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半溫然心疾

? 雲引歌對着湖面發了半天呆,直感覺到有雨珠打在臉上才回神,她擡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黑壓壓的雲層翻滾,真是一股大雨欲來的架勢,她快速的跑到施溫然門前,推門而入。

門打在牆面上發出一聲悶響,施溫然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這種沉悶的天氣本應令他不舒服,呼吸困難,胸悶,心悸,他看着雲引歌,眉峰微蹙,冷然的開口:“雲小姐這樣闖進來難道不覺得有些貿然嗎?”

“外面……外面在下雨……我就……我就進來了。”雲引歌低着頭支支吾吾,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一陣冷風掃了進來,施溫然如流雲的墨發被揚起,他感覺涼意襲身,長袖掩唇,輕咳兩聲,開口:“把門關上。”

雲引歌依言關上了門,站在門口雙手揪着裙擺,有些局促。

“會下棋嗎?”施溫然目光盯着桌子上的棋盤,如玉修長的手中玩把着黑色棋子,未擡頭。

“圍棋啊?”雲引歌搖頭:“不會。”太文藝範的東西和她壓根就不沾邊,鬥地主還不錯,不過他應該聽都沒聽說過。

施溫然這次倒是擡頭看着雲引歌,目光柔和明淨,片刻:“堂堂雲家二小姐竟然不會圍棋。”

“不會怎麽了?又沒有人規定我必須要會這東西!”雲引歌不滿的瞥了一眼施溫然,噘嘴。

施溫然淡然一笑,這一笑清渺的不染一絲的塵埃。

雖然他的笑容足以傾倒衆生,但看在雲引歌眼中卻是極致的嘲諷,她走上前:“你笑什麽?”

施溫然不語,胸腔內極度的不适,他手壓着左胸長舒一口氣。

“圍棋雖然我不會,但是我可以陪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

“對啊,先連成五子者為勝。”雲引歌一屁股坐在施溫然對面,抱過裝有棋子的瓷罐:“我喜歡黑子,你用白子。”

施溫然不以為意。

“女士優先。”雲引歌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盤中央。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交手,施溫然一臉惬意,雲引歌眉頭緊鎖。

屋外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屋內燭光搖曳,兩人氣氛卻是相當融洽。

半晌。

“不下了,我根本就下不過你。”連輸幾盤,雲引歌把棋子扔到瓷罐裏,氣餒的趴在桌子上哈欠連連。

施溫然淡笑不語,聽聞雲家小姐嚣張跋扈,刁蠻任性,其實也只不過是個天真率性、沒有什麽城府的丫頭罷了。

挑了挑燭心,施溫然側頭看着雲引歌,她雙目緊閉,長睫如翼,神色安詳,竟是睡着了。

莞爾一笑,施溫然将雲引歌攔腰抱起,越過屏風,把她放到自己的床榻,并給她蓋上被子。

翻了個身,雲引歌臉頰蹭了蹭睡枕,施溫然以為她會醒來,可是沒有,她只是找了個舒适的繼續睡,沉魚落雁之姿在燭光的投映下更加柔美。

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裏漾開,施溫然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微妙。

夜色已深,自己的床榻又被人占據,施溫然只好抱了床棉被躺在竹椅之上休息。

夜半。

暴風雨遠去。

竹椅上的施溫然卻睡得極不安穩,心口的疼痛從漸緩到加劇,他吃力的起身,摸索着火折子點着了蠟燭,屋裏頓時小片光明。

疼痛還在蔓延,呼吸也跟着困難,每呼進一口氣心口就像被針紮過,很快的施溫然頭上密集一層冷汗,他修長的五指死死的攥着胸口的衣襟,劇烈的咳喘,他以為自己有能力去拿桌子上的藥瓶,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只是走了兩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撲通的一聲響令熟睡的雲引歌驚醒,什麽東西?她猛地坐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眼睛,下床。

當看到倒卧在地上的人影時,雲引歌一個愣怔,睡意瞬間全無,她兩步上前,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托起施溫然的上半身攬在懷裏:“施溫然,你怎麽了?”

施溫然冷汗涔涔,氣喘籲籲,原本如桃花一般嫣紅的唇瓣竟透着詭異的淡紫色。

“你怎麽了?生病了嗎?”雲引歌驚惶失措,心急如焚。

施溫然此時疼的已經沒有能力組織語言來回答雲引歌的問題了,疼,是唯一的感知,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心驚膽戰,雲引歌看着施溫然呼吸困難,緊揪着胸口衣襟的手骨節泛白。

是心髒病!!!她心中一驚,急切的詢問:“有藥是不是?藥呢?”

“桌子……”施溫然用力的呼吸,胸口劇烈的起伏。

雲引歌把施溫然放回地上,快速的起身,目光落在桌子角落的白色藥瓶上,她抓起來,抽掉瓶口的布塞,倒了兩顆藥丸折回施溫然身邊把他抱在懷裏:“一顆還是兩顆?”她雖然是問着,但卻把手中的兩顆藥丸都塞進施溫然嘴裏,可見此時的慌亂和駭然。

過了好一會,可能是藥效發揮了作用,雲引歌才看到施溫然緊攥着胸口衣襟的手慢慢的松開,呼吸也漸漸順暢,只是臉色慘白勝雪。

“你怎麽樣?好些了嗎?”

“嗯。”施溫然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吓死我了。”雲引歌滿頭大汗,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來,扶你起來。”

“等一會……”

“地上很涼。”

“沒力氣……”很久沒有如此發作了,施溫然筋疲力盡,白色的衣擺堆在地上,更加彰顯了他此事的虛弱。

“我可以扶你。”雲引歌将手伸到施溫然的腋下,吃力的将他撐了起來。

當目光瞥到一旁的竹椅和棉被時,雲引歌才知道,原來這個看似不茍言笑、甚至可以用高傲清凜來形容的男子,心地是溫柔和善的。

施溫然盡量的撐着自己的身子而減輕帶給雲引歌的壓力。

“慢點。”

踉踉跄跄的走到床榻前,施溫然幾乎是脫力的跌坐在床上。

雲引歌扶他躺下,又幫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才幫他蓋上被子。

施溫然顯然已是累極,躺下不一會就陷入沉睡,一番折騰雲引歌哪裏還敢再睡,只能在床邊守着,燭光裏他肌膚細致白皙,眉眼如畫,那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形成一道剪影,雲引歌有些出神,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男子,就連以前在家看的電視劇裏的那些明星也不及他。

忽然,她又想家了,那個遙遠的二十一世紀,難道就真的回不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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