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1.1

洛可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提着一大布兜的甜甜花和薄荷。

雖然布兜的體積很大，但并沒有花掉她多長時間。畢竟衆所周知，這片大陸上到處都能看到薄荷、甜甜花和愚人衆。

雖然最後那個“東西”，洛可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不過聽撿到她的少年說，“愚人衆”應該是某一類組織的名字。

沒走多久，洛可就看到了前方被圍起來的田地。這裏是稻妻境內一個名叫绀田的小村子，作為外來之人，洛可對這個地方兩眼一抹黑。

所謂外來者，不止說她不是稻妻人。更準确地說，洛可甚至不是這片大陸上的原住民。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家鄉坐落在海岸邊的小城裏。某天中午小憩了片刻，醒來就突然穿越了。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上午，洛可在绀田村附近的沙灘上睜開眼睛，面前半蹲着一個陌生的青年。他穿着風格陌生的衣服，一頭淺棕色的頭發随風浮動。

看到洛可醒來，青年收回了搭在她脈搏處的手：“還好。我差點以為是被海水沖上岸的浮屍。”

洛可：“？”

這個第一次見面，就說出了奇怪的話的青年，自稱友仁。

剛剛穿越的時候，洛可甚至不會說這裏的語言。關于對方的名字、他們所在的地方、以及更多的信息，雙方在雞同鴨講幾天之後，才慢慢能夠正常溝通了。

總之，這裏是稻妻境內，一個名叫绀田的小村子。友仁和他的朋友楓原萬葉途徑此地，在附近的村子裏暫時落腳。

洛可出現的這天早上，友仁按照習慣在海邊練劍。劍氣拂過沙礫的時候，餘光突然發現沙子下面有什麽東西。

他再仔細一看，居然是個衣着陌生的人。

“幸好當時風力強勁，吹起了那一片砂礫，”友仁的語氣慶幸，“不然的話，我未必能繼續這樣練刀了吧。”

礙于文化水平，洛可沒完全聽懂，不過對方應該在慶幸沒有誤傷她：“這個，沒關系，我硬度還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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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仁：“？”

楓原萬葉：“？”

雖然交流偶爾會出現一點小小的問題，不過經過幾天的相處，洛可也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稻妻鎖國已經有段時間了，聽說總有外國人試圖偷渡——就是通過海上，偷偷進入稻妻；或者反過來，也有本地人想要偷渡離開。加上天災人禍。在海邊遇到浮屍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友仁說。而洛可想了想，在她的家鄉，沖刷到岸邊的海水确實也會卷來各種東西，于是點了點頭。

聽到他們一本正經地聊這種話題，另一位少年有些無奈：“雖然閑聊不拘內容，不過你們再說下去的話，旁邊的小姑娘要吓哭了。”

擁有一頭柔軟的白發、只額前有一撮紅色的少年，用綁着繃帶的手指了指桌子的對角。友仁和洛可先後反應過來，順着他眼神的方向一看——

坐在不遠處的桌子邊上，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一臉被迫聽鬼故事的表情。手裏端着的小半碗飯搖搖欲墜，看起來随時準備棄碗而逃。

“啊，十分抱歉！”友仁恍然大悟，然後立刻換了個12-的話題。

绀田村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子，不遠處的山上就是稻妻的鳴神大社。因此，這裏的治安與民生情況都算不錯，對于他們這樣路過的游俠，村民的态度也很友善。

不過，出門在外，食宿難免需要花錢。友人和萬葉能夠支付摩拉，而身無分文的洛可，主要是幫村裏的人做一些能力範圍內的事。

就像現在，她提着一大布兜的甜甜花和薄荷走向村子。雖然這些東西确實确實并不少見，但能在短時間收集這麽多、還能輕輕松松提回來的人，整個村子也沒有幾個。

抵達村口的時候，洛可看到了正在擦刀的友仁。青年朝她招了招手，又看向她手裏的袋子：“收獲不少啊。”

“畢竟是薄荷和甜甜花，”洛可一本正經地說着廢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迅速接近的腳步聲。而在洛可回頭查看之前，她發現友仁的臉色微微一變。

下一秒，在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一個陌生人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說：

“眼狩令！接到通報，此地出現了攜帶神之眼的人！速速上交！”

這一瞬間，在洛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友仁已經一把拽住了她：“走！”

“……”少女手裏還拽着裝着甜甜花和薄荷的袋子，被這麽一拉，幾乎本能地和他一起跑了起來。

同時，她看到楓原萬葉從不遠處的院子裏沖了出來。三人遙遙對視了一眼，無需言語，友仁和楓原萬葉似乎達成了什麽默契。

于是，友仁帶着洛可跑向了某個方向，餘光看到楓原萬葉朝着另一個方向奔行而去。

“他們分兩路跑了！兩邊都有攜帶神之眼的人，分頭追！”

雖然以洛可此時的語言水平，并沒有聽懂什麽叫“眼狩令”，但她依然做出了選擇。少女一邊跑，一邊扯開了裝滿甜甜花和薄荷的袋子，敞開口之後，把裏面的東西劈頭蓋臉朝後面追逐的人撒了出來。

後面發出一陣慌亂的喊叫聲。而趁着這個機會，他們迅速地沖進了層層疊疊的灌木與樹林之間。

最終，當兩個人甩開那些追兵的時候，已經跑到了不知道野外的哪片野地裏。

“剛剛那些人，是來抓我們的？”

一邊平複着呼吸，洛可一邊問。

“‘眼狩令’……這些人也許是沖着我和萬葉來的。”

友仁開闊舒朗的面孔上，出現了深思的模樣：“雖然你沒有神之眼，但是這一路和我們一起，又是沒有身份的外國人，應該也在抓捕的範圍之內。畢竟鎖國令的頒布，是更早之前的事情。”

洛可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某個發音，“‘眼狩令’，是什麽？”

友仁微微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神之眼。在瞳孔一樣圓形的晶體中間，是明亮的紫色雷紋：“關于‘神之眼’，我們之前和你講過。我們聽過一點消息，結合剛剛的情況，可能是雷電将軍為了追求永恒頒布的新政令……”

說到這裏，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洛可似懂非懂。在過去的幾天裏，她對稻妻的情況确實有了幾分了解，但畢竟不是本地人。

“……先去離島吧。”很快，友仁恢複了平時的笑容，“萬葉那家夥不用擔心，以前抽簽什麽的永遠是我抽到短的一頭。所以，他肯定比我們加起來還安全。”

于是，兩人商量着前往離島，并且寄希望于萬葉也在那邊。一開始的時候，友仁的态度還算輕松，随着眼狩令的範圍擴大，他們越來越頻繁的撞上追捕的官兵，青年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沉凝了起來。

洛可感覺他在思考什麽，卻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麽。有一天晚上，在短暫燃起的篝火旁，他突然問洛可：“在你原來的世界裏，也有神明嗎？”

洛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我的國家的傳說中，神明大概是創造了世界這樣的存在。不過至少在我記事以來，沒有任何人承認過，自己見到過真正的神。”

“這樣嗎？”友仁點了點頭。

火光映在他的瞳孔裏，就像幾日之後，那一抹斬滅萬物的刀光。

如果是那樣一個世界，并不會追求神明的注視吧？

……

……

洛可醒了。

她看着頭頂風格迥異的天花板，足足過了半天，才覺得意識回到了軀殼之中。

這裏并不是稻妻，而是璃月。時間也不是她和友仁同行的時候，而是很久很久以後。

……在那段過去，洛可穿越到稻妻，認識了友仁和楓原萬葉。因為鎖國令和眼狩令的影響，他們在稻妻處在了被通緝的情況。

後來，在前往離島的途中，友仁突然改變了想法：

【我要向眼狩令的執行者，發起禦前決鬥】

禦前決鬥，這是一個當時的洛可聽不懂的詞語。但那一刻，她在青年的眼中，看到了某種長久以來的向往，與一往無前的決意。

于是，洛可張了張嘴又合上，反複幾次之後，最終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

後來，稻妻城中傳出了“禦前決鬥”失敗的消息。而等在天守閣附近的洛可，等來了失散的楓原萬葉，以及身後追逐的幕府軍。

“眼狩令！把你們的神之眼交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洛可懷疑幕府軍安裝了複讀功能，不然為什麽總說差不多的話。

沒有太多交談的時間，他們默契地開始了逃亡。就像她和友仁之前同行的時候，擊敗追來的幕府軍，一直抵達唯一有希望逃脫的離島。

最終，在一位不知名人士的幫助下，他們第一次踏上了璃月的土地。

“篤篤篤。”

正當洛可陷入回憶，從外面傳來的敲門聲，讓她在瞬間回神。

敲門的節奏很有特點，洛可立刻想到了對方是誰。她一邊喊着“稍等”，一邊迅速穿好衣服去開門。

外面站着白發的少年，額前那一縷紅色就像跨季的葉子，讓人看着就有種……手癢的感覺。

“早上好，”萬葉打招呼說，“今天就是海燈節了，如果睡過頭的話，可能會錯過精彩的節目。”

“這不是有你來喊我嘛。”洛可笑眯眯地說。

當初他們逃到璃月，又因為不同的原因各尋出路。到了今天，洛可已經去過了不少地方，體驗了諸多國家的風土人情。

昨天下午，她從須彌回到璃月參加海燈節，和萬葉在這裏重逢了。

“說起來，我之後打算回稻妻一趟，”收起了輕松的表情，洛可想起了自己之前就決定好的一件事。昨天見面有些倉促，她沒來得及說，“我準備去祭拜友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不知道萬葉最近的經歷。只能說，洛可已經很久沒有回過稻妻了。

萬葉正要開口，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麽。就在少年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的時候，洛可也感覺到了……目光。

她幾乎在同時轉頭，只見一個修驗者打扮的少年，就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