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天階月色涼如水
關于顧庭樹納妃,靈犀早就有心理準備,她難以理解的是何幽楠。回到皇宮後,只剩下他們倆時,靈犀劈頭就問:“你為什麽要娶何幽楠那個賤|貨?”
羲和帝有點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先對“賤|貨”這兩個字提出異議,還是先就自己的濫|交做一番解釋。沉吟片刻,他心平氣和地說:“是這樣,有人在我餓的時候主動端上來飯菜,我肯定會吃幾口的。”
靈犀正在低頭喝茶,聽見這話嘩啦把茶碗蓋到他的臉上。
“喂,”羲和帝後退幾步,擦掉臉上身上的茶水,他皮糙肉厚,但不至于被茶水燙了,他壓着性子說:“好好說話,不許動手。”伸手摘掉額頭上的茶葉,拿起衣架上的毛巾擦拭衣襟上的茶水,繼續說:“你在外面幾年,學得這般粗野,那兩個字以後不許再說。”
靈犀哼了一聲,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你為什麽要娶她?”
羲和帝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最後他老實地說:“朕想娶誰就娶誰,還需要理由嗎……哎,不許再動手了,把茶杯放下!”結果是一整壺熱水當頭砸了過來。
羲和帝伸手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還是一句話也不要說了。
未央宮位于皇宮中軸線上,是後宮中最華麗恢弘的宮殿,當初建造它的時候,羲和帝就打算留給生死不明的靈犀,如今靈犀回來,這座精雕細刻的宮殿才算是有了主人。羲和帝站在院子裏,吩咐萊希:“把朕的随身用品從太極殿搬來。”
萊希一路上跟随聖駕,早見識了帝後二人的相處模式,此時也不驚訝,只是賠笑問:“皇上要不要先換件衣服,這冰天雪地的,別凍壞了。”
羲和帝随便揮了揮手:“不必。”
萊希帶領小太監們去忙碌了。羲和帝坐在臺階上看了一會兒雪,估摸着靈犀大概氣消了,這才慢慢走回宮殿裏,掀開絲絨簾子,內室生了炭盆,十分暖和,靈犀坐在書桌旁,擺弄一個小香囊。
“你過來。”靈犀頭也不擡地說。
羲和帝無奈地走過去,準備着挨一巴掌,或者再被潑一身水。他走到靈犀身邊,高高大大地俯視着她。
“蹲下。”
羲和帝溫順地蹲在她身邊,靈犀穿了一件粉色綢緞長裙,一雙軟底繡鞋,兩腿并攏,是一個很娴靜的姿勢。羲和帝只覺得臉上一暖,靈犀伸手撫摸着他的額頭。
“虧你還是打過仗的,連杯水都躲不開嗎?”靈犀低聲問。
羲和帝心中一暖,柔聲道:“我給你出氣呢。”
靈犀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什麽人,不然就不跟你回來了。”拍拍他的臉頰:“去換件衣服吧。”
她溫柔起來的時候,又格外地柔婉動人。盡管兩人朝夕相處,羲和帝依舊心動不已,把臉埋在她的裙子上,他柔聲說:“小丫頭,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眼裏心裏再不會有其他女人。”
靈犀哼了一聲,嘲諷道:“那你要是餓了呢?”
羲和帝一愣,想起了剛才說的那番話,不禁笑了起來,笑完站起來,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你可要把我喂飽一點。”
外面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靈犀忙站起來,臉上紅暈未散,只見一群太監宮女已經捧着書籍茶杯扇子等物品進來了。萊希指揮衆人整理屋子,又賠笑道:“皇上,娘娘,這屋子裏亂得很,要不然先去偏殿坐會兒。”
靈犀見他們布置自己的屋子,就很有興趣的參與進去,又叫他們把自己的貝殼盆栽一樣一樣擺在窗臺上。她既然不走,羲和帝也只好留在這裏陪她,左右無事,羲和帝開口道:“萊希,傳一道旨。”
話音未落,屋子裏丫鬟太監忙停下手裏的活,紛紛跪在地上,羲和帝随口道:“不礙事,你們自去做事,萊希記下來。”
萊希忙捧着紙筆,垂首恭聽。
“以後我大秦皇室,皇帝與皇後共居未央宮。宮中婢女,每三年選一次,到待嫁年齡則放出宮去,任其婚嫁。”他轉過臉看着靈犀,輕聲說:“那四位妃嫔,兩位婕妤,都是服侍過朕的,又都生了龍裔,朕待她們,宛如家人。”
靈犀點了點頭,也知道這是羲和帝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萊希跑出去傳達了旨意,各宮苑妃嫔自然都大驚失色,也有哭泣着要見駕的,還未靠近未央宮百步,就被羽林軍生生拖走了。
羲和帝得了靈犀,簡直連皇帝都不想做了,回宮後即下令罷朝三日,舉國歡慶。大臣們雖然不知道要慶祝什麽,但是大雪天不用上早朝,還是挺開心的。
羲和帝與靈犀一起布置了他們的新居所,未央宮大而寬闊,房屋衆多,卧室裏光線明亮,窗棂上落滿了雪,梨花炕上擺滿了南邊帶來的小盆栽。盆子裏的花木大多都凋零了。靈犀去廚房走了一趟,抓來一把花芸豆,一顆一顆地埋進花盆中。
羲和帝雖然不贊同妻子的品味,但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跟她起争執,當天晚上兩人早早睡下了。第二天羲和帝先起床,見外面雪停了,他站在臺階上,随口說:“給朕拿一把掃帚。”
萊希穿着青色的厚棉襖,整個人有點發傻:“啊?”
“掃帚!”
萊希這才飛跑出去,然後領着一群太監走來,各自手裏拿着掃帚,賠笑道:“皇上是不是嫌這地掃得不幹淨,奴才該死,這就叫他們重新清掃一遍。”
羲和帝随手拿了一把掃帚,走到宮殿兩側的花圃中,細細地把幹淨的雪掃成一堆,又說:“沒你們的事。”花圃裏的雪又多又厚,不多時已堆了半人高。羲和帝把掃帚放下,團了一個雪球,又見衆太監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蹙眉道:“都幹活兒去,看朕幹什麽,朕很好看?”
衆人唯唯諾諾地跪下,各自散了。唯有萊希還站在原地:“皇上您這是堆雪人呢?”
羲和帝點點頭,把一個大雪球放在雪堆上,端詳了片刻,随口說:“哄皇後高興。”
萊希聽了暗暗咂舌,半晌才幹笑道:“我給陛下拿點裝飾的東西,光是雪人可不好看。”
靈犀睡到天色大亮,茫茫然地起床穿了衣服,她推開窗戶,一眼看見穿紅色鬥篷的雪人,不禁笑了一下:“有趣,誰做的?”
羲和帝從外面走進來,微笑道:“我也不知道。”
靈犀見他袖口靴筒落滿了雪,便有些心疼:“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愛玩,快把鞋子脫掉,若是專門為我堆的雪人,那也很不值當。”
羲和帝笑道:“不相幹,是我自己想玩。”兩個人唧唧咕咕地說了一會兒話,又吃了飯,羲和帝叫人準備了兩匹高頭大馬,要帶靈犀去郊外踏雪。
靈犀興致也很高,穿上厚厚的棉服,系上鬥篷,與羲和帝并辔而行。禦林軍則在後面遠遠地跟着,以免打擾皇帝的興致。
郊外冰天雪地,靈犀才走了幾步,就耷拉着腦袋,沮喪道:“好困。”
羲和帝有點無奈:“這才不到半個時辰,你是豬嗎?”
靈犀趴在馬背上:“真的好困啊。”
羲和帝心想她大概真的很累,但是自己又實在不想折返回去,想了想,他領着靈犀到附近一處農舍。農舍沒人,大概已經被禦林軍請走了。屋子裏的炕倒還算幹淨,羲和帝把外衣脫下來鋪在床上,靈犀溫順地縮成一團,枕在他的腿上。陽光透過窗紙,暖融融地灑在兩人的身上,羲和帝見她睡得香甜,自己也歪到旁邊睡下了。
結果兩人在農舍了睡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才意興闌珊地回宮,羲和帝覺得自己睡了一整天,晚上精神好,大概可以看一夜奏折。結果靈犀提議道:“我晚上想看戲。”
“你自己看。”
靈犀凝視着他:“不。”
羲和帝頓了頓,才說:“你不會認真看戲的,靈犀。戲臺上剛開始唱,你就會說餓,說困,要去散步,吹風。結果就是你把我丢在戲園子裏,你自己跑出去做一堆無聊的事情。”
“我不會那樣的。”
“你會。”羲和帝肯定地說:“你一定會。”
靈犀仰頭看天,翻了一個白眼,繼續說:“你不要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我沒有裝!”羲和帝郁悶道:“我也不是很忙,但也沒有那麽清閑。”
靈犀并不是那麽想看戲,既然羲和帝要去書房忙正事,靈犀百無聊賴,就陪他一起在書房裏看書。萊希捧過來一竹筐的紙張,笑道:“這是剛從驿站取來,說是從犬戎族那邊寄來的信箋,因為路途遙遠,耽擱了許久,就湊做一起了。”
羲和帝沒有在意,随口說:“犬戎族來的,必然是寫給這位女大王的。”
靈犀把竹筐接了,放在書案上一封一封地拆看,果然是族中人所寫,寥寥數語,都是講述如今的生活狀況,又祝願靈犀在京城的生活幸福。他們不知道靈犀與皇帝的恩怨,都以為大王是以和親的代價換取了中原皇帝對犬戎族的照拂。
随便拆了幾封,靈犀忽然瞧見一個略精致的信封,她撕開封皮,抽出信紙,只覺一股檸檬香傳來,信箋上寥寥一行字:“陟彼南山,言其采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靈犀心頭突突狂跳,唰地把紙揉成一團,她悄無聲息地出去,見廊檐下有火爐,忙把信紙放到爐火上,待其燒成了灰燼,這才轉身回去,臉上身上都出了一層冷汗。
羲和帝只顧看奏折,倒是沒有留意她。靈犀有些心神不寧地呆坐了一會兒,那一夜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錯。藍貝貝才是罪大惡極的人。但是他非但不覺得羞愧,反而堂而皇之對對她說出無恥的話。
他要是敢來找我,我就殺了他。靈犀惡狠狠地對自己說。
羲和帝把筆放下,朝她微微一笑:“是不是挺無聊的?”
靈犀回過神來,臉上有些不自在:“還好。”
“今天月色很美,出去走走。”羲和帝說着,起身取了外套,把靈犀拉起來,給她披上。
“你不做事啦?”
“我沒有那麽忙,”羲和帝翻起帽檐,蓋在她的頭上,又理了理她的頭發,笑道:“至少沒有忙到冷落妻子的地步。我剛才瞧見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怕是在屋子裏悶壞了。”他自己也系上黑色的大氅,又拍拍自己肩膀:“外面風大,靠在我身上。”
兩個人依偎着走在院子裏,此時已經是午夜,廊檐下的燈散出昏黃的光,太監朦胧着眼睛守在門檻處,沒得到吩咐是不敢上前的。羲和帝與靈犀并排坐在臺階上,就見那月光宛如白銀洩地,滿院子散發着冷冷的青光。
這兩個青年男女癡癡地看了一會兒,都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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