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姜

這一場雨對他們來說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該幹活還是得幹。

四個人扛着木材往回走, 甘言問：“哥, 木筏怎麽搭啊？一般我只見過竹筏。”

葉昭：“我也想要竹筏，但是我們沒有竹子。四個人一起快得很，捆緊了就行了，反正我們就用一次，當場不翻就行。下雨天撈魚也許更有利，雨天有的魚會因為缺氧鑽出水面, 能不能吃上肉就看我們的本事了。”

季羽信心十足：“一定可以！我們去哪撈，內陸湖還是海面上？”

葉昭：“內陸湖，海面還是太危險了。而且……”

葉昭看了一眼甘言：“這種淺水區很容易在水面上遇到海蛇。”

甘言“啊”的一聲慘叫：“湖就行！真的，哥我回去以後請你們吃海鮮，吃多少都行，今天就算了吧……”

季羽拍拍他的肩膀：“堅強點。”

島上的內陸湖往裏走比他們想象中更大, 他們當初只在邊緣撈了些小魚小蝦，這次終于打算朝深處進軍了。

四人做好了木筏, 齊心協力把它推下了水。葉昭率先上去, 撐着長杆控制方向, 其他人學着他的樣子依次上去。

季羽一聲吼：“小的們, 工具都準備好了嗎！”

大家都亮出了手裏的撈網和湊數的鍋碗瓢盆。

季羽滿意地點點頭：“我們的目标是，烤魚！”

葉昭收起長杆，暫且讓木筏順流漂動：“注意別掉下去，湖底下的危險我之前提醒過了啊。”

季羽也十分嚴肅地補充：“要是萬一掉下去了，麥是要賠的。”

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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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的兩邊是錯綜複雜的紅樹林植物根系, 幾乎看不見土壤，給人一種這整座島本身就是一株巨大植物的錯覺。

季羽全神貫注盯着水底搜尋獵物，路懷光就在他身邊，看樣子也十分沉得住氣。

另一旁的甘言就沒這麽淡然了，目光兇狠動作如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撈上來了幾把水草和污泥。

葉昭皺了皺眉：“就算是撈水草你也撈點能吃的那種啊。”

甘言撓了撓頭：“我就看見有什麽在動，哪種水草是能吃的啊……啊！”

甘言再次出擊，這次他沒有空手而歸，他的撈網裏出現了一個長條狀的身影。

甘言臉上迅速褪去了血色，發出了花腔女高音般的尖叫：“啊——蛇！”

季羽猛地回頭，在他把自己和撈網一起甩飛前一把接過了他的撈網：“冷靜點，看清楚，也許不是蛇是黃鳝呢！”

葉昭：“……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咽口水嗎？我跟你說了好多蛇都是保護動物吃不了！”

季羽可憐兮兮地看了看手裏的戰利品：“那它是嗎？”

葉昭：“你給我把它放了。”

路懷光接過撈網把這個可憐的長蟲扔回水裏：“乖，哥哥，我們不吃這個。”

路懷光要把撈網還給甘言，但他卻哆哆嗦嗦不敢接：“這個已經被蛇玷污過了！”

葉昭翻了個白眼把自己手裏的盆換給他：“就你那點出息。”

甘言跟葉昭換了盆，忍不住往葉昭身邊挨了挨。

葉昭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總算是忍住了把他一腳踹下去的沖動。

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們終于開張見到了今天的第一條魚。

路懷光好奇地打量着它的樣子：“長得有點……奇形怪狀的。”

季羽拍了他一把：“不能這麽說話弟弟，魚不可貌相，我們要相信它，一定會好吃的！”

這條被寄予厚望的魚毫不猶豫地甩了季羽一臉水花。

正式收工的時候，除了三條魚他們還撈到了不少貝殼類食物。

四人拖着沉甸甸的食物，帶着豐收的喜悅往回走。

季羽：“我今天真的覺得自己成長了很多，我甚至見到了扇貝游泳。”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龜派氣功的手勢：“就這樣，一張一合就游起來了！”

葉昭：“你要是還想再看就把那個扇貝給你養起來。”

季羽：“不用了，還是吃要緊。”

回去走到一半，路懷光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雨變小了。”

葉昭看了看天色：“這種雨來得快去得快。”

甘言傻乎乎地笑：“那正好，我們可以起火堆了。”

季羽滿心滿眼都是湖鮮，積極幹活搭起了火堆，一轉頭看見路懷光蹲在營地邊上研究着什麽，好奇地湊過去問：“看什麽呢弟弟，螞蟻搬家？”

路懷光指了指地面：“這兒有被挖動過的痕跡。”

季羽撓了撓頭：“大概是下雨了有蟲出來透氣挖的？”

路懷光手裏捏着個小樹枝，眼睛發光躍躍欲試：“挖開看看？”

季羽：“……弟弟你小時候玩過泥巴嗎？”

路懷光搖搖頭，季羽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那就挖吧，找回童年的快樂，我幫你。”

葉昭抱着手看着不務正業的兩個人，撩起袖子要去把兩人抓回來幹活。有什麽了不起的，談戀愛就可以不幹活了嗎！

甘言躍躍欲試地叫住了他：“哥！火要怎麽點，鑽木起火嗎！”

葉昭愣了一下：“你之前沒看到過？用打火石。”

他搖了搖頭，把打火石扔給他就想走，結果甘言跟十萬個為什麽一樣，恨不得他手把手教。

等了一會兒玩泥巴的兩人還不來，葉昭黑了臉：“你倆幹嘛呢，挖出什麽出土文物了？”

季羽表情怪異地回過頭：“我們……出土了一塊生姜。”

對，沒錯，就是做飯調味去腥的那個姜。

季羽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茫然，他問葉昭：“葉昭啊，紅樹林地裏長生姜嗎……”

葉昭露出了看白癡的眼神：“你在說什麽屁……”

然後他看到了季羽手裏那一塊還沾着泥土的姜，一瞬間對自己的知識也産生了動搖。

“這兒會長姜嗎？”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季羽一拍大腿：“咳，別管了，反正有姜是好事吧？淋了雨正好煮點姜湯。”

葉昭卻覺得不對勁，他走到坑的邊緣：“這也太正好了，姜是根莖，它頂上的葉子呢？”

路懷光篤定地搖頭：“沒有，我來的時候就沒有。”

季羽把姜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這是不是被切過？”

埋在營地邊上，沒葉子，被切過，在衆人淋過雨後出現的一塊及時姜，四人緩緩看向導演。

導演：“……”

葉昭翻了個白眼：“整這些有的沒的，直接給不就行了嗎？”

季羽替他打圓場：“哎——別這麽說嘛，他也是好心，不過我說真的，這種切過的姜你放進地裏是不是有點侮辱我們的智商了？”

路懷光笑着搖了搖頭。

甘言拎着打火石坐回去：“哎，我還以為我們發現了當地新物種呢。”

導演：“……”

甘言在葉昭并不親切的教導下終于點起了火，大家迅速分了幾個火堆，一邊烤魚，一邊煮姜湯，還有一邊煮湖鮮大雜燴。

葉昭把魚串在木簽上，正要站起來，突然絆了一下腳。眼看着連人帶魚就要摔下去，季羽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接住了魚。

在葉昭驚愕的目光裏，甘言撲過來摟住了葉昭的腰，然後兩個人一起滾倒在了沙灘上。

葉昭黑着臉爬起來：“季羽。”

季羽縮了縮脖子，拎着魚往路懷光身後跑：“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

路懷光立刻張開雙手，把季羽護在身後，三個人老鷹捉小雞一般轉了個圈。

葉昭喘着粗氣，撿起地上廢棄的木簽當兇器：“我就聽聽你的解釋。”

季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個腦袋：“我這也是為了你啊，你看這個簽兒多危險，紮着你多不好！”

葉昭的木簽已經對準了他：“實話。”

季羽：“……你摔倒了還能扶，魚壓扁了就真的不能吃了！”

葉昭舉着木簽沖了上去。

路懷光好笑地護着身後的季羽，季羽還在讨價還價：“一會兒你多吃一口好不好？多吃四分之一條！不能再多了就這麽點魚！”

葉昭陰恻恻地笑了笑：“我把你沉了海，我們正好三個人一人一條。”

季羽摟緊了路懷光：“雖然從數學角度來說是這麽算的，但是從現實角度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弟弟會來撈我的。”

葉昭：“那更好，一人一條半！”

甘言剛剛拍掉身上的沙子，感覺過來勸架：“葉哥，算了算了！”

葉昭看了他一眼，冷着臉松了手：“我們倆一人一條，你們倆一共一條。”

季羽忍痛答應了。

甘言受寵若驚：“葉哥，我不用……”

葉昭瞪他一眼，他立刻站直：“我吃！”

天逐漸放晴，木柴燃燒散發溫暖的火光，燒烤的香味袅袅地飄出來。季羽看着海面：“我還以為會有彩虹。”

葉昭：“這種東西，強求不來。”

季羽往後一仰：“那也沒事，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葉昭嗤笑：“真樂觀。”

季羽傻乎乎地笑：“哎，我也就這麽點優點了。”

路懷光看着他：“明明還有……”

葉昭打斷他：“差不多行了啊，還沒吃飯呢，不吃狗糧！”

路懷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季羽呼吸着雨後新鮮的空氣，有點希望這會兒的時間稍微走的慢一點，分別的期限也來得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