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協議

屋內幾個小夥伴察覺不對，祝辭連忙端着一杯溫水過來。

祝辭輕聲道：“泱泱，我帶你回家休息行嗎？”

許枳泱搖頭，聲音裏竭力壓制着什麽。

“你們……先出去一下行嗎？我有話和他說。”

李徽茵眼睛眨了眨，笑着走過來，“幹嘛啊，是不是要說什麽悄悄話，我也要聽！”

“徽茵……”許枳泱眼底泛紅，擡眼看向李徽茵時一滴眼淚倏然掉落。

他啞聲道：“對不起，有些事我今天必須要知道。”

“好。”祝辭第一個起身，指腹抹去他的眼淚，柔聲道：“我們在外邊等你。”

等到全部人離開房間，門鎖咔噠一聲關上。

韓知澈才緩緩走過來，坐在許枳泱對面。

“對不起，我那天在做研究。”

“從……錦城路過，你都沒有回家，你的研究這麽急嗎？”

韓知澈臉色發白，言語間有些無力。

“并不急……只是不想耽誤才……”

“不想耽誤……呵呵……”

許枳泱忽然嗤笑一聲，眼淚從臉頰掉落下來。

“一路上，被人圍攻，被人算計，我沒有哭。”

“但是今天……唐檬的香氣，讓我出現的什麽幻覺你知道嗎？”

韓知澈滿眼心疼地去擦他的眼淚。

許枳泱躲開，低聲抽泣，哽咽道：“我又回到爸媽死的時候，我手被燙的很疼很疼，但是沒有拉開車門。”

“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壓在心裏一晚上！我想問問你到底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不去救我們？”

許枳泱如同困獸一般死死攥緊韓知澈衣領，酒氣濃重，顯然并不算清醒。

韓知澈靜靜地聽着許枳泱怒吼，看着他耍酒瘋，伸手一直給他擦眼淚。

許枳泱松開他衣領，深呼一口氣。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你們眼中的乖孩子會變得這麽叛逆，是不是在基地門外看見我拿刀戳人連眼都不眨時，驚訝我為什麽會變成了這樣。”

韓知澈眼裏浮現出痛苦，想去牽許枳泱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你關心過我嗎？知道我以前打架被人打斷胳膊進醫院住了半個月的事情嗎？”

“你知道護士問我家人在哪裏時候我為什麽不說話嗎？”

“你知道……”

許枳泱痛苦地大口喘息：

“我這幾年每天晚上夢到爸媽渾身是火地對我說他們好痛苦，讓我救救他們。”

“你知道我曾經無數次的在夜晚驚醒嗎？”

許枳泱有些歇斯底裏，這些話在他心裏壓力許多年。

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口。

“我不想要零頭都花不完的零花錢，我不想要昂貴的零食！”

許枳泱哭了起來，聲音嘶啞：“我想要我爸爸媽媽 ，我想要哥哥陪在身邊。”

“我不想再過年一個人，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家，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實驗，就連爸媽葬禮結束後……你就把我扔下了……”

“對不起。”韓知澈眼睛布滿紅血絲，眼眸中滿是哀傷：“我對不起你和爸媽。”

“為什麽啊。”許枳泱雙手狠狠擦着臉頰，眸中滿是不解，豆大的眼淚滴落，單薄的肩膀一直顫抖。

“為什麽要是我？為什麽讓我看着他們燒死！我做錯了什麽啊！？我也想去救他們……為什麽我沒有死在那場車禍裏！為什麽是我一個人這些年承受這些！”

許枳泱一直在抖，“我沒用……我太沒用了……沒能爬起來救他們……”

“別說了，泱寶，別說了。”韓知澈将人抱進懷裏，掌心不斷輕拍許枳泱後背。

“哥哥以後陪着你，哥會永遠陪着你，你很勇敢，是哥沒用，是我一直不敢面對爸媽，是我對不起他們……”

“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泱寶……對不起……”

房間隔音不好，在兩人沒說幾句話時，牧柯已經帶着陸念和秦時羽下了樓。

祝辭沉默地聽着屋裏少年痛哭聲，歇斯底裏的質問，心髒快要被攪碎一般，疼的難以忍受。

傅青白面對着牆，幾次想踢門進去，硬是讓李徽茵攔了下來。

“別進去，如果不讓他倆說出來，就永遠過不了這道坎。”

李徽茵不斷抹着眼淚，“只有說開了，許小泱心裏才會好受。”

“他不應該來A市。”傅青白偏執道：“永遠躲着這些，我也能讓他活得好好的。”

祝辭冷聲道：“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我的許枳泱是一個，即使跌倒了也會站起來，會用他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一切麻煩。”

“他永遠不會是任何人的累贅，也永遠不需要活在誰的羽翼下。”

傅青白眼睛死死盯着祝辭。

兩人無聲對視，許久後門忽然從裏面打開。

韓知澈一臉疲憊看向祝辭。

“他睡着了，今天晚上讓他先休息在楚宴寧的房間，宴寧平常不住這裏。”

祝辭點頭：“我留下來照顧他。”

“那我帶傅哥先回去吧？”李徽茵擦幹淨眼淚，沒讓韓知澈看見，還對他扯了個笑。

傅青白道：“你和他們回去，我今天晚上睡這裏的沙發。”

幾人沒有争論的心思，李徽茵一個人下去和其他小夥伴坐上莫莫回家。

祝辭原本想把在沙發上睡着的許枳泱抱進屋，但看人睡得很熟，便沒有去動他。

傅青白無聲去房間抱出一床被子仔細蓋在許枳泱身上，并且幫他脫掉了鞋子。

細白削瘦的腳踝上白玉紅繩格外顯眼。

祝辭打了一盆熱水用毛巾沾濕輕輕給許枳泱擦去滿臉淚痕。

做完這些，兩個人坐在許枳泱睡覺的沙發對面，安靜地看着他的睡顏。

“祝辭，我喜歡他。”傅青白低聲開口。

祝辭：“我知道。”

“他也會喜歡我的，他的心髒和我關聯，遲早有一天，他會愛上我，即使泱泱心裏有你，但是阿泱的心思，他無法控制。”

傅青白頭一次心平氣和說：

“只要他心裏能有一點我的位置，哪怕是第二人格阿泱也可以，我願意往後拿命來守着他。”

祝辭沉默良久，聲音沙啞道：

“只要你打消吞噬泱泱的念頭，那麽其他的……無所謂。”

“我現在只想看他活下去！幼稚點也沒關系，我願意以後和他一起幼稚，只要別再像今天這樣哭……”

說着傅青白摁着心髒的位置，“聽到時候，很心疼。”

祝辭許久沒說話，片刻嘆息。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