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溫然出言警告

? 中午時分,南王夫人親自端着午膳來到施溫然所在的逸軒閣。

“聽聞施公子一直昏睡,可有醒來過?”她問着門口婢女。

婢女輕輕搖頭:“奴婢不知。”

“那……王爺可在?”

“回夫人,王爺不在。”

“那神醫呢?誰在裏面守着?”

“盛神醫煎藥去了,屋裏沒人看守。”

“開門,我給施公子送些吃的過來。”南王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氣,內心竊悅,雙眸閃過一抹陰沉的狠厲。

婢女依言開了門,南王夫人端着午膳一步步掠過桌椅,屏風,書架,矮幾,走到床榻前。

施溫然正昏睡着,如雲的黑發鋪陳在身下,雙目緊閉,眼角微揚,那張蒼白的失了人間顏色的臉龐,極清極淨,雖是病重之中卻依舊靈氣逼人,好似從骨子裏就散發着一種清隽剔透到極致的美。

把午膳放到一旁的矮幾上,南王夫人坐在床邊,有片刻的恍惚神迷,她從未正眼看過這個孩子,因為他絕世傾城的容顏下,身上流着卻是那個毀掉她一生的男人的血,所以她恨,恨她自己曾經的善心,恨南王的無恥下流,恨溫然的出生降臨……

驀地,施溫然如蝶翼的黑睫輕輕顫動,徐徐掀開了眼簾,那雙漆黑的眸子從渙散到茫然,從茫然到清澈,從清澈到訝異,再從訝異到悲恸。

南王夫人面無表情的對上施溫然深邃無垠的雙眼,冷冷清清的開口:“醒了,我給你送了些吃得來。”

施溫然呼吸清淺,神色無波瀾,定定的看着南王夫人,探究的審視。

南王夫人被施溫然注視的有些緊張:“幹嘛這麽看着我?”

施溫然靜默不語,微微揚起嘴角,臉上笑意淡若煙霭,清澈的眸子卻冷若冰霜。

“快起來,吃東西。”施溫然如此冷漠又譏诮的态度令南王夫人怒火中燒,她用力的攥住施溫然的手臂,粗魯的将他拽起來。

悶哼一聲,施溫然淡白的唇瓣緊抿的更無血色,胸前的傷口因為南王夫人的拉扯疼痛不已,似火燎針刺,心跳也失去正常頻率,帶起胸腔裏陣陣尖銳的刺痛,烏發雪顏,眉間緊簇,荏弱楚楚。

“不要老是裝作一副病比西子勝三分的可憐模樣,誰不知道花淩公子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南王夫人惡語說道。

施溫然氣血虧損,弱骨難支,歪歪斜斜的靠着床欄,氣息淺促,冷汗淋漓,他擡起烏黑纖長的睫毛看着南王夫人,清澈眼底一波一波如潮水翻湧着憂傷哀痛,綿綿長長,幽幽怨怨,似指責,似哀求。

“別裝出這樣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可不會被你迷惑,快吃吧。”南王夫人指着矮幾上的食物,看似很普通的粥。

“你在……裏面放了什麽?”施溫然輕輕開口,嗓音沙啞的破碎。

“你這是什麽意思?”南王夫人揚聲呵斥:“難道我還能在這南王府裏給你下毒?你笨還是我傻?”

“取我性命何須下毒?!我的身體你很清楚不是嗎?”施溫然虛弱的開口,斷斷續續,淺淺約約:“有些東西常人吃了沒事,對我而言卻事致命的□□,足以引發我的心疾,你不傻,反而很聰明,若我病發身亡有人追究起來,你也有托詞,畢竟食物裏沒有毒,是不是?娘。”

“別叫我娘!”被施溫然一語道破企圖,南王夫人臉色略變,眼神心虛的飄忽不定。

“你就這麽希望我死嗎?”施溫然悲怆一笑:“我和溫宇同樣都是你生的,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他捂着胸口,滿面薄怒。

“不要和溫宇相提并論,你不配!!!”南王夫人怒目而視。

施溫然從她眼中看到的是深惡痛絕像把利劍貫穿心髒:“我到底做錯過什麽讓你這樣的恨我,十七年前你丢棄我不說,現在還一次次的對我痛下殺手?”

“因為你就是我的噩夢!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那年的□□,一次次的提醒着我是多麽的不堪,你知不知道你的出身有多麽的惡心!有多麽的肮髒!!!多麽的污穢!!!”南王夫人紅血眼眶歇斯底裏的怒氣喝斥:“我恨你!!!”

“難道……真的像溫宇所說的……是我爹□□了您……”

“你口中的爹是指的誰?溫成汝嗎?不要侮辱他!!!”南王夫人目光如炬發狂一般的吼道:“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兒子!!!”

“不是溫成汝……”施溫然迷霧疊嶂,思緒紛亂,他嗓音顫抖:“那是誰?我爹……是誰?”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溫成汝,可是現在她的娘親卻否定。

“你爹……你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畜生,他早就上西天了,這麽惡心的你為什麽還要活着?!!!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聞言,施溫然心痛如刀絞,只覺得渾身冰冷的像是處身于萬年冰山之中,喘不過氣來,他喘息急促:“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生下我!!!”

“你以為我想生你嗎?!當我知道身懷身孕的時候我喝了多少碗紅花,用了多少種方法想打掉你,可是我幾乎喪掉自己的性命,你還是在我肚子裏如磐石,如蒲草!!!”

南王夫人的每字每句重重入骨入肉,纏筋繞骨,施溫然黑瞳霧濕氤氲,瘦骨棱棱的手緊緊的揪着胸口的衣襟,骨節泛白,似要破膚而出。

“快吃吧。”南王夫人端起碗,遞到施溫然面前。

晶瑩的水珠打濕黑睫,在眼眶溢出,施溫然看着南王夫人,一揮衣袖,碗從南王夫人手中跌落到地上,碎瓷片片,狼藉一片。

南王夫人氣急,揚手一巴掌打在施溫然臉頰。

無力的跌回床榻上,施溫然蒼白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他墨發淩亂,嘴角鮮紅蜿蜒,呼吸一時急促,一時緩慢,一時凝滞,他仰頭看着南王夫人,目光清寒冰淬,絕望且決絕的開口:“娘,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你,以往你對我所做的就當還你生身之恩,我不會追究,從現在起,你我恩斷義絕,你若再傷我,再傷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會再逆來順受,默不言聲,我也是會反抗的,這是我對你的警告。”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還有,不管我爹究竟是誰,我也不會追問查明,因為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如果你想一直活在過去的仇恨裏,那就痛苦的,煎熬的,可悲的,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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