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拜師

雖然謝環什麽都沒說過，但謝老夫人知道，她性格突變，這“噩夢”占據了絕大的成分。

謝環吸了吸鼻子，在謝老夫人開口前道：“祖母，可不帶你這樣子轉移話題的。”

謝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她一下，“我還不至于忽悠了你去，說了會告訴你就會告訴你的。”

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

謝老夫人其實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跟謝環說這些，她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們謝家，其實算得上是前朝舊臣。”

謝環吃了一驚，沒想到謝家竟然會是前朝舊臣，但她面上卻并未顯現出來。

對她的沉穩，謝老夫人很是滿意。

“前朝皇帝無能，叫人奪了江山，那也是他們自作孽，當時的三皇子，是個性格溫和之人，也不曾參與這些，高祖怕被人說他殘暴，留了三皇子一命，并賜封他為鎮南王，将他趕去了南都。那位鎮南王與謝家先祖曾經是八拜之交，他在臨走前将一樣東西交給了咱們先祖保管。”

謝環瞬間明白了，“那些人，想要的就是這樣東西？”

謝老夫人點點頭，面色凝重，“那些人是誰，我也摸不着頭緒，甚至這樣東西在咱們謝家手上他們是如何得知的我依舊也是一頭霧水。”

“祖母……”謝環遲疑着開口，“您說，這些人，會不會與前朝有關？”

謝老夫人有一瞬間也是這麽想過，但很快被她否認了。她失笑道：“阿九，前朝至今都已有百餘年了，就算是有人活下來，如今也塵歸塵土歸土了，更何況，如今的大周在皇上的治理下雖算不上蒸蒸日上，也是國泰民安，就算是真的有前朝餘孽想要颠覆朝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百姓安居樂業，戰争只會讓他們颠沛流離，沒有人會希望發動戰争。

“更何況，鎮南王的血脈已經悉數不在世上，他們就算是想要做些什麽，沒有擁立之人，也如同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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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在二十年前，便已經被先帝抄家滅族，所有人，都死在了南都的鎮南王府裏，一個人也沒能逃出來。

“祖母，那……咱們謝家手中握着的，究竟是什麽？”

謝老夫人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們祖父走得急，并沒有跟我細說，至于他是否囑托給你父親了，我亦不清楚。”

這是謝家最大的秘密，從來只傳謝家的繼承人，今日她會告訴謝環，也是因為有人已經注意到他們謝家，她再沉默下去，對謝家來說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謝環也沒有再問，而是有些擔心府中，“林副官跟随了父親那麽多年，都能背叛父親，府裏……”

謝老夫人冷笑，“這個你就放心吧，這些內鬼，我會一個個将他們給揪出來的！”

謝環放心了。

“聽說你父親帶回來一個人給琅哥兒看病，我有些放心不下，你且去瞧瞧。”

謝環應了聲，出門往清平院走去。

剛走到清平院門口，就看到薛文推着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見到她，忙行禮：“六姑娘。”

謝環點點頭，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閃過一絲困惑，“這是？”

“這是胡大夫，是侯爺請回來的客人。”

謝環終于是知道她為什麽覺得這中年男子眼熟了，前世，她随着沈彧在嶺南的時候遇到過這位胡大夫，彼時他也是斷了雙腿，倒在一片泥濘之中，最後被沈彧所救，成為了沈家軍的軍醫。

只是如今的他比起幾年後瞧着年輕許多，讓她一時間竟沒能認出來。

“胡大夫，有勞了。”如果是這位，他一定可以治好琅哥兒的病。

“六姑娘客氣了。”胡大夫推着輪椅進了院子，翠兒聽到聲音出來一看，目光落在胡大夫身下的輪椅時，愣了一下。

薛文忙又解釋了一遍，翠兒一邊狐疑着，一邊将人請了進去。

張氏倒是沒有因為胡大夫不良于行而看不起他，但到底也沒有多重視，起身讓了位子，“有勞胡大夫了。”

“這是中毒了吧？”

張氏驚了一下，收起輕視。能不診脈就看出謝琅是中毒的，不管能不能醫治，也算是有本事的了。

“是澤瀉，大夫開了藥方，幾貼下去，依舊沒什麽起色。”張氏抹了眼淚，将藥方遞了過去。

胡大夫粗粗掃了一眼，又診了脈，冷笑道：“是澤瀉，不過這下毒之人顯然用心險惡，這澤瀉裏還慘雜了其他毒藥，就這麽個方子，自然是治不好的。”

謝文洲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麽一句，瞬間停住了腳步。

張氏心念一轉便已明白了過來，咬着後槽牙，恨不得将喬姨娘從墳墓裏拉出來再殺一遍！

胡大夫重新開了藥方讓丫鬟下去抓藥，“侯爺，這樣可好了？”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唯獨謝文洲聽明白了。

他在嶺南救了胡大夫一命，他還他兒子一命，算是抵了。

“多謝。”謝文洲拱手道。

胡大夫擺擺手，對張氏說：“這藥先喝着，等小公子醒了，在下再來看看。”

張氏滿是感激的送了胡大夫出門。

謝環不自覺的跟了上去，胡大夫突然停下來，“聽說，澤瀉是六姑娘認出來的？”

前世的時候，謝環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是個廢物，跟着老軍醫學習了一段日子，簡單的草藥也能辨識，後來胡大夫當了軍醫之後，她也跟着幫了忙，只是沒多久她就出事了。

說起來，眼前這人，也能算得上她半個師父。

“是。”

胡大夫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拿個香囊出來，“這裏頭裝着什麽？”

謝環細細聞了聞，說了一堆草藥的名字，而胡大夫的眼睛也愈發的亮了起來，“沒想到六姑娘對草藥竟然如此熟悉。”

謝環攥緊了香囊。

“胡大夫這是什麽意思？”

胡大夫好像沒有聽出謝環話語中的不悅，老神在在道：“不知道六姑娘有沒有空跟我學醫？”

謝環一愣，“你要教我？”

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眼前這人是有多高傲她前世就已經領略過，當初要不是為了報答沈彧的救命之人，就憑他的醫術又怎麽會屈居一個小小的軍醫？

而這人，前世對她嫌棄的不行，今生竟然要收她做徒弟？

這……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胡大夫有些不悅：“怎麽？你不願意？”

謝環忙回過神來，“我願意！”

胡大夫滿意的笑了笑，“我叫胡言。”

“徒弟謝環。”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