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機場

第二天醒來, 季羽發現自己在床鋪上歪成了個對角線, 一只腳還十分嚣張地壓在了路懷光的小腿上。

季羽用還有點迷糊的腦袋想，這畫面有點熟悉，他好像不久前才幹過類似的事。

他想趁路懷光還沒醒悄悄收回腳當作這事沒有發生過, 扭頭就對上了路懷光帶着笑意的一雙眼。

“哥, 你可算醒了, 我不起床就等着人贓并獲的這一刻呢。”

季羽：“……你這成語瞎用。”

季羽假裝不在意地爬起來要去洗漱，路懷光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後：“這下你沒法狡辯了吧, 就是你睡覺老壓我。”

季羽壓低了聲音：“你別胡說八道, 我看咱們倆那個床鋪距離也不對勁，肯定是你晚上偷偷挪床鋪了！要不然我能滾那麽遠嗎？我一會兒肯定去看回放，你等着！”

路懷光假裝委屈：“季老師，你晚上睡覺拿我當墊腳的, 還污蔑我！”

季羽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又想不出什麽有力的反駁, 直接往黑色房間裏鑽, 路懷光卻還要往裏跟。季羽攔在黑色房間門口：“你幹嘛啊, 我刷牙你出去！”

路懷光偏要往裏擠：“洗手臺站不下咱們兩個嗎？我也沒刷牙呢, 一起刷。”

季羽翻了個白眼：“我尿尿！”

路懷光被他關在了門外，還不服氣：“季老師, 錄着節目呢, 你用詞文明點！”

房間裏的白雨瑤只從蚊帳裏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感謝透明的玻璃屋，我又磕到了！

走之前要在導演珍藏的小本子上寫下告別詞, 白雨瑤叮囑冠木林：“這之後肯定得在節目裏讀，你可別寫什麽貴人不貴人的啊。”

冠木林點頭如搗蒜：“我肯定不會再在節目裏傳播迷信了，我以後私下裏跟羽哥說。”

白雨瑤欲言又止，算了，偶爾出現一下這種角色，對推動CP感情升溫發展也是必須的，而且小林遲鈍且直，構不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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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羽和路懷光把兩人送到集市外。

白雨瑤深情地看着他們倆，願你們倆紅塵作伴潇潇灑灑白頭到老，千言萬語彙成一句——

“你們要好好的。”

季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但還是笑着應下了。

冠木林撓了撓頭：“這次給大家添麻煩了，我一定好好學習，下次見面賠大家一碗好吃的炖肉！”

季羽半開玩笑地說：“要趕上我的炖肉水平你可得加把勁了。”

路懷光簡潔明了：“保重。”

兩人揮手告別，逐漸走出畫外，季羽正要往回走，就看見鏡頭外白雨瑤一個S型殺了個回馬槍：“小林GO！Let'sshopping！”

季羽：“……”

路懷光：“她語法錯了。”

季羽面無表情：“不重要，咱回吧，反正咱不能shopping。”

結束了在藝術集市的拍攝，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走出藝術集市，也不過是一條街的距離，季羽就覺得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回到了現實。季羽看着車窗裏的風景飛速倒退，想到一批一批來了又走的朋友，等到節目結束，他就會回到另一重意義上的現實。

路懷光叫了幾聲季羽才回過神來：“怎麽了？”

路懷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到機場了，你怎麽了？”

季羽抓了抓頭發：“能怎麽，就是走了下神嘛。”

路懷光不怎麽相信：“走神到車停下都沒反應過來？哥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有不開心要告訴我的。”

季羽癱着臉胡攪蠻纏：“……弟弟，偶爾也給我留點情緒隐私吧。我是個成年人了，有時候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傷春悲秋，不需要哄的那種。”

路懷光：“那你也可以告訴我你需要安靜一會兒。”

季羽哭笑不得：“那我一天天還要不要幹別的了，我就從早到晚告訴你，弟弟我現在很高興，弟弟我現在有點難過……到時候你還不被我煩死。”

“不會啊，我又不嫌煩。”路懷光一臉的理所當然，“而且我覺得我現在越來越能理解你的情緒了，等我以後能自己理解了，你就不需要告訴我了。”

季羽突然覺得有點緊張：“你也別把我看得太透啊，我偶爾也會有點人性的陰暗面什麽的。”

路懷光上下打量着季羽：“你有嗎？”

季羽挑了挑眉毛開玩笑：“我怎麽沒有，比如我現在就想一腳把路懷光踹下車，他可太煩了！”

路懷光沒有說話，季羽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反擊，有點忐忑地看他的臉色，該不會是玩笑開過了，生氣了吧？季羽開始反思，怎麽說他也是好心……

季羽試圖挽救一下：“我是說……”

“你剛剛說的是假話，是為了故意跟我鬥嘴才這麽說的。”路懷光似乎是終于下了判斷，露出點笑意，“哥其實可喜歡被我煩了對吧？”

季羽緊張地抿了抿嘴，尴尬地糊弄過去：“路老師真樂觀！”

路懷光還要窮追不舍，導演敲了敲車窗拉開門：“你們倆是都睡着了嗎？到了，快去登機。”

季羽幾乎是落荒而逃地下了車。

來機場前麗薩就提醒過季羽，這次送機的人數比之前更多，讓他注意點。

雖說現在CP粉勢頭正猛，但路懷光之前那麽多親媽粉女友粉妹妹粉也不是蓋的，兩家粉絲雖然目前明面上沒大規模撕起來，但暗地裏的你來我往也從沒停過。

季羽心想這還能怎麽注意，看來今天只能裝聾作啞，少跟路懷光說話了。

“哥。”路懷光在他身後叫了一聲，季羽停下腳步，路懷光快步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腕，“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別走散了。”

季羽就這樣被他拉着走進了等候多時的粉絲視線裏，不出意外獲得了無數尖叫。

季羽：“……”他剛剛在想什麽來着？

導演顯然也提前知道了消息，安排了安保人員随行。季羽在擁擠的人群裏找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小幅度地朝她們揮了揮手。

路懷光低聲問他：“今天還買喝的嗎？”

季羽看了看身邊的人群：“……自動販賣機買罐裝的吧。”

這回人多，季羽也聽不太清她們說些什麽，只能不斷擺手：“噓噓，咱們輕點兒，哎不收禮物，不值錢也不能收，值錢更不行了！”

路懷光繃着臉只管往前走，奈何總有人奮不顧身把禮物往他手裏塞，路懷光視線也不給：“拿回去。”

“咳咳。”季羽提醒般清了清嗓子，路懷光補充了兩句：“公司規定，不能要。”

季羽：“……”

路懷光被公司限制，說出去誰信啊？這人可真是連理由都懶得找。

進了候機室粉絲數量就少了，留下的也大多都是站姐粉頭級別的。季羽正襟危坐，打個不合時宜的比喻，總覺得現場彌漫着兩邊親家分外眼紅的微妙氣氛。

明明之前都講和了一批了，怎麽新來的一批火藥味還這麽濃？

有人小聲問：“哥哥，能簽個名嗎？”

季羽答應了，對方立刻拿出手幅和筆遞給他。另一邊粉絲看這邊有了動靜，也躍躍欲試，路懷光本來不怎麽喜歡簽名，但是看了眼哥哥，也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粉絲堆裏立刻舉起來五花八門的各式手幅，路懷光被晃花了眼。

季羽那邊來者不拒，給什麽都簽，路懷光卻還要挑剔。

“太粉了不簽。”

“我臉上為什麽有紅暈？”

“這個修過頭了。”

季羽在邊上笑：“路老師，你是甲方收設計稿呢？”

路懷光剛接了一個畫着他們倆Q版雙人的，遞給季羽看：“哥，是咱們倆。”

季羽正用行李箱墊着簽名，一擡頭就看見路懷光舉着他們倆CP粉的手幅，險些兩眼一黑撅過去。

季羽：“……弟弟啊你可長點心吧。”

周圍的粉絲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路懷光再看了一眼也沒看出什麽問題來：“怎麽了？”

季羽張了張嘴，他怎麽說，邊上這麽多粉絲他也不能直說，但路懷光分明知道CP這麽回事，怎麽還不避諱點呢！

哦對，我們路哥從不避諱，季羽想起好久之前路懷光的某個采訪，提到了他的某個拉郎CP，路哥名言：“我覺得磕CP和覺得我是她男朋友這回事都差不多，反正不是真的，随便她們怎麽想好了。”

季羽不能明說，只能拼命暗示，他伸手點了點橫幅上兩人之間的愛心：“你看看這個，這能行嗎！”

路懷光不服氣地指着他正在簽的單人手幅上的愛心：“你這兒不也有！”

季羽鼻子都要給他氣歪：“不是，單人的愛心和雙人的愛心，那能是一個意思嗎？”

“啊。”路懷光總算反應過來了，“這是CP的那個？可上面沒寫吉光片羽啊。”

季羽：“……這你也能沒看出來？”

周圍的粉絲倒吸了一口涼氣，路懷光和季羽本人都知道吉光片羽！

路懷光根本沒覺得有什麽，他看了看手裏的手幅：“畫的挺好看的，也不能看見咱們倆在一塊的畫就覺得是CP啊，咱們那個牆上不是還有……”

季羽趕緊打斷他：“不能劇透！”

“哦。”路懷光乖乖閉上了嘴。

粉絲尖叫起來：“哥哥不簽也沒關系，送給你！”

路懷光點頭，就把手幅塞進口袋裏。

季羽捂住了眼睛：“你不能随便拿別人東西……”

路懷光：“哦，拿了得道謝是吧，謝謝你。”

季羽：“……”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湖傳言，無論你是路、季哪家的什麽屬性的粉，只要你去接機，你就會變成CP粉。

某日機場的兩位現場粉絲感言如下——

路懷光某粉絲：“哎，算了，争什麽鏡頭多少咖位大小，兒子戀愛了眼裏沒媽。”

季羽某粉絲：“羽哥太慌了，一股子欲蓋彌彰的戀愛酸臭味，越遮掩越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