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韓臣冕

負債累累的兩人日常得去還債, 開着越野車翻山越嶺給各戶人家送水，放羊的工作又重新回到了蘇拉手裏。

為了防止再被迫接受廣告宣傳，季羽每次下車之前都要先給攝像老師安排一個隐蔽位置。

季羽左右查探了一下：“我覺得這個位置很好, 你看得見別人別人看不見你，用我并不多年的游戲刺客經驗來看，簡直是完美的刺客觀察點。”

攝像老師朝他比了個姿勢, 目送他們出發。

居民們看到他們來, 十分熱情地招呼他們：“你們來啦……今天沒有攝像機啊？”

季羽不動聲色地往攝像老師那兒挪了挪擋住他們的視線, 欲蓋彌彰地說：“沒有沒有, 今天不拍攝。”

就連路懷光也十分配合地點點頭。

在嘉賓來之前, 兩人總算清空了身上的負債, 不僅如此, 還收到了許多居民贈送的禮物。他們雖然對于攝像機有異常的執着，但為人也是真的熱情, 接收他們送去的水的時候即使沒有相機也十分親切。

嘉賓日當天，這次沒有專門的化妝間，兩人就在車上化了妝。

路懷光照樣早早化好了妝來等季羽, 季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到底起得有多早啊，我今天都特地早起了, 居然還是被你搶先了。”

路懷光坐在他邊上的車座上。

一開始化妝老師還覺得路懷光有距離感, 這會兒已經能夠直接讓他幫忙舉着鏡子了。

化妝老師矜持了幾分鐘, 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我聽他們說，你們倆……成了？”

季羽似笑非笑地看她：“聽誰說的啊？”

化妝老師沖他挑了挑眉毛：“咳，大概就是某個消息靈通的小妖精告訴我的。季老師, 我怎麽記得當初誰跟我說成不了的呢？”

季羽裝傻：“誰說的？”

Advertisement

路懷光看向季羽：“你們什麽時候讨論過這個話題？”

化妝老師抛了個媚眼：“當然是趁你不在的時候，偷偷的，兩個人講了點悄悄話。”

“咳。”季羽清了清嗓子，“別瞎說。”

她随口這麽一說，路老師回頭要是醋了，得哄好久。

路懷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哦。”

化妝老師掐着季羽的下巴扭回來：“別動，化妝呢。哎，你們怎麽在一起的？跟我說說嘛。”

季羽被捏着下巴，路懷光就替他回答了：“在聖湖那兒，來的第一天晚上。”

化妝老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哦嚯，湖邊啊——上來就這麽刺激？”

路懷光沒太理解她的意思，季羽瞪了她一眼：“想什麽呢，在弟弟面前說什麽呢！”

化妝老師愣了一下：“不是，你倆交往這也快有一個星期了，居然還沒有深入交流一下？”

季羽：“這才一個星期，急什麽呢！”

化妝老師看着兩人，有點意外：“哎呀，你們兩個都是這麽純情的嚯~需要幫忙可以悄悄問姐姐哦！”

季羽：“……”

倒是也不用，麗薩給他發了那個啥啥安全手冊來着。

季羽無奈地眨了眨眼：“明明還沒公開呢，怎麽有種到處跟父老鄉親交待戀情的感覺……”

化妝老師再次瞪大眼睛：“還沒公開？全世界都覺得你們在談戀愛了啊！”

季羽：“……”

兩人從化妝車上下來，季羽遠遠看見一個人影。

路懷光拉了他一把：“怎麽了？”

季羽眯起眼看：“那兒有個人……是嘉賓嗎？還是迷路的人？”

他們在這兒這麽久都沒見蘇拉這兒來過一個人，一時間還覺得挺新鮮的。

季羽似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表情變得有點精彩：“我好像看清是誰了……”

路懷光想起上次也是他先看到了遠處過來的蘇拉，笑起來：“哥你的視力真好，是誰啊？”

季羽：“韓臣冕。”

路懷光變了臉色，匆匆向房間走去：“哥你等我一下。”

季羽茫然地看他走進去，只好一個人招呼嘉賓，對着遠處的他招了招手：“韓老師——”

韓臣冕也看見他了，他背着一個巨大的行囊，還拄着一根粗木棍做的拐杖，看起來像個長途跋涉的苦行僧。

季羽跟他沒有合作過，但一起出席過一些晚會、頒獎禮之類的，只能算是打過招呼的關系。這會兒看他這副模樣走過來也有點吃驚，看他走得吃力離這兒也還有一段距離，忍不住揮了揮手：“韓老師，要不要我開車接你？”

韓臣冕擺了擺手：“沒事，你等我一會兒，我慢慢走過來。”

兩人說話間路懷光也下了樓，季羽看到路懷光居然把藝術集市買的那個羽毛飾品戴上了，臉上的表情比平時還要緊繃，徑直走過來和季羽肩并肩站着。

季羽有點莫名其妙：“幹嘛擠這麽近啊弟弟？”

路懷光沒回答，稍微退開了大概一厘米距離。

季羽盯着他，他抿了抿嘴，又挪了大概半厘米。

季羽有點哭笑不得，但這會兒韓臣冕也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兩人就先跟他打了招呼。

韓臣冕朝他們伸出手，季羽正要接，路懷光搶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路懷光。”

韓臣冕一愣，随機也大力回握：“我知道，我聽過你的歌。”

路懷光沒再接話。

季羽趕緊補救：“我們也看過您的電影。”

路懷光看起來似乎想說什麽，季羽瞪他一眼，他有點委屈地把話咽了下去。

季羽看了眼韓臣冕過來的方向，沒看見車，有點吃驚地問：“您……不會是一路從機場走過來的吧？”

韓臣冕笑着擦了擦額頭的汗：“沒有，我就走了一段，他們說我這麽登場看起來比較震撼。你別說，就這麽一段路我都走得夠嗆，流了不少汗。”

季羽：“……”

看樣子這又是一個直腸子的，季羽憂郁地看了眼莫名其妙對人家有點敵意的路懷光，心想到時候可別真吵起來。

季羽原本以為蘇拉會跟他們一起去，誰知道他說自己要放羊，只派出了蘇米跟着他們。

蘇拉在地圖上給他們标注了位置，告訴他們那兒有一片神廟群，死亡女神的神廟就在其中。

季羽看了眼蘇米：“它能帶我們找到神廟嗎？”

蘇拉翻了個白眼：“當然不行，它又不認得字。它只能保證哪怕你們找不到路，也能帶你們回來。”

季羽蹲下跟蘇米握了握手：“大姐頭，拜托你了。”

韓臣冕有樣學樣，也蹲下去跟蘇米握手，還誇獎它：“這樣的地方還能養得這麽油光水滑，真了不起。”

路懷光看着他不說話。

三人上了車，季羽想問問路懷光今天為什麽怪怪的也找不到機會，只能努力維持着氣氛的微妙平衡。

季羽問：“韓老師，您怎麽會對那個生命女神感興趣啊？”

韓臣冕撓了撓頭：“這個，說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跟這個神，應該算是挺有緣分的。你也別叫我老師了，叫我一聲韓哥吧。”

“韓哥……”季羽從善如流正要改口，結果路懷光眯起眼瞪過來，只好當場再加了一句，“老師。”

和蘇米一起坐在後座的韓臣冕看不見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還笑呵呵地說：“韓哥老師是什麽……算了，你自己覺得方便就好。”

“我想去畫一張生命女神的素描。”

“我當年事業剛剛起步，有點閑錢的時候也學着人家收藏古董。大部分人都收點字畫古玩，我還非想弄點不一樣的，那時候有人給我推銷這個，說是瓦爾文明的生命女神神谕手稿殘本。我當時覺得我啥也看不懂，還挺神秘的，就買了……誰知道是個假貨，那就是個拓本。”

韓臣冕看着窗外一望無際的荒原：“後來機緣巧合，那個拓本也不在我手裏了，我反而更加在意，慢慢了解這個文化，反而被吸引了。我想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生命女神很久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季羽沒想到這個故事還挺坎坷，悄悄注意着韓臣冕的表情，拿不準自己該不該安慰他。

韓臣冕摸了摸蘇米的腦袋：“總算來了。”

季羽就把他們獲得的關于生命女神的情報告訴他：“我們現在去的是死亡女神的神廟，當地的人也不清楚生命女神在哪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韓臣冕一下子激動起來：“應該是真的，我那個拓本也找過學者翻譯過，他說很多文字還沒法破譯，但有一部分文字确實寫了‘死亡和生命共生’這類話。他說當時這裏發生了戰争，許多神廟都遭到了毀壞，生命女神廟也許已經不存在了，要找相關的線索，或許應該去死亡神廟看看。”

“我這次來還跟他聯系了，他說一直抽不出空來一趟，讓我要是找到什麽線索，随時和他聯系。”

季羽一下子就覺得這趟旅行的目的高尚起來，還帶着崇高的人文科學目的。

三人到了蘇拉在地圖上标注的點，不遠處已經能看到類似遺跡的建築，剩下的地方車就開不進去了，得這麽走進去。

季羽看了眼韓臣冕那個看起來就很沉的背包：“韓老師你這包裏都是什麽啊？要不放車裏？”

韓臣冕回憶着：“有畫板、支架、顏料畫筆、水壺、鍋碗瓢盆、壓縮餅幹、望遠鏡、金屬探測儀……”

季羽：“……還真是準備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