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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不快◎

回屋後,許林秀坐在月色照明的案臺邊,打開手裏起不起眼的漆黑木盒。

一支木簪靜靜躺在盒內,看不出是什麽木質,拿在手上,指腹觸碰間有種溫潤之感,能嗅到源自木料散發的淺淺暗香。

木簪表面樸實無華,許林秀上下摩挲着它,若有所思。

冬秋給公子端了洗漱的盆進門,看到公子正在拿着一支木簪出神,不由皺皺鼻尖:“哪來的木簪子呀,比起公子那一櫃子的發簪頭飾,遜色多了。”

許林秀收起,說道:“禮輕情意重。”

冬秋“哦”一聲,又想起公子那些朋友們送的禮物哪件不都華貴精美,他多瞧了幾眼公子收好的木簪,沒看出哪裏特別的。

許林秀道:“将軍送的。”

冬秋睜大眼,結結巴巴道:“那、那是挺特別的,不,非常獨特,世間獨此一份!”

許林秀看小仆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無奈一笑。

冬秋嘿嘿一笑:“公子,将軍怎會送你禮物啊,還大半夜叫你出去?”

小仆正腦補将軍和公子之間的風花雪月,聽他公子說道:“将軍特意抽出空閑教我騎/射之術。”

冬秋:“……啊?”

許林秀攤開手,虎口處磨出少許繭子。

冬秋心疼道:“我立刻找藥給公子擦一擦。”

他搖搖頭,滿臉不可置信:“将軍也太、太……”不識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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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竟然帶他家公子這樣的玉人兒騎/射去了。

***

生辰過後許林秀開始閉門不出,冬秋往書房送茶水,點心,筆墨,書案上的身影一坐就是整日。

天漸漸涼了,屋內不再時刻敞着窗戶,許林秀手邊畫好的圖稿一層疊一層,直到撂了半個巴掌那麽厚時,許林秀才将制糖廠,以及制糖機的設計圖全部畫好。

一場秋雨一場寒,許林秀裹着外衣把所有圖紙來回檢查幾遍,确保無誤後才鄭重地交到許廉手上,叫他看情況安排人着手相關事宜。

許廉再次問:“林秀,這真的能行麽?”

許林秀将整個制糖廠和機器,包括步驟全部畫好。每一步制糖工序都配有圖形和文字,獨特的畫法讓每張圖看上去十分逼真,許廉無不感嘆。

許林秀調查過邑縣的氣候,邑縣是沒有霜凍的地區,所以農人收割荻蔗并不受此因素影響。

許林秀笑道:“行不行一試就知,制造糖車的工序并不複雜,我先跟過去查看情況,等第一臺糖車能造出白糖,工作安排穩妥了我在回來。”

許廉驚訝:“這時候過去?”

許林秀道:“事不宜遲,咱們将地方買下選好了,自然越快越好,多耽誤一日,就多耗費一日成本。”

許廉自然不能放心:“如今天冷,你身子薄弱……爹随你一起去。”

許林秀道:“爹留在城裏陪娘就好,咱們家鹽廠的幾位老師傅跟着我過去,他們有經驗,一點就通,且為許家辦事數年,找他們陪同,自然比我一個人事半功倍。”

最後許廉還是不放心,他們只好讓李昭晚留在紹城一段日子。

許林秀擔心家裏男人不在許家遇到事情,把重斐給他的玉牌暫時交給李昭晚保管。

李昭晚看着玉牌:“此物……”

許林秀溫柔一笑:“将軍贈與我的玉牌,娘若有個意外,關鍵時候把它拿出來保護好自己。”

李昭晚心驚:“将軍的玉牌怎麽會給你?”

許林秀幾句話解釋不清自己和重斐的關系,他再三寬慰李昭晚,等對方好好收着玉牌才安了心。

想着,為了保險起見,許林秀書信一封叫人送至軍營,請白宣幫他留意許宅消息。

白宣接到許林秀要去邑縣的信時,剛告知将軍,将軍就騎上他的愛駒驚風離開大營。

最終,別說許林秀,重斐連根馬尾毛都沒見到。

一人一馬伫立秋風裏之下,重斐停在城門外,雙目所及只餘落葉覆蓋的長道,久久無言。

自上次許林秀生辰宴當晚過去,許林秀閉關不出,重斐想見他都沒理由。

若直接上許家的門指名道姓的見面,做法對許家又不妥當。

重斐做事一向雷厲風行,這輩子不曾有過遲疑不定婆婆媽媽的時候,此刻稍微糾結,許林秀早已出了城。

他吐出胸/口的悶氣,驚風感知主人的不快,開始躁動不安。

重斐自言自語道:“還想問問他喜不喜歡那支簪子,他冰雪聰明,肯定猜到簪子是我親手打磨的。”

本還想看看許林秀戴那支簪子,眼下可好,重斐對着滿地秋風落葉無處宣洩他的情緒。

重斐回到軍營後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白宣作為心腹,西北暫無戰事,能讓将軍踱步焦躁的,恐怕只有一人。

白宣走到将軍面前,還沒開口,卻聽将軍冷聲道:“叫桑北彌過來陪我練練。”

一頓,又問:“許公子為何有事給你寫信,不給我寫?”

白宣碰碰鼻子:“将軍日理萬機……”

重斐:“呵。”

桑北彌前腳準備出營喝點小酒,後腳就有士兵幫将軍傳話來了。

他剛到場上,一見将軍的臭臉色,用眼神問白宣什麽情況。

白宣嘆氣:“你就跟着将軍練吧。”

桑北彌搓搓手,他身為武将,對和強者實戰有着天生的狂熱。但幾次下來,桑北彌發現将軍躁得很,完全不講章法,把他當成出氣筒似的。

桑北彌皺眉,把長槍抛遠,喘着氣道:“将軍,俺不跟你打了,跟俺比比騎/射怎麽樣?”

他眼一轉,打起算盤:“許公子在工坊跟師傅們做的第一把偏架弩能不能讓俺試試手?”

重斐濃眉一緊:“不行。”

桑北彌:“為啥?将軍,俺就用一會兒。”

重斐:“這一把不行。”

當日,重斐走時直接将挂在營帳的偏架弩帶回府,聽下人說是挂在房內,跟皇帝賜的寶刀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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