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告別

第二天起床, 季羽覺得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宿醉的餘韻。

尤其是韓臣冕。

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撓着下巴走出來, 別說化妝估計臉都沒來得及洗：“我昨兒吃完燒烤是不是沒洗澡, 我怎麽覺得現在還一身的燒烤香呢？”

路懷光嫌棄地離他遠點：“是臭。”

季羽搖搖頭：“我是早上起來洗的, 還有水，韓老師沖個澡吧。”

韓臣冕應了一聲往衛生間走。

季羽看了眼路懷光：“路老師你昨天喝得應該還好啊？怎麽看起來也沒睡好啊。”

季羽原本是想調戲他一下, 沒想到路懷光深吸一口氣, 似乎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但是語氣還是不自覺地有點咬牙切齒：“你問韓臣冕！”

“你讓我陪他去廁所吐，他又不吐, 還撒酒瘋！”

韓臣冕伸出一個頭：“我幹什麽了？”

路懷光頭也不回：“你洗你的澡。”

韓臣冕随意的挂了條毛巾，光着上半身就走了出來：“我洗好了啊。”

路懷光趕緊捂住季羽的眼睛。

季羽眼前一片漆黑：“你不是剛進去兩分鐘？”

韓臣冕擦了擦頭發：“早上沖個澡, 兩分鐘夠了, 節約水資源，他幹嘛捂你眼睛？”

路懷光一臉不忍直視：“你，去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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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羽閉着眼說瞎話：“我最近沒健身，肌肉消退，他怕我嫉妒。”

韓臣冕嘿嘿一笑, 回房間穿衣服去了。

季羽随手端起個盤子擋住自己的臉, 笑着低聲說：“路老師，我還以為你昨晚是因為我才沒睡好的。”

路懷光不自覺想起那個吻，臉上迅速升溫, 不動聲色地瞥了攝像機一眼：“嗯。”

韓臣冕換完衣服出來，不依不饒地問：“我昨兒到底幹什麽了？我真喝斷片了，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季羽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韓老師別着急嘛, 等播出你就知道了。”

韓臣冕看着他的笑容覺得事情不妙：“你也得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啊。”

路懷光面無表情：“你也沒幹什麽，就是在衛生間指着燈泡說月亮真圓而已。”

韓臣冕開始傻笑。

“還有往馬桶裏撒硬幣許願。”

韓臣冕的笑有點挂不住了。

“非說這許願池邊綠化不行，還要出去給它拔棵樹回來。”

韓臣冕開始耍賴：“你別空口污蔑我，我今天醒來發現自己在床底下，是不是你昨天把我塞下面了？”

路懷光冷笑一聲：“在床底下？你就慶幸自己醒來沒躺在樓底下吧。你站在床上要跳水，我給你扔了兩墊子，以防萬一還把窗鎖了。”

韓臣冕感動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事，我沒哪兒覺得疼，應該是沒跳。”

路懷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季羽憋着笑：“路老師嘴巴這麽壞，實際上還是很溫柔的嘛。”

韓臣冕也跟着點頭：“就是，沒把我扔外頭，小路這人面冷心熱。”

路懷光臭着臉：“胡說。”

韓臣冕拍拍他的肩膀：“嘿，還不好意思了。”

門外導演朝季羽招了招手，季羽放下手裏的東西朝外走：“吃早飯吧你們。”

韓臣冕拿起個雞蛋塞進嘴裏：“小季的手藝真不錯，哎，他出去幹什麽呢？”

他好奇地朝門外看，路懷光也不動聲色地往外打量。

門外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他們就隐隐約約聽到一個“貨到了”。

韓臣冕好奇：“嗯？你們還有什麽地下交易啊？”

路懷光直接往外走：“問問不就知道了。”

韓臣冕傻了眼：“唉唉，他走出去不是為了不讓我們聽嗎？我們就這麽出去是不是……”

路懷光沒聽他的，韓臣冕想了想，往嘴裏又塞了一顆雞蛋也跟了出去。

季羽正和其他人在導演組的面包車後座擡下來一輛電動車。

韓臣冕沒想到，突然覺得嘴裏的雞蛋有點噎。

路懷光叫了他一聲：“哥，這是什麽啊？”

季羽回過頭：“禮物，幫我叫下蘇拉。”

路懷光點點頭：“蘇米。”

季羽愣了一下：“哎，我是說叫……”

蘇米随叫随到，撒着歡兒就奔了過來，蘇拉從隔壁屋走出來：“你們幹嘛又招我家狗！”

路懷光指了指他：“來了。”

季羽拍拍手：“了不起。”

摸了摸蘇米的狗頭，季羽跟蘇拉打招呼：“我們要走了，給你送個禮物。”

蘇拉有點高興，嘴上卻還要嘀咕兩聲：“幹嘛啊，什麽東西，不會是整我吧？”

季羽指了指電動車：“坐騎，你每天走路放羊也怪累的，要是真撿到什麽需要救助的人也不好搬運。”

那天在車上蘇拉就一副對車很感興趣的樣子，季羽看在眼裏，至于他為什麽沒送車而送了電動車……一個是他不知道季羽有沒有駕照，另一個就是蘇拉也說加油站很遠不方便。

更重要的一點，主要是車貴。

蘇拉愣住了，繞着電動車看了一圈，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真的給我的？我、我……”

他大概是不怎麽會感謝人，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謝謝”。

季羽笑起來：“我跟你說，這個禮物我可用心了，你知道它妙在哪裏嗎？”

蘇拉搖搖頭，他原本以為季羽會說車的優勢，比如耗電低速度快之類的，沒想到他說——

“它牌子姓蘇。”

蘇拉默默看着它車前的“蘇X”牌電動車的标記，有點茫然地擡起頭。

季羽帶着笑意拍着他的肩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你看，一家人都姓蘇，以後上戶口都好看。”

蘇拉黑了臉。

路懷光：“噗。”

韓臣冕邊笑邊鼓掌：“用心了用心了。”

蘇拉翻着白眼，但看得出還是真的十分喜歡這個禮物的，他有點為難：“早知道昨天就給你們殺頭羊了……哎，你們跟我過來。”

三人跟到蘇拉的房子旁邊，好奇地朝裏看。

他們在這兒這麽久也沒進過他家，裏頭看起來跟隔壁的石頭屋也沒什麽兩樣，就是空間稍微大點。

蘇拉掏出一個包裹塞給他們，季羽打開一看，裏面滿滿都是肉幹。

路懷光：“蘇米吃的？”

蘇拉：“不一樣，蘇米那個不放鹽，這是人吃的。”

他說着話，還在繼續翻找東西，三人勸他也勸不動，索性一人嘴裏叼了一根肉幹，好奇地看他掏家底一樣給大家找禮物。

韓臣冕笑起來：“你可省着點，別把老婆本都送給我們了。”

蘇拉拿過來三個石珠串：“這個，刻的都是古語裏祝福的詞語，給你們了。”

路懷光對這類神秘學相關的東西都很喜歡，拉過季羽的手就給他戴上了，季羽看着兩人手上的同款，覺得還挺好看的。

韓臣冕拿過摩挲着看了一圈文字，直接塞進了口袋裏，笑着道謝：“這個我有個朋友應該會很喜歡，我回頭轉贈給他。”

說着他站起來：“哎，我得先走了，再不走趕不上飛機了。”

蘇拉一下子手忙腳亂起來：“等一下，這個，這個你們要嗎？”

他一路小跑過去取下了牆上一個巨大的頭骨裝飾，三人傻了眼。

蘇拉：“這是我撿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的骨頭，我覺得還挺帥的，就是只有一個，你們有誰要嗎？”

韓臣冕哭笑不得：“我們要是舉着這玩意走機場，恐怕得先去趟局子喝一壺。”

蘇拉犯愁地抓了抓頭發，他似乎一時間找不出來多少适合送人的東西。

季羽舉起手上的骨串：“夠了夠了，給朋友送禮物是表達感謝，不是要看你為難的，知道你很喜歡就夠了。”

路懷光點點頭：“我也很喜歡。”

蘇拉鄭重承諾：“下次一定給你們殺羊。”

韓臣冕得先走，他跟大家告別：“我也不太會說場面話，不過來了這一趟，真的覺得輕松了不少。這趟旅行找到了生命女神，還交了新朋友，很值得。剩下要說的，都在那個本子裏了，你們到時候自己看吧。等錄完節目回去了，記得找我喝酒啊。”

季羽笑着答應，路懷光卻說：“還喝？”

韓臣冕哈哈大笑：“我下次帶上助理，肯定不用你扛着我回去！”

他朝兩人揮揮手，背着行囊朝着來處走了過去，正如他來時一樣。

季羽看着攝像老師的鏡頭對準他離開的背影：“他這是又要先走一段再上車？”

路懷光：“首尾呼應，有始有終。”

季羽：“不過形象已經破滅了，現在挽救也來不及了。”

路懷光笑起來。

攝像老師：“……”

他們還有最後一點拍攝任務，結束之後也跟蘇拉告別離開了。

這次是路懷光開車去機場，季羽坐在副駕駛上叼着肉幹：“你別說，這個肉幹還真的挺好吃的，就是費牙。”

路懷光看了他一眼，季羽朝他嘴邊遞了一根，他笑着叼住，季羽卻沒松手。

“路老師，考驗你牙口的時候到了，用力，咬斷它！”

路懷光一開始表情還很輕松，跟肉幹僵持了一會兒表情逐漸凝重，他上下左右搖晃了一下，愣是沒把肉幹咬下來。

季羽憋着笑，也不敢笑出聲。

路懷光惱怒地直接把整根肉幹咬緊嘴裏，還作勢要咬季羽的手，季羽笑着往後躲：“路老師哈哈哈！你可別直接咽下去啊，多嚼嚼。”

路懷光繃着臉，腮幫子鼓鼓惡狠狠地嚼着肉幹。

季羽問後座的導演：“吃嗎？”

導演伸出手，季羽又笑眯眯地把肉幹收回去：“機場咖啡你請。”

導演：“……兩位老師喝什麽？”

季羽：“你就問咖啡店裏最貴的是哪種。”

路懷光：“墜軌的。”

季羽：“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