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須彌（24）

【少年露出了純真的笑容，看向這個問路的男人：“請問，可以給我你的心嗎？”】

寫完了腦中的最後一句話，洛可翻回到全文的開頭。思緒慢慢脫離了故事，回到了現實之中。

她揉了揉有點僵硬的胳膊，放下了手中的筆。

距離散兵提到教令院的事情，已經又過去幾天了。

那天兩人分開的時候，散兵說這一次不确定要多久。總之，讓洛可自己找點事情做。

除此之外，洛可還得到了一個教令院學生的身份，應該是挂在某個教令院學者的名下。外加一袋分量不小的摩拉，以及暫住的學生宿舍。

如果洛可想的話，她甚至能直接去聽課。

不過，少女看了看自己的識字進度，決定還是循序漸進吧。

這段時間以來，洛可把借來的那些書翻了個七七八八，有了靈感之後就記下來。然後用新學的提瓦特文字，嘗試着寫了一篇短篇小說……的前半段。

也算是檢測自己的學習水平了。幸好這類通俗的小說，常用字都是比較簡單的那些。

一開始她想寫一個關于人偶的故事，而在提瓦特大陸的記載中，這方面最多的傳聞來自踏鞴砂，其次則是璃月有一些類似的志怪傳說。

在這些書本的故事裏，洛可看到了一篇印象很深的童話，據說是從楓丹傳過來的。童話故事中的主角，也被稱為人偶。

那是一個關于人偶錫兵的故事，內容本身非常簡單。讓洛可驚訝的是，這個童話故事，她在自己原來的世界裏聽過。

雖然細節有些差異，但她确定是同一個故事。這讓洛可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記憶中第一次遇到空和熒這對兄妹，得知他們有穿越世界的能力。

也許這個故事，同樣來自她不知道的、可能存在的穿越者吧。

因此，洛可在構思小說的時候，腦子裏再次浮現出了這個童話。最後她沒有寫“人偶”，而是選擇了“紙人”。

Advertisement

在錫兵的故事裏，有一個紙做的芭蕾舞女孩。她和錫兵一起在火中燃燒，融化成了同一顆心髒。

【在稻妻的某處荒野上，偶爾會有新入行的冒險家在附近迷路。有一天，一個冒險家在失去方向之後，吃光了所有帶着的食物，精疲力盡地行走在山中。

然後，他在前方的一叢……灌木旁，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洛可寫了一段簡短的故事：一個年輕的冒險家迷路了，在野外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出頭的男孩子。男孩穿着一身潔白如紙的衣服，徘徊在稻妻的荒野上，見到人就問對方——

【請問，可以給我你的心嗎？】

至于後面的故事，洛可還沒想好。

少女從座位上站起來，同時轉頭看向了窗外。時間已經接近黃昏，而她的肚子，也在這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後面的內容，等回來再慢慢想吧。洛可還沒有想好這個的結局，這個紙人是善是惡，過去又經歷了什麽。

換掉身上居家的衣服，洛可離開自己的房間，在走廊裏和幾個“同學”點頭致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實際上，教令院內的學生住宿并不嚴格。即使是同一個學院的人，也未必記得自己有哪些同學。

因此洛可混的很坦然，每天還能溜出去接幾個任務，賺點日用的摩拉。順便在須彌城內和城外四處走走，就連武力值也增長了一些。

昨天她接到一個任務，去淨善宮附近的書店買一本書，然後送給某個教令院的學徒。在買書的時候，洛可和店家聊了幾句，确認他們這裏有小說出版的途徑。

不過，店家也很坦誠地告訴她，在須彌這個地方，知識是既珍貴、又像水一樣無處不在的東西。想在這裏出版一本小說，難度可能比外地更大。

“如果你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可以拿到我們這裏自薦。”店主說，“如果只是想要出版的話，自費是一種更快的選擇。”

洛可算了一筆賬，以她目前身上的摩拉，自費是不可能的。至于花散兵的錢……她覺得不太行。

暫且當做備選方案吧。

今天因為寫小說寫得入迷了，洛可還沒來得及去冒險加協會看看。她想了想，吃完晚飯可以順便接點委托，然後……

洛可心裏做着打算，很快走到了大街上。沒等她決定好今天晚上吃什麽，就發現周圍的集市些不太一樣了。

不是很大的變化，就是多了一些……不太常見的裝飾品和商品？

逛了半個月的須彌城之後，洛可确信自己不會記錯。

她想了想，走到一家自己買過水果的攤位面前，露出标準的八顆牙笑容：“下午好，今天是進了新的水果嗎？”

她一邊問一邊觀察，攤子上水果的品種比平時豐富，不過也已經賣掉大半了。

“哦哦，是面熟的客人啊，”攤主看到洛可，很快認出了她，“我記得上一次，你在我這兒買了那麽大一袋墩墩桃，居然一個人就提回去了。”

“是啊是啊，您的墩墩桃特別甜，我一晚上能吃三個。”洛可真心實意地說。

店主顯然更高興了：“看客人的樣子，應該來須彌不久吧。今天是我們須彌的花神誕祭，我也只是湊湊熱鬧，把節日常用的水果擺出來而已。”

花神誕祭？

洛可想了想，在須彌這段時間，自己好像聽過這個節日。

但是，也僅限于“聽過”了。

“今天居然是這個節日嗎？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唉，”店主搖了搖頭，“沒注意到也正常。其實這些年，我們都不怎麽辦這個祭典了。今年也是有草神大人的信徒專門出了錢，大家才有機會慶祝一下。”

“诶？”洛可驚訝地說。

看她完全不懂的樣子，店主就簡單說了兩句。

花神誕祭，據說是草神——小吉祥草王的生日，也是五百年前教令院找到她的那一天。但是，沒有力量也沒有智慧的草神，如今被教令院視為不存在的“神”。

而這個理論上的節日，也就像草神的存在一樣，被教令院透明化了。

“這樣啊……”洛可自言自語地說。

對方的說法，和洛可之前聽空提過的，關于樹王和草神的情況差不多。

她又想起了之前見過的納西妲，沉默了幾秒之後，少女向店主道了謝，買了幾個水果離開了這裏。

她心裏轉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念頭，眼神有些放空。快要走到臺階邊緣的時候，少女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那裏坐着一個穿着紫色裙子的年輕女人，另一邊是一個金色頭發的少年。而金發少年的身邊，飄着與他形影不離的白色小精靈。

“空？派蒙？”

幾乎是下意識的，洛可喊出了兩個人的名字。

金發少年聽到聲音轉頭，在看到洛可的時候明顯愣住了。他愣了好幾秒，最後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

洛可看着對方從長椅上站起來，快步跑到她面前，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最終不明顯地吐了口氣：

“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洛可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看着空。兩雙接近琥珀色的眼睛對視了幾秒，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顯然，這個空認識她。

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和她一起經歷了蒙德的那場流星雨。然後，他們在馬斯克礁被散兵先後放倒，洛可被對方帶走，空醒來就發現她不見了。

結合另一個世界裏，空對“過去”的回憶，洛可想了想問：“空，你去過邪眼工廠了嗎？”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空明顯愣了愣，但他很快點了點頭：“對，我問了散兵……你到哪裏去了，但他沒有回答我。”

沒錯。他們兩個應該在邪眼工廠見過一面，空詢問了洛可的下落。但散兵沒有回答，反而被激怒了。

在那之前，洛可就被散兵用……某種方法，從那個時間點送走了。

“我沒什麽事，後來又穿越了幾次。”洛可解釋說，然後看向那邊站起來的年輕女性，“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們，這位是……？”

“啊，她叫迪娜澤黛，是我們的新朋友。”

空真是一個和善于交朋友的人，洛可由衷地感慨。上一次在蒙德見到的兩個人，應該也是他的朋友吧。

“你好，迪娜澤黛，我叫洛可。”

洛可和對方打招呼說，收獲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三人簡單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派蒙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空，我們剛才不是在說，一起去看花神之舞嗎。迪娜澤黛那麽期待，我們可千萬不要遲到啦！”

被派蒙一提醒，空也想了起來，然後他看向了洛可：“對了……”

“是祭典的活動嗎？”結合之前水果攤老板的話，洛可大概猜到了，“我不小心錯過了白天的活動，能不能帶我一個？”

“當然，能有新的朋友一起，妮露會更高興吧。”迪娜澤黛期待地說，“妮露是今天晚上，會在大巴紮跳花神之舞的人。”

因為時間不早了，三個人加上派蒙選擇邊走邊聊天。但分別了這麽長時間，單說洛可和空各自的經歷，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聊完的。

何況……關于散兵的事，洛可也不知道怎麽和空提起。而空經歷過的冒險，只會比她更加豐富吧。

于是，他們只簡單的聊了聊，同時避開了不适合普通人知道的話題。在他們聊天的時候，迪娜澤黛就輕輕地聽着，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向往。

洛可看了看她，即使是第一次見面，也能感覺到從對方的臉上，透出明顯的病氣……

雖然他們走的不快，但大巴紮也不是很遠，不久後就到了。通過大門進入內部之後，三人直接走向了舞臺的方向。

然後，他們在不遠處停下了——在舞臺的邊緣，此時有三個人正在交談。

其中一個是穿着藍色舞裙的陌生少女，應該就是妮露了。而另外的兩個人……洛可愣了一秒。

他們都是一身教令院的服飾，一個年輕一個年長。年輕的那個女性像是助手或者學生，而年長的那個男性，洛可見到過他。

在……散兵進行試驗的地方。或者說，他是實驗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可是，花神之舞是花神誕祭的固定環節，不能出演的話就……”

“回去之後，讓書記官在下次‘識藏日’前拟定好禁止公開藝術表演的法令，屆時再通過虛空公布給民衆。”

聽到男人說的這句話，妮露的表情明顯僵硬了起來。那個男人似乎朝這邊瞥了一眼，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一瞬間，洛可感覺自己和對方的目光對上了，又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随後，空、派蒙和迪娜澤黛都走上前去，安慰着名叫妮露的少女。

“妮露，你還好吧？”

“啊，迪娜澤黛，你們剛才看到了嗎，大賢者要求我們停止演出。”

“……”

“大賢者”。

果然啊，洛可想。

那些參與實驗的人，是位于這個國家最中心的成員。其中作為主導的人，應該就是教令院的大賢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