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S2
榮銳回到病房, 蕭肅還在沉睡, 也許是在睡夢中感覺到疼痛, 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 襯衫衣領都濡濕了。
床頭放着醫院配給的病號服, 榮銳用溫毛巾給他擦了擦汗,拆開包裝換衣服。
蕭肅習慣穿襯衫,極保守的款式,偶爾解開最上面的紐扣,露出颀長的脖頸、微凸的鎖骨,像年代劇裏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榮銳記得母親生前是最喜歡這一挂的,常說這樣的男人符合所有少女的想象。也不知道她當初怎麽昏了頭,偏選了父親這種連笑都笑不好的糙漢子。
還好自己沒昏頭。
榮銳輕輕側過蕭肅的身體, 替他脫下襯衫,套上病號服。蕭肅比想象的還要瘦, 肌肉非常單薄, 好在骨架流暢完美,平日裏穿衣服還算撐得起來,看上去挺拔端正。
榮銳小心地将他放平,系上紐扣, 內心的疑窦盤桓不去——他的身體到底有什麽問題?
驀然想起車裏的小藥格, 榮銳将脫下來的衣服裝進洗衣袋,下樓去了停車場。
手套箱裏扔着行車證照、急救包、口香糖……榮銳翻到最下面才找到那個扁圓形的小盒子,打開, 裏面分了四格,裝着四種不同的藥片。
如蕭肅所說,确實有一個是布洛芬,但其他三個顯然不是複方氨酚烷胺,其中有一個标識着英文縮寫,榮銳記得母親去世後父親也曾吃過一陣,似乎是抗抑郁的。
其他兩個就完全不認識了,榮銳将藥格揣進兜裏,坐在車上撥了老孫的電話。
“東西我看完了。”榮銳開門見山地說,“那些金屬鈉和石油醚,能不能查到流轉記錄?”
“都是大宗消耗的常用化工品,火場那點兒量,基本無法追溯。”孫之聖說,“現在只能從運送環節入手了,專案組兵分兩路,一路去制皂廠附近找目擊證人,一路去調查幾個嫌疑人的社會關系,看能不能找到拉貨車。都是瑣碎的事情,怕是要折騰一段時間。”
“還有一個問題。”榮銳道,“兇手怎麽知道兩個看守定了那家飯店的外賣?”
“手機被黑了,不光那兩個看守,王玉麟和王玉貴的手機裏也有監控痕跡。”孫之聖說,“兇手比我們想象的高端得多,這絕對不是一樁簡單的劫車綁架案,我認為王玉麟和王玉貴沒說謊,案子還是要從丁天一和他助理身上下手。”
“查洪穎。”榮銳道,“那個越南女人,丁天一的金主。這個女人不簡單,我懷疑尤剛的案子背後也有她的影子。”
Advertisement
孫之聖沉默了一會兒,說:“又搞玄學?證據呢?”
“先給我權限,查了再告訴你。”榮銳簡單直接地說,“我要跨國調查,查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經歷。”
“你說要就要?”孫之聖不高興地說,“你頭殼壞了?怎麽講話?我是爸爸你是爸爸?”
榮銳一頓,說:“爸我要跨國調查……”
“……滾!”孫之聖罵道,“你爸聽見被你活活氣死,你到底是他兒子還是他仇人?”
“仇人。”
孫之聖直嘆氣:“夭壽了……我這就去給你協調。你悠着點兒吧,百善孝為先,趁早好好巴結你爸,別回頭帶人回家被他打出來,死基佬。”
“我自己成家,他敢廢話我把他打出去。”
“哎喲你這大逆不道的孽子,要是古代早就被沉塘了!”孫之聖說,“懶得教育你了,還有什麽屁快點放!”
“王玉麟和王玉貴的手機,我要看黑客入侵的技術細節。”
“一會發給你。”孫之聖說,“警告你,別老跟十一處那對死基佬黑客互通款曲,他們老大粘上毛比猴還精,回頭再跟桑國庭嘤嘤嘤嘤,說得好像我破案全靠他……奔四的人了真是不要碧蓮,我拿點年終獎容易嗎?!”
榮銳心虛地眨了眨眼,說:“羽絨服還你兩件,外加兩雙鞋。”
“一碼是一碼……來雙靴子,這兒的冬天太冷了。”
挂斷電話不過幾分鐘,孫之聖的資料包就發了過來,榮銳打開仔細翻看,專案組的技術人員證據收集很完整,分析也很細致。
看着看着忽然覺得很眼熟——這個入侵黑客,手法怎麽好像一個人?
在微博上監視“農夫”的那個“句號”。
國外的黑客?
這麽說來,王玉麟和王玉貴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區區兩個土賊居然引起了美帝間諜的注意……榮銳嘴角一勾,封存資料,往急診樓走去。
剛下電梯,就見蕭然一臉焦慮地狂奔過來,差點撞他身上。
“怎麽了?”榮銳忙扶住她。
蕭然氣喘籲籲,道:“出事了,丁天一病危!醫院調不到血漿,血站要求親屬互助……他父母都不在本地,我要想辦法找志願者給他互助!”
“什麽?”榮銳拉住她,“調不到血漿?什麽血型?”
“AB。”蕭然滿臉的汗,她一直以為自己這種陰性血才是稀缺資源,今天才知道醫院裏長期血荒的并不是她這種熊貓血,而是常見血型——沒辦法,用的人多啊!
榮銳一陣頭大,他自己是A型血,救不了急,但老孫似乎是AB……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什麽?調血還要互助?現在血站這麽牛逼了?”孫之聖說,“夭壽哦,我怎麽這麽命苦,還要給嫌疑人獻血互助……你記得哦我可全是為了你,為了你的蕭老師!”
“我記着,做牛做馬。”榮銳直截了當地說,“騎電動車來,別開車晚高峰堵死!”
“我他媽……馬上到行了吧!”
榮銳挂斷電話,對蕭然說:“找到一個,怕不夠,你接着找其他的。”
蕭然感激涕零,剛要上電梯,就見一名護士小跑着向她招手:“蕭小姐!找到了,找到志願者了!”
蕭然大大松了口氣:“誰?哪兒的志願者?人呢?”
“在血站,血站說對方要求保密……總之你不用着急了!”
護士匆匆離去,蕭然還呆呆的:“誰啊?”
“你剛還找過誰?”榮銳提醒她。
“我助理?”蕭然說,“我讓他在公司召集志願者……這麽快?”
無論如何問題解決了,榮銳又給老孫打電話,孫之聖一陣嗟嘆:“我電動車都騎出來五百米了……這玩意兒怎麽停啊?”
“……”榮銳一點都不擔心他停不下來,畢竟是會開特種車輛的人。
就當他在賣萌吧……
晚上十點多,丁天一的情況終于穩住了,蕭然喜極而泣,榮銳懸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丁天一的父母已經啓程趕往靖川市,明天中午就到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不會起訴蕭肅。
現在只能兩手準備了,一手賠償,一手訴訟。前者蕭然必定全力以赴,後者……只有看證據了。
夜色深沉,外面又飄起了雪花,榮銳坐在蕭肅床前,戴着耳機聽蕭然錄的醫生證詞,一邊浏覽院方出具的證明書。
忽然,後背的汗毛炸了起來,榮銳猛地摘下耳機,回頭,只見門不知何時開了,門口站着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
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高與自己相仿,寬肩長腿,短發微卷,穿着煙灰色的牛仔襯衫,臂彎搭着一件黑色長大衣。
“你是?”他微微皺眉,狹長的雙眸掃一眼病床上的蕭肅,“他的學生?”
榮銳站起身來,腦中閃過蕭肅的社會關系資料,立刻便認出了他:“方卉澤?”
“小舅?!”蕭然正好過來看蕭肅,驚喜交加地叫道,“你怎麽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方卉澤與她擁抱,“回家劉阿姨說家裏出事了,姐姐和阿肅都在住院,我就馬上趕過來了……到底怎麽回事?她啰裏啰嗦什麽也說不清楚,聽得我頭大。”
提到母親和哥哥,蕭然忍不住眼圈泛紅,從中午出事到現在十幾個小時,她壓力大得都要爆炸了,此刻忽然看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頓時感覺有了主心骨:“是公司的事,我媽現在昏迷不醒,我哥也……還有周伯伯,今天淩晨也去世了……”
“周律師?”方卉澤震驚地問,“去世了?不是說和姐姐出國度假了嗎?”
“是這樣……”
“蕭然。”榮銳打斷了她,“換個地方說話可以嗎?他需要安靜。”
“哦哦,小舅我們去外面講。”蕭然看一眼沉睡的蕭肅,挽着方卉澤的胳膊走了。
榮銳慢慢關閉房門,在門縫中看到方卉澤高大挺拔的背影,莫名想起蕭肅上午說過的話——知道方卉慈香樟樹花粉過敏的,除了他和陳醫生,就只有方卉澤了。
怎麽這麽巧?方卉慈剛出事,他就回來了?
榮銳回到床前,支着下巴回憶方卉澤的模樣,怎麽對比,也看不出和洪穎有什麽相似之處。洪穎是圓臉,短下巴、厚嘴唇、深眉骨,媚眼如絲,典型的東南亞長相。
方卉澤則是明朗的北方男人相貌,容長臉、粗平眉、瑞鳳眼有點輕微的內眦,顯得粗犷有餘而精致不足。不過他卷發打理得很有型,加上着裝得體,顯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蕭肅為什麽會覺得他們倆像?
是過度勞累引起的錯覺,還是某種長期朝夕相處才能捕捉的細微直覺?
畢竟,從資料來看他和方卉澤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
快到午夜的時候,蕭然推門進來,雙眼紅腫,顯然是哭過了。
“怎麽樣?”她走到床前看蕭肅,“還是沒醒嗎?”
“醫生加了鎮定的藥物,讓他多睡一會兒,淩晨應該會醒。”榮銳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問她,“你呢?”
“我?我好多了。”蕭然笑了笑,“幸虧有你,不然我下午早崩潰了。”
“方卉澤呢?你小舅舅。”
“去看我媽了。”蕭然嘆了口氣,“他回來就好了,我一個人真的是……撐不下去。哥哥雖然聰明,但并沒有商業上的經驗,媽媽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明天周律師的兒子就從國外回來了,還要準備吊唁的事……”
榮銳理解地點點頭:“方卉澤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說前幾天,因為公司的事情。”蕭然說,“他的公司和國內一家IT巨頭合作,要推出一個什麽AR游戲,這次打算在國內常駐一段時間……你不知道,他以前請都請不回來,上次回家還是外公的葬禮。”
榮銳想起那個和蕭肅一起玩過的AR游戲,上次他确實提過,方卉澤元旦之前就說過游戲要在國內公測,那麽這次回來應該只是巧合了?
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蕭然關心地問,“這麽多天你一直為這事兒奔波,今晚我陪床吧,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你還住在我哥那兒?”
榮銳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搖頭:“不用,我陪他吧,萬一他半夜提前醒了,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
蕭然抿嘴看着他。榮銳撓了撓頭發,說:“我去買點宵夜,回來你就走吧,女孩子睡眠很重要,皮膚會變差。”
蕭然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一絲絲羞澀的小孩樣,忍不住抿嘴一笑:“那我替我哥謝謝你咯,去吧。”
榮銳抄着褲兜去大廳的販售機上買咖啡,買煙,又買了兩人份的鹵肉飯,拎着袋子上樓的時候忽然心裏一動,拐了個彎,去了方卉慈的病房。
午夜時分,走廊一片寂靜,燈光蒼白如雪。榮銳隔着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方卉澤高大的身影立在方卉慈床前,低頭看着被單裏毫無知覺的長姊。
他垂着眼,眼神很深,氤氲着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傷感、依戀、同情……還有些說不清的東西。
良久,他伸出右手,輕輕拂開她額頭的短發,俯身,在她蒼白的皮膚上印下一吻。
榮銳分明看見他說了一句什麽,說得極輕,嘴唇動得很快,幅度很小。
所幸自從左耳失聰之後榮銳就強迫自己學了幾個月的唇語,依稀看懂他說的好像是:我回來了。
前面似乎還有三個字:對不起。
為什麽要“對不起”?榮銳疑惑地想,難道是離得太遠,看錯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