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番外二·默契CP

戚用最近收到了一份快遞, 是MOMO寄來的秋裝。

戚用和這份毫無預兆的禮物保持着一定距離觀察, 有些捉摸不清MOMO是什麽意思，糾結許久他點開MOMO的聊天框，拍了照然後發過去一個“？”。

MOMO很快回了個語音電話過來，戚用盯着手機界面的紅綠兩個鍵，有點猶豫。

作為一個社交恐懼患者，他日常讨厭一切要跟人面對面、聲對聲的社交活動, 語音電話也在此列，按照平時他連超過三秒的語音都要轉換成文字再看。

一般遇到這種突如其來的語音電話, 他都會挂斷然後告訴對方——“不太方便語音，文字交流吧”。

但這人是MOMO, 戚用看了看快遞盒裏看起來厚度适宜的衛衣, 嘆了口氣按下了接聽。

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接MOMO的語音電話了，戚用想, 大概就是因為他狠不下心來挂斷MOMO的電話，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做這樣的心理鬥争。

MOMO那兒的聲音有些嘈雜, 摻雜着富有節奏感的樂聲和吵吵嚷嚷的人聲。

“怎麽了, 衣服款式不喜歡嗎？我覺得我時尚品味還可以的！就算以前不行，這次肯定行，我找我造型師參考過了！”

戚用覺得區區一件衛衣可能并不需要造型師幫忙挑選，他有點無奈：“你好歹是之前走時尚路線的, 不能說自己時尚品味不行……我只是想問問你幹嘛給我買衣服。”

“哦，這個啊，我還當什麽事呢。”MOMO理直氣壯地說, “我當然是擔心你又穿着不應季的衣服出門暈倒啊！你這家夥就算我讓你去買衣服你也只會嘴上答應吧！”

戚用有點惱怒：“我自己會買！我上次不是暈倒，只是中暑了！而且我日常也不出門，根本用不着……”

MOMO突然問他：“衣服你試過沒有？”

戚用愣了一下：“還沒。”

MOMO的聲音聽起來很随意：“你先試一下大小，不行還得換，我就那回抱了你一下，大小都是憑手感的，也不知道準不準……”

戚用有點頭疼地抓了抓頭發：“之前你抱我那次倒也不用特意提！知道了，我之後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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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交待他：“記得拍個照給我看看！我得确認下我造型師的審美到底行不行。”

戚用有點不好意思：“知道了……你是在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吵？”

戚用聽到他那兒的聲音似乎小了一點，大概是戚用走遠了一點：“我在秀場後臺備着呢。”

戚用嘀咕了一聲：“那你還打電話。”

MOMO笑起來：“是彩排，還在調試設備呢，有一會兒才開始。啊，對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游戲，我卡關了，怎麽都過不去。等我閑下來就去找你，幫我打。”

戚用想說游戲攻略網上搜一搜到處都有，但他看了看那件衛衣，頓了頓還是答應下來：“知道了……我以為你不接走秀了。”

他認識MOMO的時候只知道他是個rapper，後來才知道他在團解散之後被安排當了不短時間的模特，積蓄這麽多年才找到機會重新回舞臺。

他還以為MOMO現在是專職rapper了，沒想到……

MOMO撓了撓頭：“得走，掙錢出歌。我現在出歌是真的掙不回來錢，rapper也沒那麽多機會接商演……掙錢的大頭反而是走秀和代言。反正走秀練出來以後也不怎麽難，也就是平時辛苦一點，我身材也一直保持着，趁還能走多走走呗。”

戚用沉默下來，他不清楚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麽。是該給出貼心的安慰，還是打個哈哈轉過這個話題？

所以才說他不擅長跟人家社交！他剛剛為什麽要多嘴問那一句！

戚用無意識地用指甲摳了摳手機背後的攝像頭，他煩躁的時候偶爾會有這樣的小動作——摳手邊一切能摳的東西。

電話那頭有人在叫MOMO，MOMO應了聲：“來了！”

“回頭我來找你玩，衣服記得試！給我發照片啊！”

電話挂斷了。

戚用放下手機，默默窩進沙發裏，有些窩囊地捶了捶抱枕。他什麽都沒說出來，而且他一開始打電話是為了問MOMO為什麽給他買衣服的，這個話題稀裏糊塗就被繞過去了！還變成了他要給MOMO發試衣服照片！

MOMO一骨碌爬起來，如臨大敵地看着靜靜躺在快遞盒裏衣服，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抓狂地把頭埋下去：“啊——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要給我買衣服！為什麽要打電話！為什麽要自作主張地靠過來啊啊啊！”

戚用鴕鳥似的趴了一會兒，輕輕伸出手摸了摸衛衣的面料，嘀咕了一聲：“好像還挺舒服的……”

他緩緩擡起頭，用挑剔的眼光審視了一下這件衣服：“……顏色，也還行。”

他自己天人交戰了半晌，最後還是拿起了這件衣服，打算試一下。

他試完對着鏡子看了看，摸了摸鼻子：“……居然還挺合身的。”

剩下的難事，就是拍張照片了。

戚用根本不會自拍，在衛生間對着鏡子研究了半天，總算踮着腳尖拍出來一張能夠完整露出衣服的……無頭照片。

戚用有點忐忑地給MOMO發了過去，他沒有很快回複，應該是正在工作。

戚用也沒有幹等着，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過了不久戚用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MOMO回複了：“……你就不能把臉拍進去嗎？這樣看着跟刑天似的。”

戚用放下手頭的事看他的消息，忍不住笑起來：“我給你面子拍了就不錯了，不許挑三揀四。”

MOMO問：“你為什麽不用穿衣鏡照着？”

戚用：“我家沒有穿衣鏡。”

MOMO難得無言，驚訝到單單發了一個“!”以表達驚訝之情的強烈。

“你等等，我給你下單一個穿衣鏡。”

戚用趕緊制止他：“不要！”

MOMO想了想也行：“也對，這種東西網上買也不方便，回頭我們去家具城買。”

戚用：“……”

他說不要不是這個意思。

戚用掃視了一圈自己的房間，書架上那本雜志好像是MOMO來的時候随手在報刊亭買的。衣帽架上的鴨舌帽是他好久之前忘在這裏的，每次來都說要記得帶走，但是全都忘了。電視櫃上的游戲卡帶有哪些是MOMO的來着？

戚用愣了一下，不知不覺他家裏居然留下了各種MOMO的痕跡，這種程度，就算他跟別人說他們倆不太熟，恐怕也沒人會信了。

當晚，作息本來就不是很規律的戚用老師整晚失眠了。他嘆了口氣爬起來，索性開始工作。

他工作有個習慣，會把新寫完的詞名字發在微博上，也算是個記錄。

今晚他半夜三更一口氣發了三條，《默》、《天降》、《禮尚往來》，沒一會兒就有了幾條評論。

網絡時代，無論你在什麽時候清醒着，總會有人和你一樣沒睡。

有幾個粉絲大概是從《一路的風光》那兒跟過來的，在問這幾首歌是不是寫給路懷光或者季羽的。

戚用閑着也是閑着，就回複了：“不是，路懷光自從談戀愛以後喜歡自己寫詞，他自己的歌都來不及秀恩愛，輪不到我。”

他陪着為數不多的幾個粉絲聊了一會兒，就打算退出微博，最後一刷新的時候，看到了MOMO的最新評論。

“這三首歌湊起來正好是我的名字啊！”

戚用的手指僵住了。

這人怎麽這個點還沒睡！

他故作鎮定地回複：“哪裏像？你怎麽還沒睡？”

MOMO：“我趕航班，像我本名啊！哦對了，我沒告訴過你，我本名叫莫天禮啊！”

戚用摸了摸鼻子，忽視了那群“捕捉到活的MOMO”的亂入粉絲，直接回複MOMO：“還挺文藝的。”

MOMO：“沒有啊，你不覺得很好笑嗎？聽起來像沒天理啊，我上學的時候他們都這麽叫我。”

戚用：“……”

第二天，戚用發現季羽也跑來這條微博下面“哈哈哈”了，不久之後居然有營銷號開始轉載他們倆這段聊天的截圖，“MOMO沒天理”和“戚用莫天禮”居然一起上了個熱搜，名次還不低的那種。

戚用翻了個白眼覺得現在的人是真的閑。

沒過多久他發現還有更閑的，他倆突然冒出了一大片CP粉，說他是暗戳戳借着寫歌給MOMO告白。

當事人都沒有回應，但戚用的那三條微博下面多了很多觀光打卡的路人。

戚用“啧”了一聲，有些煩躁地又摳了摳手機殼的突起：“打卡打卡，我又不是打卡機！”

MOMO在這時候來了電話，戚用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按了挂斷。

戚用盯了一會兒手機界面，MOMO沒有再撥，消息也沒發一個。

戚用把手機往邊上一丢，眼不見心為靜。

當天半夜，因為失眠而晝伏夜出的戚用同學剛剛起床，正要給自己泡杯咖啡，突然聽見的門口有些異響。

他警覺地靠近貓眼朝外看，在他家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沒有睡醒，再次靠近貓眼。

沒錯，門外那個農民揣姿勢蹲在他家門口的男人，不就是MOMO嗎！

戚用面無表情地打開門，對上一臉錯愕的MOMO：“……這位先生，你大半夜的蹲在我家門口幹什麽呢？你最好給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就報警了啊。”

MOMO撲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二話不說先道歉：“我錯了！”

戚用有一瞬間的懷疑：“啊？什麽東西？你錯什麽了？”

MOMO：“這個能讓我進去了之後再說嗎？”

戚用示意他松手，勉強把他放了進來。

戚用也給他泡了杯咖啡：“現在說吧，錯什麽了。”

MOMO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你不是生氣了嗎？趙瑾跟我說這種時候別管理由先道歉，道歉要抱大腿，姿勢要标準，語氣要誠懇。”

戚用：“……”

MOMO撓了撓頭：“而且我覺得你生氣的理由我大概也知道，就是網上……哎，你別看就行了，或者實在不樂意就澄清一下，反正就是一個誤會……”

MOMO的聲音越說越小，戚用突然覺得心頭無名火起，重複了一遍：“是個誤會？”

MOMO傻傻地反問他：“不是嗎？”

戚用沉默了一會兒，焦躁地想把這個男人的腦袋打開看看裏面的裝的什麽！

他摳着咖啡杯上的花紋，努力壓抑着怒火：“你有沒有想過，我生氣可能是惱羞成怒，是因為小心思被人拆穿了。”

MOMO脫口而出：“那不是更好？”

戚用愣住了：“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兒，MOMO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啊，你之前不知道我的本名，怎麽可能是故意的……”

戚用有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聲地說：“咳，快遞。”

MOMO撓了撓頭：“啊，那個，我是去店裏買回來寄給你的，所以寄件人是我的名字……你不會覺得那是我助理的名字嗎？”

戚用聲音越來越小：“我去查證了一下。”

MOMO湊近了聽：“嗯？什麽？”

戚用沖着他的耳朵嚷嚷：“我網上搜了一下‘莫天禮’！你大學時候還參加過學校的校園歌手，有照片和你的名字！一搜就搜到了！”

MOMO有點傻了：“既然、既然你特地費這個功夫，是不是說明……”

戚用矜持地等了一會兒，MOMO漲紅了臉憋不出來。

戚用忍無可忍：“你到底說不說！”

MOMO捂住耳朵大喊：“你等一下，我想不出來押韻的告白詞！我腦袋轉不動了！”

戚用拎起沙發上的抱枕捶在他身上：“押什麽韻！這種時候押什麽韻！”

MOMO挨了兩下打，突然來了一招空手接白刃，雙手鉗制住了枕頭，表情嚴肅：“你好戚用，缺不缺男朋友？”

戚用停住了動作：“……就算你再怎麽把‘友’往‘ong’音那扯，不押韻還是不押韻。”

MOMO把枕頭一扔，手腳并用把他摟進懷裏開始耍賴：“我不管！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快點給個答複！”

戚用覺得自己像是被樹袋熊抱着的樹，仗着MOMO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嘴角放肆上揚：“……也不是特別缺，但你要是自薦的話，我也可以考慮。”

MOMO十分震驚：“你還要考慮？考慮多久？你看三秒夠嗎？”

戚用被他煩得頭疼，十分不耐煩地說：“行行行，我答應了！”

MOMO松了口氣，盤腿坐在沙發上露出笑臉：“那就好！這事解決了，打游戲吧，我跟你說我那關卡了不知道多久……”

戚用有點茫然：“啊？就這樣？”

MOMO動作頓了頓，表情十分凝重：“……是不是還得親個嘴？”

戚用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扯出一個嘲諷的笑臉：“呵，母胎單身？”

MOMO覺得受到了挑釁，梗着脖子反駁：“我幼兒園牽過隔壁小女孩的手！”

戚用不屑：“你幼兒園要是不牽會被老師罰站！”

MOMO惱羞成怒：“你談過幾個！你了不起！”

戚用噎了一下，開始反駁：“我好歹幫人參考過感情問題！我還寫過不少情歌！”

MOMO嗤笑：“呵，紙上談兵，你就是個趙瑾。”

“……趙瑾是用來罵人的詞嗎？”戚用有點懷疑，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跟你吵架感覺容易降低智商。”

MOMO擺出了小學生專業坐姿，看起來有點難以啓齒：“其實我來之前，問過一下，已戀愛人士的意見，那個……路哥說啵嘴這個事，無師自通，都靠天賦。”

戚用覺得自己臉上燒得慌，有點想不通他們到底為什麽會一本正經地坐在一起讨論這種問題：“……然後呢？”

MOMO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我好像還沒有感應到我的天賦在覺醒。”

戚用沒憋住笑。

MOMO盯着他，突然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這或許都不能稱之為親吻，更像是一個試探的觸碰。

然後他們嘗試了一個真正的吻。

MOMO問：“你覺得我有天賦嗎？”

戚用紅着臉別過頭：“爛斃了。”

“我也覺得是。”MOMO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是不是應該多練習一下？勤能補拙。”

當晚，某位M姓男子嘆着氣表示：“為什麽路懷光長得帥，唱歌好，連親嘴都比我有天賦？為什麽，不是說造物主是公平的嗎？”

某位Q姓男子安慰他：“沒事，好歹你比他傻。”

不願透露姓名的MOMO：“？”

這是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