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參加試煉

蕭念稚對南宮府的約定視而不見,幾次三番磨青珥的靈力往顏谷跑,因為有末懷不情不願幫他兜着,也沒出什麽事。

不過南宮府那邊看的嚴,蕭念稚無論怎麽耍滑頭,也只出來過兩次,時長不超過一個時辰,但對扶豔來說,每天等待着驚喜降臨,這多少年的期盼都如刀尖舔糖。

蕭念稚每次來都會将自己送給扶豔的那只松貓帶過來,前後就兩次,那松貓一來一個樣,胖了一圈,好在毛順顏色好看,長得肥也可美名為可愛。

扶豔揪着松貓的兩只耳朵,對蕭念稚說:“師父,給它起個名字吧,松貓松貓的叫,不好聽。”

蕭念稚研究着青珥給自己裝靈力的木盒子,心想着這玩意竟這樣神奇,随口說道:“随你,你給起吧。”

扶豔興頭一起,說:“叫與君,如何?”

蕭念稚聽這文绉绉的名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沒好意思說土氣,就随他去了。

“你這名字再給個姓,準是哪戶大家閨秀的芳名,真有水平。”

扶豔搖搖頭,虔誠一般地說道:“念與君莫辭,萬裏早将歸。”

“師父,我早說過我喜歡你,到哪裏都一樣。”

蕭念稚耳根發麻,臉倏地一下紅了,支支吾吾啊啊了半天。

心裏甚是懊惱,怎麽堂堂一個仙君,整天被一個小屁孩撩來撩去,毫無還手之力?

蕭念稚輕咳了一下嗓子,一時忘了詞,東拼一句,西拼一句說:“那什麽,我先回去了,我看着靈力消耗的挺快的。”

扶豔心情不錯,愉快說:“師父慢走,改日再來。”

蕭念稚滿頭黑線,這小子,搞得在這山上開了一家妓院似的,說話怎麽這個語氣……

回了顏谷,扶豔才發現,師父走得急,松貓忘記帶走了。糊塗了,要是被顏谷那死板老頭看見了,可得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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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豔哥哥,扶豔哥哥。”

甘遂蹦蹦跳跳,一個猛子紮過來。顏谷規矩太多,她這個年紀的都五六點起床,搖頭晃腦地背書,吃早茶,接着練劍。

甘遂好幾次偶然瞥眼看見扶豔,想過去叫他,卻被教書先生抓到了,比其他弟子多背一個時辰的書。

教書先生貌似很針對她的樣子,誰也不看,就看着自己。

“是你?!”扶豔來這裏不知道甘遂也跟着來了,前幾天忙前忙後割黃花草也沒時間顧得上別人,今日一見南宮府故人,感覺有些暖意。

“你怎麽在這?”

甘遂腦子機靈,也會說話:“我代仙君看着你,防止哥哥受傷害。”

她将蕭念稚搬了出來,間接掩蓋了跟來此地的實際心思,而且能提升好感,方才說蕭念稚的一瞬,扶豔眉宇之間的川就沒了。

扶豔想了想,将與君托給甘遂照料說不定是好事,顏谷的人盯自己盯的緊,對旁人沒這麽嚴重。

“你有空嗎?”扶豔将肩膀上的與君扯下來,捧在手裏朝前送去,“松貓在我這不方便。”

甘遂呆了一下,眨巴了下眼睛,晃了晃頭。她沒聽錯吧,這可是扶豔哥哥對自己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還是請她幫忙,難道就是仙君對自己說的一樣,扶豔哥哥只是不好意思,其實可在乎自己了,現在看來,這不是安慰的話。

甘遂抱過松貓,懷裏滿滿一坨,臉上笑的燦爛:“哇,好可愛的松貓,扶豔哥哥哪裏弄來的?”

扶豔淡淡道:“師父送的。”

甘遂只顧着哇,好可愛的瞎叫,時而聽清時而耳鳴,扶豔半晌告訴她:“它叫與君。”

起這個名字的根本用意是他想永遠和蕭念稚相伴一起,無論天涯海角,只要自己想着他,蕭念稚天隔多遠,總有一天會回來。

這是他的虛的承諾,盡管現在還是自己一個人的。

正當兩人圍着松貓說個不停的時候,下學堂的幾個浪子大搖大擺地走近,圍擁在甘遂身邊。

“咦,哪裏來的松貓?你養的?”

其中一個短發的子弟對着甘遂問,甘遂不想理他,抱着松貓找空地方鑽出來。

“躲什麽,就問一下,你是哪來的?”

那些人不耐煩,加重了語氣。

甘遂想着在南宮府的時候也有壞人圍着她調笑,但是因為自己,扶豔傷了那些人,最後害了她的扶豔哥哥,于是這次,她乖乖沒躲了,小聲說:“我是來求學的。”

那人笑了一下:“求學?那我怎麽沒見過你?”

扶豔見不得這些人的嘴臉,以大欺小,也是狗仗着自家的地盤,到處撒野。

“甘遂,走了。”他說。

甘遂為難地看了一眼扶豔,繼續回答浪子的問題:“我是南宮府那邊的,掌門送我過來的。”

“原來如此,看來南宮府也不怎麽樣,只能到我們這裏求學,垃圾。”

“對了,我聽說,南宮府有個仙人叫什麽,蕭什麽的吧,是個黃皮子,專愛收藏春宮圖,也難怪了……”

扶豔臉色沉的可怕,又叫道:“甘遂。”

那些人早就想出氣了,大聲吼道:“喊什麽!你以為你是誰?”

甘遂有些急,她抱着貓,急的結巴了:“不,不,你們,別吵,扶豔哥哥……”

扶豔沒理叫的響亮的狗,走過去,拎起甘遂的衣領,将人拎了起來往外走。

浪子們沒料到扶豔這麽無視他們,嘴裏叫喊着:“狂什麽?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五天後的流火試煉你去。”

扶豔頓停了腳步,回頭問:“什麽?”

那人重複:“流火試煉。”

扶豔很明顯不懂。

下學堂每年只有一個名額,因為下學堂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弟子,去了只是走個形式,讓外人覺得他們不歧視靈力差的子弟,實際上算個人頭,過去還是被中上等弟子血虐。

中上等的子弟為了顯示自己的高超靈力,最喜歡欺負下學堂來的子弟,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地位,雖然這樣有持強行兇的行為,但他們絲毫不在乎。

今年來了扶豔,下學堂的這幫人終于不用劃拳來退讓這個并不渴望的名額。

“流火試煉進了前十,可以去上學堂聽課,還可獲得出城游歷的機會,你可想好了。”

這些人為了騙扶豔替他們受難,避重就輕說了流火試煉的好處,不想扶豔一點也沒猶豫就答應了。

那人不意扶豔如此爽快,驚訝之餘怕對方反悔似的,補充說:“這也是先生的主意,到時候莫要後悔。”

他不提先生還好,或者不說這句話還好,他這樣說總感覺是有陷阱在裏面着急将扶豔推進去做替死鬼。

“後悔什麽?流火試煉為何你們不去?”

下學堂的弟子得瑟而又狂妄,撒起謊來不打草稿。“我們當然有更重要的事,試煉這種沒等級的小事不過是消遣的玩意,哪用的着我們出手?”

扶豔不跟沒有內涵還吹大話的浪子說話,瞪了他一眼,回頭叫甘遂:“走了。”

甘遂捧着松貓跟上,歪頭問:“什麽是流火試煉?我怎麽沒聽說過啊。”

扶豔也沒聽說過,那幾個人一定是有所保留,據他猜測,興許是名門之中錘煉弟子修為的固定活動,通俗來講是驗靈。

“應該是檢驗子弟修為的活動吧。”扶豔說。

甘遂啊了一聲,水靈的眼睛一擠,道:“可扶豔哥哥你的修為被封住了呀,去會受傷的。”

“你知道我靈力被封?”扶豔有點驚訝,這小丫頭無名之地被揀回來,背景不知,能耐不知,不想竟也隐藏了某些能力,能看出些事來。

甘遂手中抱着松貓,只得用下巴揚揚指說:“哥哥脖頸後面的有個東西,還有你身上沒有靈力的氣息了。”

路途經過一片櫻花園,紅粉櫻花洋洋灑灑,肆意飛落。

“走一步看一步。”他說:“我想進上學堂,師父也一定希望我可以進去,好好修學。”

甘遂乖巧點頭:“嗯,我陪哥哥一起,我也要學功夫,将來和哥哥并肩作戰。”

扶豔不可置聞地嗯了一聲,朝着淹沒山路的綠谷中走去。

——

顏谷下學堂的先生似乎也不是大局不顧的死老頭,聽說被舉薦的扶豔要去參見流火試煉,便将他安排同中學堂的一幫學生晨起練劍,修靈。

剛開始,扶豔擔心自己被封了原本的靈力,對劍法和顏谷的正道之氣不通,抵觸情緒滋生連同長劍都不願意碰,後來先生色厲道:“一路被封,七方有路,勾五角不過絕了你為惡的念頭,丹田之氣任可從頭開始,你怕什麽?還是說你不肯悔改,偏要走那邪路?”

南宮府的時候,南宮盡為了糾正他的劍法,也曾從頭開始過,沒什麽大不了,漸好了幾天,一切又恢複原樣。

此次有勾五角幫襯,泛掀不起驚濤駭浪。

扶豔穿着顏谷的弟子服飾,櫻花象征着高潔,腰間弟子名牌刻着他在這裏的名字弱生,意為生而為弱。

在中學堂的子弟眼中,扶豔就相當于一個插班生,靠關系進來的,自然得不到好顏色,反觀,扶豔也不在乎。

先生氣清聲高,一遍一遍在臺階上背着長清劍法,臺下弟子随他的一句話一步步來,耳邊伴随着哼哈的壯氣聲,頗聲勢浩大。

扶豔才來,連他們練到哪裏都不知道,只好先待在旁邊看着,将動作和劍訣記在心中。

下一次整隊檢練的時候,扶豔已經能夠完整的使出一套劍法了。不過,先生沒有教他丹田生天氣,天氣生靈力,他使出的劍招都只有普通傷害。

和其他子弟對招時,扶豔劍快招式靈活,可偏偏抵不過靈力加持,每每不是被打的落地,就是被折斷了劍,在一陣唏噓中下臺。

練習僅剩五天,前四天練劍,後一天準備箭矢,當然有弟子提前準備好,便繼續練劍法,提升修為。

扶豔被笑了四天,走在那群人中十分紮眼,因為過分好看的一張臉,配着過分不堪見人的身份,他的出現在任何人眼裏總是一場笑話。

甘遂每晚都送藥來,鐵打傷藥,給扶豔貼在手腕,肩胛骨,後背,還有腿骨處。被處處刁難,身上的傷口比在南宮府的多多了。

甘遂心疼,但除了給他弄藥膏也沒什麽可做的了,只要減少不必要的見面,已是最大的幫忙。

扶豔不甘心,他不是服軟的人,不是聖人,不會在任由別人欺負的時候認慫忍讓,他是一頭猛獸,只知道往前沖,拼的你死我活寧願祭身也要兩敗俱傷。

他找過下學堂的先生請求他教自己聚氣生靈,但人總說靠自己領悟,靈由心生,無法可教。

聽了他話的扶豔回去掏出自己的命海,平日紅彤妖冶的珠子此時黯然無光,中間一點黑色被捆着,扶豔一看就知道是勾五角。

八方無路,前方兇濤。如此,該如何在流火試煉中嶄露頭角?

他收起了命海,翻身上了床,閉上眼睛想蕭念稚。

五天不見他,很想很想。

扶豔腦海裏浮現出蕭念稚陪着他上蹿下跳捉雞拔毛燒烤的場景,一襲長衣拖在地上,袖子撸高,特嫌棄卻樂此不彼地拔雞毛。

蕭念稚真的很特別,墨發,眼睛,唇瓣,笑,都無可比拟,天下無雙。

他不是月下州的将軍,他是我心上的人。

“呵……”一串低音的笑聲猝然在耳邊響起,扶豔頃刻間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轉個身都很困難。

他被什麽制住了,無法動彈。

又一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這次貼着他的耳朵邊,充滿磁性又帶着危險的邪性。“你,剛才在想誰?”

扶豔開口想問你是誰,奈何啓唇發不出聲音,但他所思所想卻能被來人察覺,那人輕佻,語氣愉快:“不用在意我是誰,以後你會知道的。先告訴我,你剛才是不是在想蕭念稚?”

“管你屁事!”扶豔想。

那人啧啧,搖頭說:“年紀小果然脾氣不怎麽好。”他似乎不想耽誤時間和扶豔談論這麽無聊的問題,說道:“不過,這不重要,過幾天是不是到了顏谷的流火試煉了?我猜,你還沒準備好是不是?!”

雖是疑問,但男人似乎将扶豔包括扶豔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中,扶豔心驚,問:“你到底是誰?”

那人說:“別管我是誰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像黑夜裏隐沒無法窺探的毒蛇,那人吐着危險的蛇信子,一步一步走來。

“我賜予你靈力,幫你通過流火試煉,你可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何?”

扶豔:“交易是什麽?”

那人道:“不急,等你完成了自己的想法,我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扶豔不是傻子,對方來歷不明,一出手就将自己制的死死的,肯定不是善類,若自己答應他的話,必然日後惡果由自己承擔,況且顏谷是何地?這人是怎麽進來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沒關系,我想……”忽而一陣悠揚的笛聲綿綿徐徐闖進腦海,扶豔恍惚看到了無數虛晃的流光,繼而意識中斷,一片漆黑。

男人滿意地掐斷了笛聲,湊到扶豔側臉說:“你會接受的。”

笛聲有攝人心神的效力,扶豔毫無抵抗力輕易被控制住,木偶般被男人操控,也如木偶般無靈無魂似的。

翌日,扶豔照常起床,今天是流火試煉開始的第一天。

流火試煉顧名思義,所有參加試煉的子弟都被放進了一個名為流火之地的地方,這片土地上有海浪,有草原,樹林,亦有荒谷,幹涸的河灘,地形複雜多變,天氣變幻無常。

這是屬于顏谷獨創的虛幻之境,真實存在,又大隐隐于市。

流火試煉測試的有三層,靈層,劍法和大局觀,武器只有弓和箭,進入流火之地的子弟都将自己的命任意系在土地上的任何一件事物上,可以是花草,可以是動物,亦可以是流火之地無法逃脫的妖物,稱帶靈。進入試煉的弟子只要用箭擊滅帶靈,便算一個人頭,可獲得積分,人頭越多,積分越高,排位越高。

每年有很多中學堂的子弟通過流火試煉擠入前列,繼而進入了上學堂。

晨時朝露才生,所有參加試煉的弟子都已準備好,背上各自的箭矢,相互較勁又互相打氣,說着今年一定進上學堂的誓言。

流火之地,星辰難堪。

周遭百裏之土皆無草木生長,早起天色卻如正午火熱,見不到紅日,奇妙的躁動人心。

扶豔身無一箭,站在最邊上的角落,冷冷地看着所有人,包括顏谷子弟最出色的顏靈顏均還有剪桃。

上天之大責,降其身,先逆渡險境,破關斬将。

無錘煉之兵,無可用之地。

流火之地之于流火試煉,談何容易?

一刻即過,流火之地入口處的所有子弟,準時被一道巨大的炎燚象陣罩住,伴着無起之風卷入了流火之地。

扶豔被送到的地方是荒谷,萬裏無綠草叢生,不論回身轉眼都是荒涼可凄的峽谷。

他幸運又不幸運,因為荒谷基本沒什麽同道子弟,可卻處處隐藏着妖物,且皆兇殘異常。

扶豔提着心,慢慢挪步,這裏地勢大,空曠,他一個人在這裏目标很大,進入流火之後,他并沒有将自己的命系在別處,而将歸于本身,這說明若有人用箭射中他的話,必會被淘汰。

這增大了危險的幾率,相反,也減少了一定的被淘汰的幾率。

目前看來,至少是安全的。

扶豔稍稍運功,丹田卷起一陣狂風似的靈力。昨晚的事,他沒忘記,那人真給了他靈力,且沒有被發現。

他顧不上想那人想做什麽,因為他似乎聽見了遠處山谷裏傳過來的咕嚕聲。

像是野獸咀嚼獵物血肉發出吞咽的聲音,扶豔不得不防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很想睡覺,只寫了一部分就發出來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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