開高腳凳就看見遠處的門口，那個她念叨了好久好久的Sarah來了。

想當年，季妍和Sarah還是一家公司的，年齡也相近，所以自然地變成了“閨蜜”。但是季妍出國發展後就和她聯絡的少了。

她見到Sarah顯得有些激動，原因還有一個，Sarah是盛野的女人，至少曾經是。

她提着裙邊，快步走了過去。Sarah見到她也很是開心，擁抱，親吻，這略顯浮誇的打招呼方法很快招引了周邊的人群。待到拍照的人們消停下來後，季妍才小聲地問她：“你見到盛野了嗎？”

她的語氣聽上去極其尋常，Sarah當然也記得季妍的個性，便回答道：“見到了。”

“在哪裏見到的？”

“剛剛在門口，他開着車走了，好像挺急的樣子，都沒打上招呼。”Sarah聲音冷冷清清的，臉上帶着耐人尋味的微笑。

季妍微微皺眉，怎麽想都想不出盛野忽然就走了的理由，于是幹脆作罷，繼續和Sarah敘舊。

她向來是看不懂盛野的，即使他們幾乎從剛出生就認識了。他像是帶了一張面具，把心裏真實的情緒掩藏起來。

季妍青春期的時候總喜歡捉弄盛野，想要看盛野發怒的樣子。可是這麽多年，他都沒有真的對她發怒過一次。他總是遷就着自己，即使自己做錯事，他大罵一頓，末了，他還是會在後面擦屁股，然後擺平所有的事情。

有的時候，季妍覺得盛野無所不能。

***

三十分鐘前，“無所不能”的盛野離開趙北辰後就下了樓梯。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滿電的手機，撥了通電話貼在耳邊。

電話裏的等待音響起三聲，然後被接通。

“喂？”電話那端的方有容帶着疲憊的鼻音。

“是我，盛野。”

☆、Chapter 9

方有容剛剛打開房門，腳上的高跟鞋都還沒有脫掉就接到了盛野的電話，聽到他聲音的那個瞬間差一點站不穩撲倒在地上。

她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兒看，是那個號碼，她扔掉的小紙條上的那個號碼。

“睡了？”

“還沒。”方有容揉了揉眼睛。

“現在方便見面嗎？”

“可是我已經到家了……”說完方有容就後悔了，這句話，很容易就會被理解成拒絕。

盛野點了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着，然後笑了一下，道：“一個人？”

“嗯。”

“把地址發過來，我去見你。”

盛野說完就挂了電話，方有容還跪坐在床上，看着手機屏幕。

還真是随心所欲的男人，想要見面的話，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若是自己剛才沒有接到那通電話，他還會打第二遍嘛？

應該不會吧。

她垂了眸子，然後聽話地将自家地址發了過去。

發完後才忽然想起來，應該要收拾一下房間才對。四周看看，這狹小的單身公寓，真的是有點兒太簡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只是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