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病號待遇

所有人都離開房間以後, 季羽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其實真的有點累了, 但是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表現得太虛弱，會給別人添麻煩。

門再次被打開，季羽下意識地擺出笑臉，一只手卻蓋在他的眼睛上方。

“不許睜眼不許說話, 你好好休息, 我只是過來看看。”

是路懷光的聲音。

季羽翹起的嘴角慢慢放松，乖乖地什麽都沒說。他聽着身邊輕巧的動靜, 再次慢慢進入了夢鄉。

季羽睡得很安穩，一覺過後睜開眼的時候有種難得的暢快感。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路懷光的手随即搭在了他的後頸上替他按了幾下：“脖子不舒服嗎？”

季羽撒嬌般往後一仰, 路懷光托着他的腦袋。

“路老師，我肚子餓了，你聽聽，咕嚕咕嚕了。”

路懷光笑起來：“我給你煮了粥, 還小火溫着呢, 我去盛。”

路懷光剛要出房門, 季羽就赤腳下了地跟在他後頭：“我好多了, 去餐廳吃吧。”

路懷光皺着眉看他的腳：“季老師，穿好拖鞋。”

季羽朝他抖了抖腳：“我偶爾感受下自由, 而且現在是夏天, 光個腳怎麽了！”

路懷光蹲下拎過他的拖鞋，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腳腕，驚得季羽往床上一仰, 抱着自己的腿往後縮：“路老師我知道錯了，我這就穿，你松松手，這不合适！”

路懷光和他僵持着，威脅他：“你再不老實點我把你褲子拽下來。”

季羽趕緊捂住自己的褲腰帶，路懷光趁機給他穿上一只拖鞋，兇巴巴地說：“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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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羽乖乖擡起腳，嘴上卻還有嘀嘀咕咕：“路老師你不能這樣，給別人看到了……”

季羽想了想，如果是要他在“和路懷光接吻被人看到”或者“路懷光給他穿鞋被人看到”這兩件事裏二選一，他可能會選擇前一個。

路懷光威脅性地輕輕拽了下他的褲腳，季羽哇哇叫起來，路懷光笑了一聲：“病號給我老實點。”

餐廳裏季羽嘗了一口粥，路懷光眼巴巴地看着他：“怎麽樣？”

季羽笑起來：“一碗白粥還能怎麽樣啊？”

路懷光不服氣地說：“剛剛艾比太太也嘗了，她說可好吃了！”

季羽表情變得嚴肅：“你等我醞釀一下，我不能輸給她！入口綿綢，帶着谷物特有的清香，能感受到農民豐收的喜悅和弟弟深沉的愛……”

路懷光笑着往他嘴裏塞進一大口：“吃你的吧。”

季羽：“可惜就是我現在本來吃什麽都沒味道了，還這麽清淡……有老幹媽嗎？”

路懷光無言地看着他。

季羽讪笑：“沒有啊，那給我加點糖行吧？”

他可憐兮兮地雙手捧起粥碗：“路老師，給點甜頭嘗嘗吧。”

路懷光看着他的嘴唇，反問他：“給點甜頭。”

“我還是個病人呢路老師！”季羽往後縮了縮，強調，“給點糖吃，白砂糖！放粥裏。”

路懷光笑着去廚房給粥加糖，正巧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季羽頭也不擡：“弟弟，手機響了。”

路懷光：“電話嗎？你看是誰。”

季羽得了允許這才伸過頭去看：“伍安。”

路懷光：“幫我挂了。”

季羽有點猶豫：“是不是不太好……”

路懷光：“多半又是微博那點事，沒事。”

季羽替他挂了，通話一挂斷就退回了路懷光剛剛放下手機前的界面，季羽眨了眨眼，這電視劇好像有點眼熟。他帶着壞笑問路懷光：“弟弟，你剛剛在幹什麽呀？”

路懷光走出廚房：“刷微博，咱們又上熱搜了。”

季羽立刻坐回位子上：“哦——”

路懷光把甜粥放到他面前，拿起手機，看見自己還沒退出的視頻界面，陷入了長達十秒鐘的沉默。

路懷光擡起頭看向季羽，季羽面不改色的和他對視，然後忍不住：“噗。”

路懷光惱羞成怒直接捏着季羽的臉：“忘掉！”

季羽笑着看他：“哎呀，路老師，我也看過你的演唱會，你看我的電視劇也不丢人對不對？”

路懷光表情嚴肅：“忘掉！”

季羽嬉皮笑臉：“這怎麽能說忘就忘呢，我努力了，但我覺得剛剛的畫面似乎就在我眼前，哎你看到哪兒了，要劇透嗎？”

路懷光直接把他按進椅子裏，從他的唇間親到耳邊：“忘掉。”

季羽覺得他的體溫好像又要回升了。

不遠處傳來房門開啓的聲音，季羽吓得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路懷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艾比太太從房間走出來：“啊呀，你已經能下床了嗎？”

季羽掩蓋着自己的慌亂般笑起來：“本來就能下床，是這群人太小題大做了！喝粥嗎？我們弟弟做的，味道是這個！”

他說着比起了個大拇指。

艾比太太掩着嘴笑起來：“我剛剛已經嘗過了，你可不要逞強，臉看起來還是很紅，真的沒問題嗎？”

季羽：“……問題不大，不要緊。”

路懷光看着他笑。

季羽伸了個懶腰：“艾比太太，原本你要給我們什麽任務？可以趁現在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艾比太太假裝生氣地插腰：“生病的人想這些做什麽，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身體養好！”

季羽只好苦笑着答應：“那我去洗個澡，出了一身汗。”

路懷光攔住了他：“容易着涼。”

季羽嫌棄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哎，可我是個愛幹淨的人！渾身舒暢病好得更快！”

艾比太太笑着打圓場：“生病的人要被寵愛才能好得快，不然這樣，燒點熱水擦擦身體吧？”

季羽撇了撇嘴，心想還是給房東一個面子，誰知道路懷光卻說：“不行。”

季羽正要反駁，你怎麽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就看見路懷光臉紅到耳根：“我、我怎麽能趁哥哥生病做這樣的事！”

季羽下意識反問：“怎樣的事？”

路懷光紅着臉張了張嘴，季羽反應過來了，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不不不，你住嘴！不許說！住腦！不許想！”

艾比太太笑得直不起腰：“你們呀，我可不管你們了。”

路懷光噌地站起來：“你，你自己擦，我去給你打水。”

季羽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往房間走。他想原本兩人相處還算坦坦蕩蕩，自從在一起了，路懷光真是什麽事都能看出點顏色來，太不像話了！

季羽原本打定主意要教育一下弟弟，告訴他不能太沉不住氣，可看着他端着水忙碌地照顧自己，又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季羽一邊擦拭身體，一邊想着心事，路懷光在門外催促：“哥你快點，水要是不熱了會着涼的。”

季羽嘆了口氣，臭小子，現在他連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了。季羽雖然還沒結婚，但是隐約理解了結婚後在車庫裏抽根煙再回家的男人心情。

季羽打開門，路懷光确認他穿戴完全，這才進房間把水盆端走。

季羽：“其實這點事情我自己也能幹的。”

路懷光：“不行，你今天什麽都不能自己幹。”

想了想他又補充：“除了上廁所。”

季羽：“……”

季羽以為今天這就算結束了，誰知道沒一會兒路懷光抱着被子來了他的房間。

季羽看了看他手裏的枕頭被子，有點警覺：“我生病了不能跟你擠……”

路懷光：“我睡地上，我怕你晚上想喝水什麽的，你怎麽又光腳站在地上，床上去！”

季羽被路懷光轟到床上，盤着腿坐在床沿看路懷光鋪床。

路懷光回過頭看他：“怎麽了？”

季羽撓撓頭：“沒什麽，就是覺得我自從成年以來……好像就沒有生病的時候這麽被人照顧過了。”

路懷光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臉：“那季老師對我的服務滿意嗎？”

季羽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滿意得很，弟弟你最近是不是老捏我臉？”

路懷光：“哥哥你之前也捏我的。我原本也不理解捏臉有什麽好玩的，現在覺得挺好的。”

季羽無言，路懷光突然說：“啊，剛剛讓你轉移話題了，哥哥，服務滿意是要給好評的。”

季羽舉起自己的大拇指：“我已經給你點贊了。”

路懷光握住他的手，挑起一點他的下巴：“就這樣可不行，要給點甜頭的。”

季羽紅着臉往後閃躲：“我還是病號呢，不像話！”

路懷光順勢把他壓倒親了下去。

少年的吻熱切而率直，就好像每一點相觸的肌膚都在叫嚣着“喜歡”。

季羽閉上眼睛，和他十指相扣，和他深情相擁。

第二天導演來看看季羽的情況，看着路懷光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床鋪欲言又止。

季羽端着粥碗和他打招呼：“喲，來了，你看看這碗粥。”

導演的肚子叫了一聲，季羽笑嘻嘻地看着他：“羨慕吧，弟弟煮的。”

導演：“……季老師看起來很有活力，今天能拍攝嗎？”

季羽點頭如搗蒜：“能啊，怎麽不能！你看我像有事人嗎？”

路懷光看他一眼：“剛剛退燒的時候最危險，要是累了體溫又要上去。”

季羽覺得他體溫上去的原因大概不是累了。

“真沒事，再耽誤我要羞愧至死了！”

路懷光嘆了口氣：“我也猜到了，昨天已經拜托艾比太太替我準備好工具了。”

季羽眨了眨眼：“什麽東西？”

艾比太太笑容滿面地推進來一個輪椅：“啊呀，這個是我丈夫之前摔斷了腿的時候用的，沒想到還能再派上用場呢！”

季羽：“……弟弟這是你精心準備的笑點嗎？”

路懷光：“不，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載具。”

季羽捂住臉：“鯊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