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他要去很遠的地方
靈犀決定,讓犬戎族過上文明人的生活。
她舉着一件灰不溜秋的麻布長裙,呼哧呼哧地在沙灘上跑。那群黑皮膚大辮子的姑娘,鴿子似的一哄而散,善意地躲開她。
靈犀用不熟練的土著語言說道:“好女孩子要穿上衣服,要……唉唉不要跑啊。”好容易抓住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靈犀攥住她的胳膊,強行給她套上衣服,嚴厲地說:“以後不準光着身子跑出來。不然我可要打你啦。”那女孩子龇牙一笑,在她的臉上摸了一下,扭頭就跑了。
她親手縫制了一百套連體長裙,因為本地炎熱,這些裙子是在中原襦裙的基礎上改良過,袖子齊肘,裙擺及膝,腰間系絲帶,從審美學來講,還是挺好看的。可惜犬戎族人不識貨,她忙碌了一個月,一件裙子都沒推銷出去,簡直要氣哭了。
犬戎族的人也被她折磨得很無奈。不過她是貴客,又是王子的未婚妻,他們對她都很忍讓客氣。
最後靈犀決定找女人們的頭領,塗山氏。
塗山氏坐在沙子堆成的土坑裏,正把一碗羊奶往身上塗。旁邊的女人給她梳辮子,不時往頭發裏灑一些魚油脂。靈犀盤腿坐在她對面,很努力地說服她:穿衣服可以減少蚊蟲叮咬,繼而減少疾病的傳播,男女都穿上衣服,也可以減少族內性侵害事件的發生。衣服可以減少日曬對肌膚的傷害,族內女人可以更長久地保持青春。
她口幹舌燥地講了一堆,塗山氏嘴裏哼哼唧唧,綿羊似的唱着小曲。
靈犀看着高瑟:“你翻譯給她聽了嗎?”
高瑟坐在兩人中間,認認真真地說:“我都翻譯了呀。”他又看向塗山氏,說道:“媽,公主跟你說話呢。”塗山氏擡了擡黧黑的眼皮,唧唧咕咕地說:“你這個新媳婦,太鬧騰了。”
高瑟臉頰一紅,雖然知道靈犀聽不懂,他還是放低了聲音,辯解道:“她也是為族人着想嘛。”
塗山氏起身,光着腳走到靈犀面前,認真地打量着她。跟本地人相比,靈犀的個子更高,皮膚雪白,眼睛大,鼻梁高,說話嬌聲俏語,走路袅袅婷婷,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塗山氏對她不太滿意。
“她看起來不太能生育,不會補漁網,也不會做飯。”塗山氏對高瑟說:“她不會照顧你,你反而要照顧她。”
高瑟低頭笑了一下,嘀咕道:“那我就照顧她呗。”
塗山氏無奈地看了兒子一眼,又摸了摸靈犀的手,點頭說:“也好,她是中原的公主,能下嫁犬戎,是我們的福氣。”
靈犀看見塗山氏點頭,歡喜地看着高瑟:“她說什麽,她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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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瑟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你把那一百套衣服都拿來,交給我媽就行了。”
第二天靈犀從小木屋裏出來,看見年輕的女子都穿上了長裙,走在沙灘上衣角翻飛,十分好看。靈犀歡喜得跑過去,拉着姑娘們的手看了又看,問道:“新衣服喜歡嗎?有沒有要改進的地方。”
那些姑娘們嘻嘻一笑,又點了點頭。
其實她們一點都不喜歡穿衣服,她們是聽了塗山氏的話,要哄靈犀高興,所以才這樣的。
光是年輕姑娘穿上衣服還不夠,靈犀決定召集二十人,專門從事采麻紡織裁衣的工作,保證全族十幾萬人都有衣服穿。高瑟有點為難:找幾百人哄她高興也就算了,拉上全族的人就有點過分了。他對靈犀說:“現在是潮汛期,大家都忙着打魚,不要做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靈犀有些失望,輕聲說:“才不是無關緊要呢,我覺得很重要。”她一旦決定做一件事情,就非要做好不可,她舉着手指說:“而且我才要二十個人,不會耽誤你們幹活的。”
高瑟見她這樣,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是說:“好吧,我想辦法。”
高瑟一直很努力地要做犬戎王,像這種為了讨女人歡心而勞民傷財的事情,他很不屑去做,但是如果這個女人是靈犀,他還真得硬着頭皮去勸父親。
犬戎王聽了兒子的話,也有點郁悶:“這女孩子真不省心。”塗山氏坐在旁邊,梳着烏黑的頭發,慢悠悠地說:“咱們兒子喜歡,有什麽辦法。”想了想又說:“這種時候,從哪裏調人都不合适,不如就叫咱們家的幾個女兒去做工吧,既不耽誤漁獵,也不至于族人生怨。”
高瑟歡喜地拉着塗山氏的手:“謝謝媽媽,也代我謝謝姐姐們。”
潮汛期很快結束,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挂滿了魚肉。同時所有的族人都得了一件粗布衣服,他們平時把衣服系在腰間,瞧見靈犀要來了,才趕緊解下來穿上。雖然這位小公主喜歡折騰人,不過她脾氣很好,待人又和氣,大家都很忍讓她。
在致力于推廣穿衣文明的同時,靈犀又教他們釀造果酒,制作煙熏肉,臘肉。這兩項成果倒是很得民心,犬戎族的人顯然對食物的改造創新更有興趣。
靈犀已經能聽懂簡單的土著語言,她也有了兩三個好朋友,農忙時跟大家一起狩獵捕魚,閑時在海灘上撿漂亮的貝殼,把珍珠和貝殼做成項鏈,挂在脖子上,行動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椰子樹上挂滿了圓滾滾的椰子,成熟得随時都可以掉落下來,道旁的扶桑紅彤彤地綻放。靈犀計算了日子,她在這裏一年多,想做的事情都做成了,于是她簡單收拾了衣服,帶上幾串貝殼,對高瑟說:“王子,我要回家了。”
高瑟一瞬間感覺自己踩空了,他有些張皇無措:“你、你去哪裏呀,這裏不是你的家嗎?”
靈犀幼年時四處流離,若是有一個地方讓她覺得溫暖親切的話,就只有海邊的犬戎族了,中原并沒有她的家,但是中原有顧庭樹。靈犀低頭,擺弄着衣服帶子,嘀咕道:“反正我要回去的,你不肯送我,我走也要走到中原。”她看起來文弱,其實是極有主意的。
這段時間裏高瑟一直陪她玩,陪她說話,親密得如夫如妻,高瑟一廂情願地以為,兩人已經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地步。現在靈犀忽然說要走,他在傷心之餘,幾乎感覺到了憤怒。
“全族的人都以為你是我妻子,你忽然說走,我怎麽收場?”高瑟大聲說。
靈犀卻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她仰着臉,很無辜地說:“這是誤會呀。”她擺弄着包袱裏的項鏈,很漫不經心地說:“我明天早上就跟你父母辭行,然後再走,要一起嗎?”雨林裏百獸叢生,一個人肯定是過不去的。靈犀希望王子能送她,但如果他不送,她照樣也要走。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高瑟呆呆地站在原地,長長的睫毛在火光下十分整齊。靈犀還想說幾句輕松的話,忽然看到高瑟的眼睛很亮,好像要冒淚光了。靈犀怔了一下,也就什麽也不說了。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高瑟才輕聲說:“那我明天送你走吧。”
“謝謝。”靈犀不知道怎麽感謝他,只好說:“你對我真好。”
高瑟低着頭,他一直都是個簡單快樂的王子,生平頭一次遇到這樣傷心的事情,他竭力忍着委屈,低聲說:“你姐姐把你交給我的時候,說跟你相處久了,就會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高瑟瞪了她一眼:“一點都不是,你是我見過的最壞的女人!”
靈犀撓頭,有些無奈地說:“哦。”
第二天靈犀去辭行的時候,高瑟解釋說她去拜望中原的父母。犬戎王還不知道那邊已經改朝換代了,他很熱情地準備了許多禮物,叫靈犀向中原的皇帝問好,塗山氏拉着靈犀的手,頗為不舍,又往他們的背囊裏塞了很多肉幹果幹,叫靈犀多吃飯。
這次穿越雨林照例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出來的時候,十幾個人俱是灰頭土臉,只好在邊境線上的一家車馬店裏洗澡換衣服。高瑟用一口袋的珍珠換了一件湖綠色的漢族襦裙,算是送給靈犀最後的禮物。
“你穿上這件漂亮的衣服,好去見他。”高瑟落落寡歡地說。
靈犀見他如此沮喪,反而有些愧疚。想了想,她說:“我會想辦法在雨林裏開辟一條路,這樣你們就可以随便到邊境做生意,拿珍珠換中原的鐵鍋、絲綢和茶。”
雨林綿延幾百公頃,在裏面開辟道路是非常浩大艱難的工程,只有中原的人力物力財力可以做到。但即便靈犀這樣許諾,高瑟還是高興不起來,他沒精打采地說:“謝謝你。”
此地雖然位于邊境,但到底是秦國的國土,百姓們對于皇帝的事情多有耳聞。一行人臨走時,高瑟去結賬,靈犀站在櫃臺前跟老板娘閑聊。她很思念顧庭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老板娘抱着白胖兒子,笑道:“咱們這位羲和帝,是最仁慈寬厚不過的了。登基時就大赦天下,今年新添了一位皇子,兩位公主,更免了南疆地區的稅賦。我們的日子也都好過了。”拿着一個撥浪鼓逗小孩玩。
高瑟結了帳,走過來推靈犀:“走吧。”靈犀愣怔着,默默地跟在他旁邊。
靈犀從京城逃亡南行,算起來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她沒有想到的是,顧庭樹這麽快就有孩子了!雖然早知道顧庭樹的為人,但親耳聽見,她還是覺得很心涼。
高瑟把她送到了官道上,遞給她缰繩,往行囊裏裝了碎銀子和幹糧,他擺擺手,輕聲說:“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北走。我不能再送你了。”
靈犀翻身上馬,低着頭慢吞吞地朝前走。那馬是棗紅色的矮馬,體格健壯,四蹄有力,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叢林深處。高瑟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心裏又酸又澀,恨不能大哭一場。
他看了半晌,漸漸心灰意冷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嘚嘚的馬蹄上,就見靈犀一身翠衫,催馬折返回來,不一會兒停在他面前。高瑟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才驚喜地問:“你不走啦?”
靈犀跳下馬,垂頭喪氣地嗯了一聲。
高瑟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然後他跟在靈犀身邊,好奇地問:“可是,為什麽呀,你不是很想他嗎?”
靈犀心中一痛,半晌才輕聲說:“我問了旁人,他們都說他娶了很多妻子,也有了小寶寶。”她覺得很失望,也覺得沒必要回去了。頓了頓,靈犀又說:“我能先去你家住嗎?我現在又沒地方去了。”
她這番話說的很可憐,但高瑟聽了,幾乎要大笑起來,忙不疊地點頭說:“可以呀,歡迎歡迎。”過了一會兒見靈犀臉色陰郁,高瑟溫和地說:“我最讨厭始亂終棄的人了,我要是能娶到你,別的女人我一眼都不看。”
靈犀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暴躁地說:“滾啊你,我快傷心死了,你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高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躲到旁邊了。
然後一群人收拾了一番,高瑟喜氣洋洋地率領衆人回家了。那片茂密的樹林,似乎也沒有平日那樣可憎了。一路上衆人說說笑笑,烹饪美味的食物給靈犀品嘗,還抓了很多野鳥,把羽毛收集起來做帽子。十幾天後,他們走到雨林深處,漸漸地就不再說話了。
雨林其實是極危險的地方,盡管犬戎族世代生活在旁邊,但他們對雨林的了解也只有萬分之一。
正午下了一場大雨,他們幾個人趁天氣涼爽,就加緊往前趕路。高瑟用樹皮做了一個哨子,送給靈犀,又在她身邊輕聲說:“晚上想吃什麽?”
靈犀把哨子放在嘴邊吹了幾個音節,沒精打采地說:“玉米。”
“還吃啊,我都要膩死啦。”高瑟撇着嘴巴:“我想吃烤扇貝,生蚝汁……”
靈犀被他說的也饞了,開口問道:“咱們再有幾天能……”
忽然一陣尖銳的呼哨聲,高瑟猛地回轉身,順手把靈犀護在身後。密林裏射出幾支長柄箭,他的兩個族人中箭倒在地上,其餘人則迅速靠攏到高瑟身邊。
烈日下,一個身形高大怪異的生物從樹林後面探頭,顯出青紫色的面目和血紅色的嘴唇。旁邊一個年長的族人低聲道:“食人族!”
話音未落,樹林裏竄出十幾條怪異的生物,低吼着朝這邊撲過來。
高瑟拉着靈犀飛奔,身後是他的族人,且戰且抵擋。
食人族是遷移民族,半人半獸,兇狠殘暴,邊疆民族裏都有關于食人族的恐怖傳說,只是他們沉寂了很多年,不知怎麽忽然來到了南疆。
靈犀被高瑟拉着往前跑,耳邊是呼呼的風神,夾雜着犬戎族人倒地、掙紮、慘叫的聲音。她只覺得五髒裏着火似的燃燒起來,兩只腳也只是機械地往前跑。
食人族的人不識林中路徑,在殺光了高瑟的随從之後,胡亂搜尋了一番,找不到他倆的蹤跡,于是嗷嗷嗷的呼叫,驚得百獸都奔走哭號起來。
高瑟和靈犀只顧往前跑,一直跑到天都黑了,才漸漸放慢了速度。靈犀大口大口地喘息,滿嘴都是血腥味。她在林中不識路,只好跟在高瑟身邊。
高瑟的步子漸漸緩慢下來,在漆黑的樹林裏,他的喘息聲格外劇烈。
“靈犀,你沿着白皮榕樹往前走,再走十天,就到家了。”高瑟低聲說。
月光下,靈犀努力地辨認了一番,然後說:“我知道了。”她握住高瑟的手:“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會兒。”
“不能停,食人族占據了這個林子,不會放過任何人的。”高瑟腳步踉跄着:“你跟我父母說,叫他們盡快帶領族人搬走,你也……你也跟他們一起走。”
靈犀只覺得他這番話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摸他,只覺得他後背一片濕滑。
“我中箭啦。”高瑟苦笑着,很溫柔地說:“這下娶不到你啦。”
靈犀把手放到鼻端,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怎麽這麽笨啊!”靈犀大聲說。
高瑟也覺得很歉意,他閉上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癱軟下去,又被靈犀緊緊抱着,強行拖着往前走。高瑟掙紮了一下,他身上的血幾乎流盡了,聲音顯得很輕:“你就是個死腦筋,我對你那麽好,你只是看不見。”
靈犀背着他往前走,她個子矮,幾乎是強行拖着前進,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下來,身上臉上又被荊棘和樹葉劃破,她抽抽搭搭的說:“我看見啦,我看見啦。”
“傻子。”高瑟閉上眼睛,幾乎是呢喃着:“還有我爹娘……”他還這麽年輕,從來沒有想到死亡會忽然降臨到自己頭上。戀戀不舍的,他趴在靈犀的肩膀上,眼皮垂下,身體也漸漸冰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就是一個人了呀,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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