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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蘇陌帶着上好的跌打藥進宮了,那還是數日前羅钊送她的那些,正好派上用場。

一看見劉大青和趙小北走路的詭異姿勢蘇陌就特心虛。她端着藩王世子的架子施施然走過去,一副衣冠禽獸模樣非常體貼地詢問了一句,“兩位大哥這是怎麽了?”

劉大青直搖頭,“昨晚訓練皇上下手忒狠?大公子可知是為何?”

蘇陌故作驚訝狀,“我說怎麽昨晚一直做噩夢呢,原來應驗到兩位兄臺身上了,唉,正好,我這裏有上好的跌打藥,保證擦上去,一天就能消腫化瘀!”

劉大青和趙小北感激地接過藥,非常義氣地拍了拍蘇陌的肩膀,道:“夠兄弟!”

蘇陌笑得特謙虛,“做兄弟就該這樣!”

趙毅今天散朝特早,一回到宣政殿就見到這幅光景,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今日他傳了禮部尚書問詢阿若公主接待事宜。

禮部尚書早有準備,洋洋灑灑說了兩柱香功夫,将各種禮制規矩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絕不會失了大正王朝的尊威。

趙毅滿意地點點頭,再慢悠悠地飄出一句,“現在阿若公主跟她的侍衛正在閑雲客棧,你跟蘇陌一起去接他們入九合館,派羽林軍護衛。”

禮部尚書一呆,心思電轉,方才他說的話還有用嗎?其實,皇上不用體諒我等臣下的良苦用心,直接打斷不就好了,非得讓我說得口幹舌燥。

蘇陌剛端了一壺茶過來,正準備給景帝沏茶,就聽見這話,手一抖,景帝及時伸手過來扶住茶壺,才沒讓滾燙的茶水泡到她的爪子。

蘇陌非常心虛地問道:“皇上知道了。”

呵!你打算蠻朕到何時?

蘇陌在心裏嘆氣,知道還把人打成那樣,也不怕抹滅了你皇上的聲威。

趙毅擡頭面容依然和善,卻看得蘇陌毛骨悚然,脊背上滑過一絲寒意。

“她跟朕有婚約,朕可不能放任她在外面給朕戴綠帽子。”阿若的意思他也看出來了,那種性子的女子,對和親這種事情,定然膩反,脫離使團,到京城來,一來便是探探道,二來多半也想最後再垂死掙紮一下。女人嘛,就是喜歡瞎折騰。

再則,阿若昨日跟他那一場,難保不傳入有心人的眼裏,在她被有心人利用之前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這樣才教人安心。

蘇陌穿着看不出品階的官服站到阿若面前時,臉上有點白。阿若看到這個害她被心儀男子名正言順揍得相當凄慘的罪魁禍首恨得直磨牙,伸手就要來拎蘇陌。

随行而來的近衛趕緊上前阻止,禮部尚書也乘機說道:“我們是奉皇上之命,來接阿若公主和汗贊大人去九合館的。”

阿若一聽這個,眉梢一跳。蘇陌趕緊退到安全位置,做了一翻自我介紹。

阿若聽得直皺眉,“你是禦前侍應?”随意将蘇陌打量了好半晌,最後終于明了地點點頭,“難怪看起來不陰不陽。”她長這麽大只聽說過中原皇宮有太監,這可還是頭一次見到活的。

并不機靈的蘇陌難得機靈了一回,非常謙虛誠懇地回答道:“公主誤會了,我不是太監。”

禮部尚書也糾正道:“蘇大人乃是湘南王世子。”

阿若再次被震了,狐疑地看了蘇陌,這大正還真是物産豐富,怎麽什麽樣的世家公子都有?而此刻,她有一個更大的疑惑,那昨日跟她過招的那位豈不是也該是出自名門?

阿若佯裝鎮定地捏着茶杯輕啜了一口茶,将□□的情緒壓下來,也将先前的失儀掩得一點不剩,一盞茶喝完,态度也恢複了一個公主該有的端莊肅穆,跟兩人閑話了幾句場面話,才命汗贊收拾東西,上了蘇陌他們駕來的車辇。

等一切安頓好,阿若沖禮部尚書笑得異常和藹可親,“我跟蘇大人特別投緣,想跟他多聊一會兒。”

禮部尚書非常識趣地拱手離去。

“尚書大人……”蘇陌的挽留剛出口就被扼殺在阿若的魔爪下。

看人一走,阿若故态複萌,一把捏住蘇陌的細脖子,将人拖進了房裏。蘇陌捉住阿若的手腕,佯作驚惶道:“公主這是何意?”

阿若咬牙切齒地道:“既然你是禦前侍應,那應該每日都能見到暴君。我的事情,是不是你給他通風報信的?”

阿若自認為聰明,也自認為行端坐正無需掩飾姓名,可偏偏這次她就幹了件出格的事情,怎麽就掉茅坑裏了?

誰能想到她随便看上一個男子,那人身邊就跟了一個禦前侍應?偏偏她還堂而皇之地被這個人牽線搭橋去見了暴君以外的野男人。

若是換做別人也就罷了,她阿若長了十八年,還就從未怕過誰,可即将和親的是那個傳說中的暴君。

她早聽過暴君的赫赫戰績,突然腦子一轉,“昨日午宴該不會是暴君故意設計于我,坐實了我的罪名,好借機對齊沃格動手吧?”這可真像暴君風格!

蘇陌死命抓住阿若的手腕,“公主您多慮了。”

“別唬我!漢人可真奸猾!”阿若已經被自己腦補出來的事情弄得氣急敗壞了。

蘇陌只好謙虛委婉地在阿若頭頂劈了一個響雷,“其實,昨日來與您相會的正是我朝皇帝陛下。”

阿若手一抖,蘇陌得以逃生,趕緊後退兩步,厚顏無恥地說道:“皇上在廟會上就認出了阿若公主的身份,也十分欣賞阿若公主的膽識,此番不過是怕昨日太過魯莽傷着了公主,也擔心公主萬金之軀不适應異國客棧的飲食,所以刻意譴微臣來接公主到使館好生修養。”

見阿若還鎖着眉頭,蘇陌又替趙毅說了一堆好話,生怕阿若因為昨日那一頓打就放棄了心中所愛。

“其實,昨日皇上已經心慈手軟了,您是沒見他平日跟人練手時,那陣勢,簡直風雲變色哀鴻遍野……”

阿若狐疑地看了蘇陌一眼,蘇陌再接再厲,“皇上平日對女人很溫柔的,大概昨日第一次跟阿若公主如此近距離接觸,一時害羞,出手失了分寸,還望公主見諒……”

阿若走過來,伸出手,蘇陌吓得一縮,差點就奪門而逃了,阿若手下頓了一下,接着理了理方才被她拎亂的蘇陌的衣襟,依然帶了幾分疑惑地問道:“他、他真是暴君?”這口氣比方才已經軟和了許多。

蘇陌聽不出阿若的本意,只好木讷地點了點頭。

阿若長長吸了口氣,開始翻箱倒櫃,從她的一只匣子裏翻出一張畫像,利索地抖開給蘇陌看。

蘇陌看了,那是一張男子的畫像。濃眉大眼,方口闊鼻,黑漆漆的絡腮胡渣滿整張大臉,額頭還頂了一個王字刀疤,一臉兇悍相,絕對能讓不聽話的孩子半夜吓得尿床。

蘇陌拿眼示意:何意啊這是?

阿若瞪了瞪眼,“難道暴君不是應該長成這樣嗎?”阿若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嚴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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