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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飛雪躺在床上,雙手抓着蓋在身上的毯子,雙目緊閉,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她有些不安的動了動頭,突然睜開眼睛,房間內有些黑暗,深藍色的天際從窗簾中透出一些靜谧的光,她飛快的打開床頭的臺燈,閉起眼睛适應了下光線之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居然又做噩夢了!
她伸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4:23,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昨天晚上,孟小薇氣咻咻的離開宿舍就沒有回來,想到她當時的表情,戚飛雪突然有種作嘔的感覺,她伸手撫了撫胸口,将那種感覺強壓下去,眼睛閃出一抹寒光。
孟小薇說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從16歲開始,這種事情她碰到的多了,從一開始的憤怒、恐懼到現在只剩下了惡心,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什麽都沒有,唯一就剩下這不值錢的自尊了,所以不管日子多麽艱難,她都不會走這條路!給自己打上價碼,和架子上的商品又有什麽區別!戚飛雪想着,緩緩坐起身,将頭發收攏起來,從抽屜裏拿出書本認真看起來,她有太多需要努力的事情,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
“原野、飛雪過來下。”
剛進訓練廳,戚飛雪就聽到李雪叫她的聲音,她走過去,就聽見李雪微微有些激動的說:“你們收拾收拾,咱們一會兒去國家籃球隊訓練中心。”
原野興奮的一拍手,就清脆的回答:“好!”看到站在她身邊還略帶迷茫的戚飛雪,伸手拍了她一下:“趕緊去收拾,可能要一個多月呢,咱們要去世錦賽當拉拉隊了!”
雖然還是有些迷茫,但是戚飛雪還是從善如流的和原野一起收拾了一個月要帶的東西。回到訓練廳的時候,戚飛雪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剛剛還叽叽喳喳的人群看到自己進來就立刻安靜下來,她看過去,發現有兩三個女孩子都一臉不服氣的看着自己,她略微想了下,明白過來,原野和李雪是老隊員了,這種機會有她們不稀奇,可是自己才進隊不到一個月,這個餅居然砸在自己頭上,也難怪她們心裏不舒服。
和她們目光相對片刻,戚飛雪轉頭目視前方,那些議論不用聽,她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她唇角微彎,今天還真是個好天氣啊!
洛夕站在籃球場中間,不停的跳躍、投球、投球、跳躍,世錦賽在即,可是這兩天他的手感貌似出了問題,今天白天訓練的時候,10投3中,看到這個結果,不要說司令,他自己都懵逼了,他投球命中率都在百分之九十左右徘徊,是隊裏的主要拿分隊員之一,現在這樣慘不忍睹的命中率,讓他心情一片晦暗。
偌大的球場,只有籃球落地的撲通聲和跳躍落地的咚咚聲回響在四周,洛夕好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械人,重複着單調的投球動作,汗水從額頭慢慢流下臉頰,最後在下巴上彙成一個圓圓的水滴,伴随着跳躍啪嗒落在地上……終于當籃球從球框裏落下時,洛夕也慢慢的躺在了籃球場的地上,冰冷的地板略微緩解了他極度疲勞的軀體,這樣空曠的環境,很容易讓人的心漸漸平靜,洛夕緩緩睜開眼睛,原來還是要心無旁骛才行,自己還是想的太多了嗎?
他緩緩的從地上趴起來,關掉場館的大燈,轉身向外走去,剛轉身就聽到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誰?”
那人好像被他突然發聲吓了一跳,四周黑漆漆的,他也沒帶手機,慢慢向右靠近了幾步,聽到一個綿軟的聲音:“洛……夕?”
聽到這個聲音,洛夕的心裏炸了一下,剛剛一直影響自己手感的人就這麽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一瞬間突然沉默了。
得不到回應,戚飛雪向前走了幾步,摸出手機,按亮手機屏幕,Nokia1110的白色背光照到了洛夕的下巴上,安靜的空氣中,他好像聽到她輕輕的松口氣:“你在?你剛訓練完?”她看了看他背後黑漆漆的籃球館,問出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你怎麽在這兒?”借助白色背光,他清楚的看到屏幕上的時間,22:40,他眉頭皺了皺眉:“這麽晚了,你也是剛訓練完?”說完擡頭看了看通往二樓的樓梯,她們啦啦隊的訓練廳在二樓。
“不是,我來找個東西。”戚飛雪說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一邊轉身上樓一邊對他揮手:“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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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夕想也沒想的拉住她的手腕:“一起!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戚飛雪腳步頓了頓,看着他問:“我不太确定這裏能找到的,估計要找很久,你不累嗎?”
洛夕接過她手裏的手機,邁腿兩個臺階并成一個臺階向上走去:“沒事兒,剛訓練完,也不會立刻回去睡覺。”
戚飛雪看着他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走到了二樓拐角處,也不再推辭的跟在後面:“是一條項鏈,黃金的,下面的墜子是個镂空的小金豬。”
洛夕低低的嗯了一聲,腳步頓了下,問:“什麽時候發現不見了?”
戚飛雪也兩步并一步走在他側身,微微喘着氣說:“不太清楚,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發現不見了。”她熟練的打開門,打開燈,就彎腰開始尋找。
訓練廳很空,除了三面大鏡子和一圈爬杆就再也沒有別的多餘的東西,洛夕眼光一掃,就知道這裏應該找不到她的項鏈,他将手裏的手機遞給戚飛雪,說:“這裏應該沒有,金屬會反光,可是你看地板也很幹淨!”
戚飛雪直起身,微微側着頭,好像在回想什麽。洛夕保持着遞出手機的動作,靜靜的看着她。
她很漂亮,洛夕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但是也僅僅如此,其實,一開始他對美醜沒有什麽概念的,每次隊友說XXX漂亮,XXX身材好的時候,他從來不發表看法,因為對于他而言,與其關注那些不相關的人,不如多訓練一會兒投籃。
但是當他聽着宋正陽他們的議論,将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她挺拔向上的姿态比她的外貌更吸引他的注意,她仿佛挺安靜,總是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一旁,就連晚上最熱鬧的聚會也是靜靜的坐在最角落,唱着靜靜的歌。
洛夕就這樣默默的看着她,她微微側着頭,眼神發空,長翹濃密的睫毛随着思考一眨一眨的,秀氣的鼻翼微微收縮,淺粉色的唇瓣被小小的貝齒輕咬,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像上了柔光一樣的美好。
“你在這裏等等,我去更衣室看看。”綿軟的聲音打斷了洛夕的思路,她順手接過洛夕遞過來的手機,向更衣室小跑過去。
洛夕剛剛走到更衣室門口,就看到她手裏抓着一條項鏈,笑着說:“找到了,落在這裏的椅子上了!”
金吊墜在她臉前來回晃蕩,洛夕透過項鏈,看到了她因為失而複得而開心的臉,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被這個金吊墜晃花了眼。
他幹咳了兩聲,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項鏈,很細的金鏈子,下面的吊墜是一個拇指肚大小的镂空小金豬,他微微看了他一眼,她淺笑着說:“謝謝你啊!原來是這裏斷掉了,怪不得呢!”
突然的靠近,讓他的心砰砰直跳,兩人胳膊距離很近,微微一動,都會貼在一起,他有些不自然的抓抓耳朵,好燙!
将手裏的金項鏈塞進她手裏:“回頭到金店修補一下就行了,不要以後還是小心!畢竟這個項鏈對你很重要!”
戚飛雪抓着項鏈的手頓了頓,仰頭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洛夕看着她有些警惕并帶着疑惑的眼睛,有些心慌的轉身向外走:“我……猜的!這麽晚你還來找這條不怎麽值錢的項鏈,一定是很有意義的。”
戚飛雪跟在他後面的腳步頓了下,平靜的說:“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洛夕被她的話釘在原地,他張張嘴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戚飛雪從他身邊走過,回頭看着站在原地的大高個兒,看着他愧疚的看着自己,突然笑了:“幹嘛啊?晚上準備睡這裏嗎?”
她走過去拉起他的胳膊向前走:“我們說的都是事實啊,這條項鏈确實不值錢,但是也确實是我最值錢的東西。”
她站定,擡頭看她,眼神坦然:“所以,我不介意!”
洛夕看着她,視線從她臉上落到拉着他胳膊的手上,她的手也很瘦,很涼,與他胳膊接觸的地方軟軟的,他覺得自己的耳朵更燙了,但是下一秒,戚飛雪的手就離開了他的手腕,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剛剛被拉的地方,自己的手有些太硬了。
将戚飛雪送到臨時住宿的地方,洛夕看着她跑上樓,當穿着粉色T恤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他轉身慢慢向宿舍走去。
得知她是個孤兒的時候,洛夕大吃一驚,他知道她經濟條件可能不太好,但是從沒有想過她居然沒有家人。聽李雪姐說,她每天都很忙,除了拉拉隊的訓練,她還在外面做兼職,每天都看書,聽說她想要參加高考,想到這裏,洛夕快步跑回宿舍,也不管宋正陽他們叫他打牌的召喚,從床邊拿起手機,點開屏幕,有一個未接電話,他順着這個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看着編好的短信,洛夕猶豫了一下,點擊了發送。
李雪看到從外面回來戚飛雪,手指在面膜上按來按去,含混不清的問:“找到沒?”
戚飛雪開心的将項鏈拿給李雪看:“找到了,在更衣室!”
正說着,原野從陽臺走進來,手裏拿着手機,看着戚飛雪,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剛剛,誰送你回來的?”
戚飛雪張嘴剛要說,就被原野捂住嘴,對着李雪不停的示意:“不許說,讓李雪姐猜猜,看看能不能猜出來!”
李雪笑着将面膜從臉上揭下來,狠狠的拍了原野一巴掌:“我這一張面膜60多塊錢呢!都怨你,全白做了!”說完看了看被原野捂住嘴的戚飛雪,不确定的說:“宋正陽?”
原野噗的一下笑出聲來,将手移開,問:“你怎麽猜他呀!”
李雪撇撇嘴:“他不是總吆喝飛雪是他見過長的最漂亮的嘛,還說飛雪是啦啦隊第一美人兒,給飛雪拉了多少仇恨,怎麽?不是他?”
原野搭着戚飛雪的肩膀,碰了碰她說:“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戚飛雪微微笑着,正準備回答,手機突然震動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條短信,發件人是她從來沒有存過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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