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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吃了會兒東西,又聊了幾句,終于上路了。
從宋家宅子到店裏,要穿過兩條街,到了年底,縣裏也都熱鬧起來,并不比那松林鎮差。不過新開的酒鋪,所在的街氣氛要比她們經過的這兩條街差一些,确實如宋有福所言,很有些氣派,宋小妹看得目不暇接。
蘇家酒鋪,是這條街上最熱鬧的一家店,因着是新開張,蘇老爹又動用了人脈,來往客人甚多,就連與蘇太太交好的一些太太,經過旁邊的首飾鋪子時,也會過來瞅上兩眼,稍走一兩瓶酒。
對他們而言,這酒雖貴,也就買個人情罷了。
但是宋家人不知道,瞧着這熱鬧氛圍,一個個臉上都笑開了花。
蘇婉一行人到了,蘇太太叫丫鬟準備了些熱茶水點心帶過來,鋪子後面也有間供掌櫃休息的屋子,桌椅都有,幾人便去了後面歇口氣,蘇婉一坐下便笑蘇老爹:“爹,那日我建議你特意定一些漂亮獨特的酒瓶,讓人一看酒瓶與包裝便知是咱們家鋪子出的酒,你還罵我盡想些稀奇古怪的事,今兒怎麽也照辦了呢?”
蘇老爹還沒說話,蘇太太撐不住笑了,睨她一眼:“你現在歇過氣來,就生龍活虎了,連你爹都敢編排?”說的是她剛下車時許是受了凍,又剛睡醒一會兒,精神有些不好。
蘇老爹卻不計較,大手一揮笑道:“好的建議也需采納,我後面與子恒商量過,不僅定了這酒瓶,還請那匠人造了一批杯子,日後在咱家買得多了便送一套,雖不是很值錢,也是心意。”
看過店裏的生意,午時一行人便回了蘇家吃飯,飯後便準備回去了,雖是天寒地凍的,卻也擋不住宋家人心頭的火熱,開張才幾日,生意已經如此火熱,照着這趨勢,日後定差不了。便是吃飯時蘇老爹解釋過這幾日來買酒的,大多是自個兒認識的熟人,大夥兒心下也稍定,蘇老爹重新給這酒定了價,一兩半銀子一瓶,一斤一瓶,貴的叫人咂舌,蘇老爹講是因着酒瓶酒杯的成本算在裏面,造價高了,定價自然也要往上擡。
便是如此,他們也瞧見那來買酒的客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沒聽見讨價還價的,便知他們不僅買得起,恐怕這價格也沒太放在心上,宋家人都在心頭算一筆賬,便是一日只賣出一兩瓶酒,便不怕賠本了。
幸好大夥兒在店裏時,蘇婉拉了宋小妹去旁邊的首飾鋪逛了逛,宋小妹看得眼睛放光,卻什麽也沒要,只道自個兒帶了錢,想買些價格便宜但又新鮮的繡樣,蘇家鋪子買的都是高檔貨,繡樣雖精巧,卻要貴上幾倍,倒也不是不能白送,可宋小妹一來便說拿了錢,蘇婉索性讓丫鬟帶她們去了另一條街,不只宋小妹選了幾件繡樣,便是蘇婉也買了對看着還算不錯的墜子,只是打的絡子太粗糙,蘇婉看不下去,聽聞宋小妹跟宋奶奶學了打更精致的絡子,便買了不少絲線,拿回去叫宋小妹幫忙。
如此一來,兩人也算收獲頗豐了,尤其是宋小妹,這一趟縣裏不算白來,便是那些平日來往的姑娘來問,她也能講得出個一二三來,是以講到回去,并不失落。
反倒是蘇太太頗為不舍,将人留了又留,到底留不過午時末,冬天黑得快,又因天氣冷,車并不會趕太快,午時末上路,等到宋家村,估計吃個晚飯天變黑了,是以宋家人并不留太久。
蘇太太忍了忍,差點就叫蘇婉與宋子恒留下來住幾晚了,她心底琢磨,酒鋪子如今也算開門紅,便是大夥兒看在情面上來買的,也要東西着實好才肯來,都不是傻子,買回去沒用的東西誰花這個冤枉錢?方才親家也都見了店裏的熱鬧,此時留女兒女婿下來住,便是為着店裏生意,親家也沒有不讓的理兒。
蘇太太打定主意,只是還沒張口,便被蘇老爹一眼瞪回去了,蘇老爹道:“天不早,你們要趕路,我也不強留,只盼過年時再聚。”
宋老爹胸口揣着文書,自覺心頭火熱熱的,臉上笑意便繃不住:“自是要走動的,只不過要又得叨擾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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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人來往,叫什麽叨擾,再客氣我倒不高興了。”
蘇太太被丈夫瞪得幾眼,心下不悅,到底放心不下女兒,道:“我瞧着婉婉來時臉色很不好,怕是着涼了,今兒風吹得這般大,要不還是帶上火籠吧,好歹也能取個暖。”
蘇婉頭一次聽這個名詞,等丫鬟把火籠遞上來,眼睛都睜大了,竹篾編成一個花型,上頭還有個拎手的,有個圓形的鐵蓋子,摸上去暖暖的,打開一看,裏頭竟是個小小的瓦盆,盛了些柴火星子,上頭用一層燒完的木灰蓋住,許是這樣能燒的久一些,蘇婉看得啧啧稱奇,除了體型大些,竟與後世的暖水袋類似。當下一抱住,再也不肯撒手。
宋小妹在一旁道:“像這樣的火籠,咱爹也會做,就是費些時日罷,不過這裏頭的鐵缽貴,再說咱們家人多,用大盆燒了柴火,一家人都能取暖,倒犯不着用這個。”
人一走,蘇太太還沒問丈夫為何制止自己,蘇老爹先瞪了她一眼:“你若想婉婉明年搬回來縣裏,便給我忍着,別添亂,她這會兒多吃點苦,親家都看在眼裏。”
蘇太太頓時什麽都不說了。
有了外挂,蘇婉回去的路上便沒那麽煎熬了——雖然來時除了開頭,後來被宋子恒抱在懷裏,也不覺得冷了,但回去時總算不用這樣秀恩愛,在後世公然秀恩愛頂多被罵一句虐狗不道德,這個時代卻是要出大事的,蘇婉再不想被每一個路人盯了。
宋子恒看着空蕩蕩的手,卻無端有些失落,心道丈母娘也不是每次都做好事。
蘇婉跟着宋小妹坐在車尾,背着風,上午沒出太陽,這會兒太陽卻很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宋小妹便拿出幾根絲線來教蘇婉打絡子,蘇婉一時興起,雙手也舍得從火籠上挪開,學得甚是用心。
蘇婉雖然針線活不行,打絡子卻還好,她記得自己上學時,也與小夥們編過各種漂亮的繩子戴在手上,雖說這絡子複雜許多,原理上來講也都大同小異。蘇婉做的興起,而且投入,前邊與兄弟聊天的宋子恒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心頭有些淡淡的憂傷,他娘子的心思全被這小玩意給迷住了,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到家之前,蘇婉圓滿完成了兩條絡子,雖然比不上宋小妹用作示範的那條精巧,卻也不差了,蘇婉甚為滿意,下車時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在家翹首以盼的女人們,一見着他們個個喜氣洋洋的臉色,便知好消息來了。
飯後,天果然黑了,宋老爹破天荒的叫宋母将油燈點起來,他把契約拿出來,雖不識字,布滿皺紋的手卻一下下摩挲着紙背,眼帶笑意的看了許久,才遞給宋子恒:“子恒啊,給你奶和你娘念念,這紙上寫的都是啥。”其實是他自個兒還沒聽夠。
回到房內,趁着宋子恒在外頭洗漱,蘇婉将下午買的墜子拿出來,剛穿好絡子,宋子恒便回來了,瞅了她一眼:“娘子在做什麽?”
蘇婉顯擺着手上的東西,宋子恒看不清,索性點了油燈,端過去放到床邊的櫃子上,這邊瞧見了蘇婉手上的挂墜,上面竟是一塊通紅的石子,說石子也不全是,而是打磨成了紅豆形狀的石子,當然比紅豆要大上許多,燈光下這抹紅也豔得似乎要滴血,蘇婉見他看得認真,一副驚呆了的模樣,揚了揚手,興致勃勃的道:“我上午與小妹在街上見到,也覺得甚是特別,恰好有一對,那賣貨郎拍着胸脯保證道絕對從別個手上看不到一樣的,便買了下來,不過兩塊石子,卻要了我半貫錢。”
“是以娘子便将昨兒我給的錢全花了?”
蘇婉眨了眨眼睛,無辜狀:“相公不高興嗎?還是覺得我敗家?”
“怎麽會,錢既然給了娘子,想如何花,便是娘子說了算。”宋子恒失笑,往蘇婉旁邊一坐,從她手中将兩條挂墜都拿了起來,道,“況且只有養不起女人的男人,才道自家女人敗家。”
蘇婉剛想接話,宋子恒愛不釋手的撫了撫絡子,恍然道:“我見娘子下午一直在織什麽,便是這個?”
“相公可喜歡?”
宋子恒點頭道:“這也是娘子第一次贈與為夫親手所做的定情信物了,甚為珍貴。”說着便遞給蘇婉,“還請娘子為我戴上。”
蘇婉無奈:“戴了也要脫衣的,不若明日起來再戴。”
宋子恒堅持:“不行。”
蘇婉只能依他,給他戴好了還不行,他非得給蘇婉也戴上,可蘇婉一進屋便脫了外衣,是打算睡覺的,宋子恒纏着她又将外衣穿上,才将這墜子戴好,宋子恒滿意的瞧着各自腰間一抹紅色,才道:“能叫人一眼瞧出來的,才是真正的定情信物。”
蘇婉難得見他如此孩子氣,面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心底卻有些複雜,她以為自己不會喜歡幼稚型的男生,卻對宋子恒偶爾流露出來的孩子氣毫無反感,甚至覺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了。
等宋子恒欣賞完,蘇婉才道:“趕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
宋子恒卻叫住她:“娘子。”
“怎麽了?”蘇婉原是背對着宋子恒在脫衣,聞言便轉過身,只見他抿着唇,遞了一張薄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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