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趙旻被嫌棄

《游俠》開售之日正好趕上王遠安等人受審的日子,只要是識文斷字的,哪個會看不出小說影射的是淮南貪污舞弊案。趁着這股風,《游俠》大熱,不到十日就加印了六次,每回都是萬人哄搶的局面。

這回趙旻依舊是命手底下的人去搶購了,只是比以往的每一回都費勁。那幾個一等侍衛抱着書從人堆裏擠出來的時候,渾身狼狽,模樣都快趕上乞丐了,但就這麽辛苦也不過只搶了近三十本。

一本放在龍書案旁,一本放在床頭,這樣的話不管是批奏折還是上床就寝,都能随手翻上幾頁。剩下的那二十幾本照慣例要收入天章閣收藏起來。

趙旻也不過剛吩咐下去,掌管天章閣的大學士洪老爺子顫顫巍巍的來面聖了。他一見趙旻便老淚縱橫的跪倒在地,開始哭訴天章閣現下的條件是多麽的簡陋,藏書的地方是多麽的緊張。

“那洪大人的意思是……”趙旻聽了洪老爺子的控訴,心裏頭正發虛呢。要說天章閣的地方絕對是不小,但他在裏頭屯了近千本青葙的小說,占去了不少的空地。

“老臣懇請皇上下旨擴建天章閣!”洪老爺子叩首道。

“準了!”趙旻幹脆利落的點點頭,說道。

等天章閣擴建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掌管煥章閣和龍圖閣的大學士心裏頭別提多不是滋味了。當初皇上本來是要将南書居士的小說藏于這兩閣的,只是他們以小說難登大雅之堂為由給拒絕了,現在悔之晚矣。

以後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瞅着天章閣的人在寬敞又明亮的閣樓裏做事,夏天有涼風習習穿堂過,冬有熱氣熏熏地下走,羨慕嫉妒恨啊!

青葙并沒有刻意的關注王遠安等人的下場,不過只要出得門去便能聽到有關他們的消息。王遠安等幹系重大的淮南派系官員被判秋後處斬,其他涉案人等流放五千裏,遇赦不赦。王遠安等人的家眷流放三千裏。

“說起來那些犯官家眷也挺可憐的,平白的受了牽累!”有人心腸軟的,說起這事兒來不免感慨兩句。

“流放三千裏,誰知道到時候能活下來幾個呢!”同情心泛濫的人可不只是剛剛那一個人。

“也是,我覺得王令純也挺可憐的,明明是她爹爹造下的孽,結果卻要她來擔着。一個嬌滴滴的小姐被發配到那種荒遠之地,能不能活到地方還說不準呢!”紅玉聽了那些議論的話之後感慨道。

“你錯了,紅玉!”青葙搖了搖頭,頗為不贊同的說道。

“王令純或許可憐,但卻不是全然無辜。她爹爹貪污舞弊,害死了多少流離失所的災民。她的确未曾直接參與,可她仗勢欺人是有的,橫行霸道也是有的,她出手闊綽,動不動便是扔幾錠金子,以王遠安的俸祿是絕對負擔不起的,你說她花的錢幹淨麽!”青葙見紅玉一臉不解的模樣,便繼續道:“她享受了她爹爹帶給她的一切,便要承擔這可能帶來的後果,應當應份!”

“小姐,我懂了!”紅玉并非愚鈍不堪之人,聽了青葙所講,心裏頭的迷霧被破除了,連忙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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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說話的這功夫,街那頭來了一隊吹吹打打迎親的。在行至青葙她們附近之時,媒婆子突然朝街兩旁扔起了銅板,惹來不少人亂竄哄搶,街上一片混亂。

青葙和紅玉被混亂的人群給沖散了,在她翹首尋人之時,身後的人手持一方素色錦帕捂上了青葙的口鼻。只不過是眨眼間,青葙便覺得頭昏得很,渾身無力,她心知着了別人的道,可現下已無力掙紮,最終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人事不知。

青葙是被臉上涼涼的濕意給喚醒的,費力的睜開水漾明眸,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手也無甚力氣。她擡眼間正好對上床邊坐着的那人,心裏頭咯噔一下,她沒想到本應該在流放途中的王令純竟會出現在這裏,還與她被迷昏之事有關系。

“小公子,你醒啦!”王令純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說話溫溫柔柔的,與往日那個跋扈校長的王令純有着極大的反差,直說得青葙冷汗直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王姑娘,你不是應該在去往寧遠的路上嗎?怎麽會……”青葙可沒将她的真實情緒表露半分,低聲問道。眼角的餘光掃視着周圍的環境,看看能後找出什麽蛛絲馬跡。

這屋裏布置得富麗堂皇,卻透着一股的輕浮勁兒,脂粉味兒甚是濃重。王令純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華貴,色彩素顏,衣衫輕薄,一俯身的功夫還露出一片白膩膩的軟肉來。

青葙被王令純這大膽的作風弄得面紅耳赤起來,同是女子,她也不好再看王令純了。

“承蒙貴人相救,我不用去那荒蠻之地了此殘生。只是爹爹過不了多少時日便要被處斬了,我別無選擇,只得犧牲了自己的身子去取悅皇上,好讓他赦免了爹爹!”王令純說着說着便眼中含淚,表現的着實委屈。

青葙聽了王令純這話險些被口水嗆死,連着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只是白淨的臉上浮現了一片紅暈,唇色也豔了許多,看起來越發的誘人了。

“我不想将清白之身交給那昏庸無道的醜男,所以今日才綁了你來,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夠我回味一生了!”王令純說着說着就閉上了眼睛,撅起了粉唇往青葙這邊湊。

她這番舉動讓青葙半點幸災樂禍的心思都沒有了,費力的挪動身子的同事,嘴也沒閑着,柔聲勸道:“姑娘,不可!你既已決定要為了你爹爹入宮取悅皇上,那便不能與我有什麽瓜葛,不然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啊!”

王令純聽了青葙這話果真停了下來,倒不是被她的話吓住了,而是嚎啕大哭起來,兩層錦帕都不夠她擦眼淚的,順着臉蛋兒流下來的串串淚水将她臉上的胭脂水粉搞得一團糟,看着真有些吓人。

“我原以為小公子不喜歡我的,所以才想了這霸王硬上弓的法子。沒想到小公子竟也對我有如此深情,令純無以為報,就只剩下這身子了,我不怕死!”說着王令純擦了擦眼淚,異常嬌羞朝青葙撲了過去。

你從哪裏看出我對你情根深種的啊!

還有,你不怕死,可我怕啊!若是你發現我是女兒身了,因愛生恨從而痛下殺手怎麽辦!

若不是現在半點力氣也無,青葙真是想要大聲吼上幾句。真是夠了,完全沒辦法和王令純愉快的說話了!

“莫怕,我來救你了!”

“傅姑娘莫怕!”

随着這兩聲,門和窗戶同時碎成渣了,兩人幾乎同時躍進屋內。從門口進入的是身着青衫的蕭一,從窗外縱身躍入的是趙一,二人俱是一副緊張的模樣。

蕭一心裏頭犯嘀咕:‘對面的這位高手是這麽回事!計劃好的話本裏頭可沒他出場啊,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攪局的?’

趙一那面癱臉露不出什麽豐富的表情,不過心裏頭早已百轉千回了,他心想:‘好險!若是再來遲一會兒,青葙姑娘便落入王令純的魔掌了!這要是讓自家主子知道了,那畫面簡直不敢想!’

兩人心中各有思量,不過看在青葙眼中卻另有一番意思。從她那個角度來看,趙一和蕭一相互凝視着對方,眸光專注,都依然忘了身處何處,所為何事!

“趙一,救我!”青葙說得軟綿綿的,甚是無力,不過也足夠将處于看對眼狀态的二人給喚醒了。

蕭一上前要扯開欲行不軌之事的王令純,而趙一則是用掌風将王令純給甩開,兩人幾乎是同時行動的,一來一去的動作之後,王令純和蕭一跌到了一塊兒。

趙一欺身上前,扯了錦被将青葙整個人卷在了裏頭,這才托着她飛身從窗戶越出。被卷成被子卷的青葙恨不得暈過去才好,可惜她現在越發的精神了,想暈都暈不倒,只得往裏頭縮了縮,誓死不能讓旁的人看到她的臉。

其實趙一知道這樣不太好,不過他已然盡力加快腳程了,而且挑得都是極僻靜的小路,想來應該無事。這事兒要怪就得怪他家主子醋勁兒大,他這才想出了用被子裹住青葙姑娘的馊主意,這樣他便不會碰觸到她了。雖說有些毀青葙姑娘的形象,不過自家主子那醋勁兒他可真心承受不來!

就在青葙與趙一從窗口離開之後,蕭一猛地将王令純給撥拉到了一旁,沖到窗旁卻已然看不到青葙他們的影子了。

蕭一陰沉着臉往門口走去,結果卻被不長眼的王令純給攔住了,她從心底裏還當自己是那個金尊玉貴的王家大小姐,說話的語氣也沒怎麽收斂,她道:“你不能走!你答應過我的,會助我與小公子成就好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蕭一垂頭看了王令純一眼,眸光冷厲似刀劍,看得王令純忍不住縮了縮神身子,眼底湧起了一股懼意。

阿三沒有跟蕭一一塊兒上樓,他在樓下等消息等得有些心焦,正在原地打轉呢,見自家主子下來了就連忙湊了上去,露出了慣常的笑容,問道:“主子,可還順利?”

完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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