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昭王真面目

不過等趙旻看到青葙所寫的新書稿後，心中的醋意險些滿溢出來。為男主角昭烈正名的《兩生·來生篇》還沒有寫完，青葙便又寫了一本新的。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這本新書的男主角竟是照着趙肅來寫的，趙旻心裏頭又怎麽會不酸呢。

參照着他寫出來的昭烈是個抛棄愛人的渣滓，可看看參照着趙肅寫出來的将軍一角，都快成了完人了。趙旻這樣想着，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手上不自覺的使勁兒，将那疊稿紙攥得皺巴了。

“青葙，你更喜歡趙肅那小子的性格？”趙旻酸溜溜的說道。

剛開始青葙都沒反應過來趙肅是何許人也，意識到趙旻說得是昭王後，失笑道：“喜歡，你不覺得這種冷酷霸道又不掩柔情的角色會更受大家歡迎？！”

“不覺得！”趙旻嘴角微動，冷聲道。

青葙抿嘴笑了笑，未塗脂粉的白玉臉頰頓時蒙上了一層桃粉色，她柔聲解釋道：“我只是欣賞這樣的角色，就像你也會喜歡小說裏頭的女主角一樣！”

“沒有，我只喜歡你！”趙旻斬釘截鐵道。

青葙的臉不争氣的紅得更厲害了，明明沒做什麽虧心事兒，可心裏頭卻開始發虛，輕聲道：“我一寫這個便文思泉湧，很有些順手，所以……”

“我是那麽心胸狹小的人嗎？！你想寫什麽便寫什麽，我不會幹涉！”趙旻将那疊稿紙放回書案上，故作大度道。

“我就知道你心胸開闊！”青葙憋笑道。她那雙美眸裏的盛滿了笑意，湛亮清透。

只一句話，趙旻臉上那點不悅之色便瞬間飛走了，刻意板着一張臉也難以掩飾他滿心的歡喜。

恍若一眨眼的功夫，除夕夜就在眼前了。今年依舊只有青葙和府裏的衆人一塊兒過，她爹爹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呆着呢。

夜空中，朵朵絢麗多彩的煙花接連綻放，爆竹聲、歡呼聲也已響徹整個京城。管家忠叔、忠嬸兒、碧钏、紅玉等四人陪着青葙在正堂圍爐守歲。因着白日裏才下過一場大雪，天寒得很，他們在爐上架了口鍋子，裏面盛着秘制的湯底，旁邊的桌上擺着薄如蟬翼的羊肉片、牛肉片以及鮮肉丸子、生菜、嫩筍、扁食、年糕等物，各色調料碟子也一應俱全。這樣的天氣，一邊涮鍋一邊守歲，着實是一種享受。

鮮嫩嫩、綠生生的蔬菜還有桌上擺着的各色鮮果，都是趙旻差人送來的，不然青葙等人可是奢侈不到這地步的。

暖氣熏熏的屋子裏，也不知道是醉意還是睡意湧上頭，青葙迷迷瞪瞪的坐在春凳上，身子直晃悠。昏昏沉沉間，她靠入了一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耳邊似乎還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她掙紮着要睜開眼，卻被那幾下輕緩至極的輕拍哄得沉入夢鄉。

等青葙再度醒來時已過五更，爆竹聲噼裏啪啦的依舊響個震天，她起身舒展了下身子，并未有絲毫不适，完全不像是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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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钏和紅玉睡得并不踏實，聽到青葙這邊的動靜便也醒了，起身的時候臉快皺成苦瓜樣兒了。

青葙正納罕是怎麽回事呢，就聞到一股幾不可聞的清爽味道，她擡起袖子到鼻下聞了聞，這才确定是她衣衫上沾染的。她回想起昨夜迷糊間那個懷抱，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心中一股暖意肆意翻湧，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露出了甜蜜蜜的笑容。

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三，京城破例開放關撲三日。坊巷中，到處可見用吃食、用具、幹鮮果子、頭飾花朵、珍珠翡翠還有美玉異珍等招攬人們來博戲的攤子，每個攤子周圍都有不少人，十分擁擠。大家都想着以小博大，新年讨個好彩頭。

青葙帶着碧钏、紅玉在街上閑逛之時圍觀了片刻，也起了心思，便玩兒了兩把。她的運氣極好，拿一枚極普通的玉環當賭注關撲，結果贏了一塊極品羊脂白玉以及一塊鶴鹿同春的玉佩，讓旁邊的的人都有些眼紅了。

她再要玩兒，攤主卻是不應了，哭喪着臉請她到別的地方去。他道：“我這攤子統共也就三件值錢的寶貝，您這一下子贏了兩件去，給我留條活路吧！”

青葙見這攤主都這麽說了，也沒想要為難他，便換了攤子去玩，結果又是連番贏了，當然也沒逃過被攤主哭求着離開的命運。

有些人跟着青葙從這個攤子到了那個攤子，見她連贏數把，恨不得撲過去沾上滿身的喜氣。這運道，能不讓人嫉妒嗎！

青葙在街上悠哉的時候趙旻正端坐于大慶殿接受百官及各國使節朝賀。他昨兒一夜未曾合眼，此刻為了保持清醒而雙眸圓睜，看着殺氣騰騰的。

有幾個小藩國的使者見了趙旻的模樣險些軟倒在地，膽戰心驚得很，他們心道：‘不愧是□□上國的皇帝！！這氣勢實在是駭人！’

因為各國使團以及各州府官員皆入京朝賀，京中越發的熱鬧起來。等十日後他們辭行離開，城中各處便又為了元宵佳節而忙碌起來，熱鬧依舊。

元宵節當夜，歌舞百戲，樂聲喧鬧，在京城外頭都能聽到袅袅餘音。各處燈盞無數，萬街千巷皆籠罩在這朦胧又美好的光亮中。

趙旻與青葙并肩走在喧鬧的大街上，靠的很近很近。走着走着，趙旻伸出手來，慢慢挪向青葙這邊，先是碰觸了下子，而後一把攥住。趙旻竭力想表現得自然些，雙眸直視前方，要多嚴肅有多嚴肅，不過那僵硬的身姿以及通紅的耳根洩露了他此刻的真實心事。

青葙心驚了下子，不過并沒有掙脫的動作，白皙如玉的臉頰悄悄染上了一抹粉紅。有那麽一瞬間，周圍的喧鬧聲恍若消失了一般，只能聽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跟在他們身後的趙一、趙二等人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找個媳婦兒也挺好的！

街兩旁挂着各色各式花燈，上面貼着或長或短的燈謎謎面。青葙見其中有一盞白玉燈盈透精致，便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你喜歡這個？且等一會兒，我給你贏回來！”趙旻倒是一派信心十足的模樣。不過等他到近前看了上面貼着的謎面，登時沒了言語，額角處也開始沁出了汗珠子。

這個燈謎他還真猜不出來！！

正當趙旻騎虎難下之時，旁邊有個冷嗖嗖的聲音響起，開口的那人還是趙旻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昭王趙肅。他道：“大哥不喜歡？！那我要了！”

不等趙旻回應，趙肅便将燈謎的答案說了出來，将那盞白玉燈拿到了手中。

趙旻暗暗松了口氣，勉強壓住了心虛的勁頭，而後才轉頭去看青葙，低聲道：“宮裏頭有個五色玻璃燈，色彩明豔，樣式也別致，等明兒我給你送到府上。這個咱們就不争了，讓給他吧！”

青葙笑着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流光。她将一方錦帕塞到趙旻手中，說道：“看你額頭上都冒汗了，快些擦擦！”

趙旻幹笑了兩聲，最終還是沒舍得拒絕青葙給的帕子。當然，他是不會拿青葙給的帕子擦汗的，只管小心的收入懷中。

趙肅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一副深沉難測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什麽，還是聽到什麽了，很突兀地對趙旻說了‘有急事先告辭’六個字便提着白玉燈離開了，也不知道急着去做什麽。

青葙、碧钏等人被趙肅這等做派弄得一頭霧水，不過趙旻卻平靜得很，像是習慣了一般。

“你可有聞到什麽香味？”趙旻笑得很有些高深莫測的模樣。

“嗯……是湯圓的味道，極香甜誘人，看來這做圓子的人手藝很不錯！”青葙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愉悅之色。

“青葙說好，那必然是好的，走，咱們去嘗嘗！”趙旻點頭道，臉上的笑容似乎帶着些深意。

像青葙這般識貨的人還真是不少，等他們過去的時候那攤子前頭已然圍了二三十個人，此刻已亂作了一團。青葙他們還未走近呢，便聽到了他們吵嘴的聲音。

“你……你……你……”

“你什麽你，長得好看就能插隊啦！”

“我不是……是插隊！”

“你不是插隊瞎往前頭擠什麽，還輪不到你呢！”

……

“小……小姐，一定是我看錯了！！那個怎麽可能是昭王呢！對，一定是我看錯了！”紅玉狠狠揉了揉雙眼，而後喃喃道。

冷酷霸道的昭王怎麽可能是個結巴呢……

“大概……是被那個女子氣得吧！”青葙輕聲道。明明昭王跟趙旻講話的時候半點磕巴都沒打啊！

就在青葙她們說話的功夫，趙肅已然被那一堆憤怒的人給推搡到了一邊。好吧，好吃的人的力量是無窮的！

“想插隊，也得看我老牛答不答應！”最外圍有相貌兇悍的漢子瞪着趙肅說道。

“我與攤主相識，想吃圓子還不簡單，何須插隊！”趙肅冷着一張臉說道。他那凜然不可侵的模樣将那漢子唬得面色慘淡，吭吭哧哧的說不出話來。

“阿肅？你怎麽在這兒？是來吃圓子的吧！喏，這碗給你！”吵鬧聲将攤主的目光也給吸引了過來，這個圓臉大眼的姑娘一看到趙肅便笑了起來，嘴角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來，看着極讨人喜歡。

她遞出來的這個白瓷碗裏裝了六個圓子，挨挨擠擠的，看着煞是可愛。有一個的雪白外皮破了，帶着香甜桂花味兒的餡料流出了一半，看着極誘人。

這碗并不是要賣給人的，而是她專門擺在旁邊給想買的那些個人看的。就算她給了趙肅，旁人也沒法說她什麽。

“你還說你不想插隊！”之前和趙肅吵嘴的姑娘撇了撇嘴，心裏頭又是嫉妒又是不滿。

“不和……和你一般……見識！”趙肅抖了抖袍袖，冷眼看過去，不過他這一打磕巴直把那十成的氣勢弄掉了一半。

“肅弟他一跟女子說話就有些不利索，為免暴露，他便養成了惜字如金的性子，變得冷酷寡言了！”趙旻在青葙耳邊低聲解釋道。

幻滅！

原來冷酷寡言俏将軍是這般形成的……

不過青葙的失落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她再擡眼看趙肅的時候眼底的光亮更勝從前。她喃喃道：“其實這樣更好，冷酷霸道的大将軍不再無所不能，不再高不可攀，多了幾分煙火氣兒，更讨人喜歡了！”

“嗯嗯，聽小姐這麽一說，我覺得昭王他更可親了！”紅玉聽了青葙所言，連連點頭，說道。

趙旻的臉一下子黑了，他又錯估了青葙的反應。不知道他現在裝冷酷霸道皇上還來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