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客廳沙發上, 盧生蹲在梁憶腳邊, 旁邊放着剪刀和膠帶，盧生拿了塑料袋把包紮的傷口包起來，又用膠帶封了口粘在腿上，防止等一下洗澡水進去感染傷口。

梁憶坐在沙發上滿臉無奈地看着幫自己包腳的人，盧生拍拍手, 得意地擡頭看着梁憶, “OK！”

梁憶擡腳看了一眼, 撇撇嘴，擡手扶着盧生的肩站起來, 盧生很自覺地幫忙扶着去洗澡間。

梁憶扶着牆站着，看着準備離開的盧生連忙拉住他的手腕, “褲子。”

盧生回頭滿眼疑惑地看着他，梁憶低頭看了一眼, “幫忙脫一下。”

“……”

盧生表情複雜地看着他, “你，認真的？”

“不能彎, 夠不到。”梁憶抱歉地笑着。

盧生唇角抽搐着，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嫌棄地擡手拉住梁憶的褲腰。

梁憶扶着他的肩站着, 盧生解開扣子不耐煩地往下拽。

“嗷～”

盧生擡頭，梁憶疼得皺着眉，“真的很痛。”

盧生看了一眼受傷的腿，動作小了些, 小心翼翼拉下褲腿，語氣還是很生氣，“擡腳！”

梁憶擡腳，盧生把褲子扔到一旁的籮筐裏，終于松了一口氣拍拍手起身，“好了。”

梁憶低頭看了一眼，又擡頭看着盧生，沖他咧咧嘴。

盧生嘴角抽搐着，“內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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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梁憶表情正經地看着臉色越發凝重的盧生。

盧生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擡手，猶豫了一下勾住梁憶內褲邊，嫌棄地皺着眉頭，歪開臉緊緊地閉着眼睛急忙幫他脫下。

梁憶配合地擡腳，盧生急忙轉身把內褲扔在一旁，連忙跑出去，碰的一聲摔上門。

梁憶呆愣在原地，看了一眼扔到籮筐裏的褲子，又低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擡手脫衣服。

盧生回頭看着洗澡間，感覺渾身燥熱，心跳加速，不安的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似的，他急忙在洗漱臺前用涼水洗了把發燙的臉，總算冷靜了許多。

身後的洗澡間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玻璃門後面朦朦胧胧有個身影在動，盧生看着鏡子裏的倒影，裏面的人身體輪廓若影若現，盧生急忙搖頭立刻出了洗手間。

盧生站在外面沒有走遠，生怕他叫自己時聽不見，呆呆地靠着牆站着。

小時候，盧生和大多數孩子一樣經常會被父母拿來和隔壁家的孩子對比，偏偏那時候梁憶家就是他家的鄰居，梁憶雖然大他幾歲，但是這個隔壁家的聰明小孩還是時常被母親拿來說。

“盧生啊，你這個成績怎麽行，你看看人家梁憶，年年第一，在哪裏都是第一，我都不好意思說我們是鄰居了。”

“盧生啊，現在不好沒關系，努力學習，他梁憶不也和我們盧生一樣一個腦袋兩條腿嗎，怎麽會比他差！”

……

盧生也和大多數小孩一樣，很讨厭這個隔壁家的小孩，因為有他作對比，自己更差了，直到有一天，盧生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走在對面的梁憶。

十幾歲的少年，穿着白襯衣黃短褲和白球鞋，背着黑色雙肩包，就那樣走在路的對面。

盧生覺得那是他有生之年見過的活的最好看的人，那天的陽光都顯得特別明媚，風也不似平日裏那般燥熱，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盧生還記得那片落在他書包上的樹葉，格外的綠，綠油油的生機勃勃特別美好。

盧生想着想着不自覺地唇角上揚，後來一輛車停在了他面前，車上優雅的夫人叫了他的名字，梁憶。

盧生想起自己當時呆在原地就覺得好笑，不可思議的表情應該很搞笑吧。

本來以為別人說的梁憶應該是一個油膩膩的，小眼睛帶着厚厚眼鏡框邋遢的男生，沒想到竟然會是那麽好看的少年，從那時起，盧生覺得他整個人都是那麽優秀美好。

盧生初中進了當地最好的初中，家人都特別意外，因為他的成績向來都只是還行，沒想到竟然一鳴驚人。

對于盧生來說，只不過是因為那個中學的光榮榜裏有他，梁憶。

回想起來，盧生的人生竟然是從那個夏天在路上看了一眼傳說中隔壁家的小孩梁憶，竟是從那一刻才開始改變的。

盧生追随着他的腳步，從初中，高中，大學，都是他。

從未說過一句話，梁憶卻活在盧生的整個青春裏，盧生以為梁憶連同那個辛苦又無怨無悔的青春一同過去了，可卻又在他不願再提起梁憶的很久以後，再次與他不期而遇。

“想什麽？”

盧生吓一跳回頭，梁憶披着浴袍站在門口，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神色溫柔地沖自己笑着。

盧生不自覺地跟着笑着，搖搖頭。

梁憶笑着，“過來扶一下。”

盧生走過去，看着他腿上打濕的塑料袋，“先去沙發上再幫你解開。”

梁憶點頭，任由盧生扶着。

盧生蹲在他腳邊，拿起剪刀剪開了膠帶，深呼一口氣，“還好，沒有水進去。”

梁憶笑着看着認真的人沒有說話。

盧生把垃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回頭看着笑吟吟的梁憶愣了一下，“怎麽了？”

“意外的很細心。”梁憶手上拿着毛巾，十分滿意地沖盧生笑着。

盧生得意地聳聳肩，“小意思。”

“去幫我拿吹風機過來吧，我想快點吹幹睡覺。”梁憶說着擦了擦濕噠噠搭在額頭上的頭發。

盧生點頭回洗手間拿了吹風機過來，站在梁憶面前插在他旁邊的插板上，随手遞給梁憶，“給。”

梁憶看了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擡頭笑吟吟地看着滿眼疑惑的盧生，“幫我吹一下吧。”

“……”

盧生汗顏，嫌棄地看着乖乖坐在沙發上，雙手捏着手裏毛巾的梁憶，“吹頭發都要別人幫忙，你是小孩子嗎？”

“現在我可以是。”梁憶表情認真地看着盧生笑着。

“啧啧～”

盧生嫌棄地看着梁憶，拿着吹風機站在他面前，低頭看着乖乖坐着的人，嫌棄地嘆息着，“我發現你還挺會撒嬌啊。”

盧生說着卻沒有猶豫，擡手開始幫忙吹頭發，手指不時穿過濕熱的頭發。

梁憶在他面前坐直身子，隔這麽近，可以聞到盧生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憐兒老師一樣的味道，梁憶皺了皺眉。

盧生認真地替他吹着頭發，“梁憶，你要感到榮幸，我可是頭一次幫一個大男人吹頭發，辛居上都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梁憶唇角輕揚，淺笑着沒有看他。

盧生吹幹了頭發累得長呼一口氣，梁憶看着面前收拾的人，猶豫了一下，語氣生硬地說，“以後不要噴這個香水了。”

盧生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貨不是還再吃醋吧？

看着愣住的盧生，梁憶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這個香水太女性化了不适合你，下次我送你。”

“哦。”盧生一頭霧水，看了一眼表情認真的人拿着吹風機轉身去了洗手間。

盧生從裏面出來，梁憶伸了個懶腰，“扶我去卧室。”

盧生照做，扶着梁憶的時候有些不自然，他身上還有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盧生扶他躺下，梁憶擡手讓他出去，盧生轉身突然愣了一下回頭，着急地問，“我睡哪兒？”

“有一間客房，不過沒用過，應該很髒。”梁憶挪了挪身子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看着表情僵住的盧生笑了笑，“明天收拾出來再睡，今晚就将就一下睡沙發吧。”

盧生扶額，苦笑着看着梁憶，“你就這麽對我？”

“我受傷的。”梁憶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笑着看着盧生，“不然，你和我睡？”

盧生唇角抽搐着，看着認真的人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那總該給我床被子吧？”

梁憶看了一眼旁邊的櫃子，“在哪裏面。”

盧生無奈地深呼一口氣，走過去打開櫃子，看着整整齊齊的櫃子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抱出了被子。

梁憶沖他笑着，盧生突然挑眉，“要不我和你睡吧？”

梁憶愣了一下，看着滿臉壞笑的人無奈地搖搖頭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沒有理他。

盧生笑嘻嘻地走過去，把被子放在他旁邊鋪開，梁憶慌張地撐着身子看着他，“你幹什麽？”

“這麽大的雙人床，一起睡嘛。”盧生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梁憶連忙推着要躺下的盧生，神色緊張地看着認真的盧生，“我沒和別人睡過，不習慣。”

“沒關系，我習慣。”

盧生拉開他的手躺下，着旁邊撐着身子半倚着，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梁憶，盧生得意地沖他笑着，“沒關系，我姐經常忘了收拾客房，所以辛居上去我家時候，我們基本上都是一起睡的。”

“……”

梁憶唇角抽搐着，表情複雜地看着盧生，“他是他，我是我，你能不能出去？”

“不要～”盧生突然委屈巴巴地看着表情嚴肅的梁憶，“睡沙發真的很不舒服，對頸椎不好，還睡不着，很痛苦。”

梁憶愣了一下，看着可憐兮兮的人無奈地躺下，猶豫了一下語氣冷冰冰的命令着，“睡覺不要亂動！”

“嗯嗯。”盧生使勁點頭，看着旁邊閉上眼睛的人壞笑着，梁憶僵直身子，緊張得連呼吸都不自然。

盧生好笑地看着拳頭握緊的人，“你那麽緊張幹嘛？”

“我沒有緊張。”梁憶語氣篤定地立刻否決，卻連眼睛也沒敢睜開。

盧生笑了笑挪挪身子舒服地躺着，“你的床真舒服，躺在上面是一種享受。”

“是嗎？”梁憶突然感興趣起來側頭看着盧生。

盧生笑着回頭看着他，表情篤定地點頭，“當然，在哪兒買的，介紹給我，剛好也準備換床了。”

“改天我帶你去。”梁憶說着回頭躺好，心情很好地揚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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