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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在想将軍啊?◎

許林秀忙于邊城的防禦工事,每日用完早飯休息片刻,就會乘坐馬車跟着師傅們巡城勘測,從延城到岳縣,還有周圍的幾個臨縣進行實地勘察,決策,最後,他還到了一趟定西關。

關內白日溫冷,到夜裏就降下溫度,偶爾伴有雪。遙望關外,平原綠意盎然,站在防禦城牆的塔上,他見到過蠢蠢欲動前來騷擾挑釁的勾答騎兵。

桑北彌見他來了,還特意到關口城牆與他走了會兒,陪行的還有一位青年,舉手投足利落清爽,許林秀聽他自我介紹,青年叫做“慕棠”。

慕棠是負責收集軍報信息的,西北大半的信息網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慕棠嘿嘿一笑,說道:“其實我和将軍,桑副将,白先生,在當日進紹城當日見過公子一面,但我有要事在身,這會兒才又跟公子見上呢。”

慕棠早聽聞許林秀改造軍防的事,對他當日所有的印象大為扭轉。

許林秀好奇:“我們見過?”

慕棠道:“準确的說,是我們見了公子,那日……那日公子在樓上喝醉了,不曾注意我們。”

許林秀少有飲酒,更甚至醉酒之時,仔細一想,便猜測出七/八分。

應該是任青松跟洛和寧成親那日,他獨自去買醉。

桑北彌觀察許林秀臉色,暗暗慶幸沒看出什麽惋惜之情。

許林秀笑道:“當日我失态了。”

慕棠擺擺手:“公子就算喝酒也有另外一番風情氣質,和旁人終究與衆不同。”

在定西關停留兩個時辰,午後許林秀就回了延城。

他下午沒事,閑在屋內看書,在案桌用了飯,剛入夜色,重斐忙完軍務過來了。

燈下的許林秀烏發半落,他今夜洗過頭,發間微涼,青絲稠密,透出淺雅微香。

他攏緊披在身上的外衣,眸光幽遠如水。

重斐心神皆蕩,正回神色,腰杆板直。

既想跟許林保持靠近點的距離,又為許林秀的氣息擾神。

許林秀本就生着一雙含情溫柔的眼,此刻他不敢對視,對自己的反應有點惱火。

許林秀看出重斐似有心不在焉,拿起勘測完定西關畫的圖稿,展開鋪在案桌前:“将軍,先談公事吧。”

重斐給自己倒了杯茶,連灌三杯,聲音粗粗的:“嗯。”

不到後半夜許林秀就困了,說着說着伏在案上閉起雙眼。

重斐動作輕慢地收起圖卷,在腦子裏捋了捋許林秀方才說的話,又将心思牽回對方身上。

他替許林秀拾起從肩膀滑落少許的外衣披好,坐着沒動,目光安靜沉沉地注視伏案而睡的秀容。

似乎過了很久,實際只有須臾。

許林秀自己醒的,眼睛迷離渙散地睜了半晌,羽睫漆黑,和怔忪的重斐對望。

他開口問:“将軍,你看下官做什麽。”

重斐俊臉一熱:“你……”

許林秀合衣起身:“下官困了,将軍先回吧,記得早些休息。”

重斐:“……”

重斐覺得他快把自己憋死了,想直接告訴許林秀,向許林秀坦誠自己的心意。

甫一轉頭,看見坐在床榻的許林秀,淺淺的燭光披在他周身,直教重斐那顆粗糙坦率的心變得柔情四溢,遮遮掩掩,怕自己的莽言沖撞了許林秀。

許林秀目送重斐出門,始終沒問對方突然變得狂躁郁悶是為哪般。

有的人在一些領域上是蓋世之才,卻在某些時候生澀笨拙。

門外,重斐滿臉郁促。

前一刻他迫切地想告訴許林秀自己的心意,話至嘴邊,猶猶豫豫地咽回腹中。

他何曾有過如此窩囊的時候?

重斐神情凝重肅然,前來找他的白宣詢問:“将軍,可是軍務有難?”

重斐回神,擺了擺手,示意無事。

白宣:“那将軍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

簡直罕見,他問:“屬下可能為将軍解憂?”

重斐皺眉,白宣看出來了,将軍這是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

他清了清嗓子:“将軍,在為公子擾神?”

重斐大步從過廊穿行,站在高牆崗哨處吹冷風。

他鄭重點頭:“我想要許林秀。”

白宣默然。

重斐問:“我能直接告訴他麽?”

白宣道:“許公子聰慧過人,心細如發,且從過去所看,是個情深義重之人。”

白宣被将軍瞪了一眼,又道:“但公子敢與……和離,應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将軍對公子若把話直說,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重斐問:“可以麽?”

他看着白宣:“直接說?”

倒一下子把白宣難住。

他們常年駐守西北,身邊往來的都是性格直白粗爽之人,若換成他對公子懷有心意,白宣也想不出要怎麽和對方表明心跡。

怕唐突了許林秀。

似看出白宣所想,重斐威脅性地眯了眯眼睛。

白宣擡手執禮,示意自己不冒犯許林秀。

照将軍行事,這會兒只怕沒人能從将軍手上奪人,誰敢肖想公子,将軍就能咬死誰。

重斐怕許林秀對自己沒有那份情義,還怕被拒絕。

然而掩掩藏藏不是事,他決定還是坦誠相告。

白宣拉住将軍,重斐濃眉輕挑:“嗯?”

白宣看着說風就是雨的将軍,汗顏:“時辰不早,公子恐怕已經歇了。”

重斐遙望漆黑無雲,還飄了點小雪寒夜,腦海不可抑制地浮現許林秀方才睡意朦胧的模樣,內心滾燙,又滿腔柔情。

“那我明日來與他說。”

室內,許林秀輾轉。

冬秋迷迷糊糊地睜眼:“公子沒睡嗎?”

許林秀坐起靠在床榻,從枕下拿出一枚玉牌。

這是重斐贈予他護身的玉牌,至今他沒有用過這枚玉牌,沒有機會,因為每次在窘迫之境,都會恰好遇到重斐。

冬秋機靈問:“公子在想将軍啊?”

許林秀點頭:“嗯。”

冬秋嘿嘿一笑:“那公子慢慢想,冬秋不催了。”

許林秀睨他,冬秋伸長脖子瞅瞅玉牌,說道:“冬秋什麽都不懂,但只懂一事。”

許林秀問:“什麽?”

冬秋神神在在的:“無論是誰,若公子喜歡,那人對公子好,把公子放在心上第一位就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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