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居然還真孵出小雞了。”慈幼局管事和廚房衆人看着火炕上剛孵出來沒多久的小雞們一臉稀罕道。

池雲亭剛開始弄這個的時候, 他們這些大人都沒當回事,索性是廢棄的舊寝室,就随池雲亭折騰去。

可誰能想到,池雲亭居然真的不是在說大話, 人工真的能孵出小雞來。

母雞和母鴨孵蛋期間不下蛋, 要是能人工孵蛋,今後他們既有雞蛋和鴨蛋, 又有小雞崽和小鴨崽。

廚房衆人看到池雲亭眼睛不由一亮:“雲亭, 這些小雞崽你打算怎麽辦?你打算自己養嗎?”

“你要是不自己養,慈幼局想收購……”管事的也有些拿捏不準池雲亭的想法, 畢竟池雲亭都大陣仗的弄人工孵蛋了, 未必不能自己養。

“管事,大家,我會把這批成功孵化出來的小雞和小鴨們送給咱們慈幼局。”池雲亭道。

“這可使不得,那些蛋都是你自己掏錢買的, 房子也是你出錢修整的,你要是把這些小雞小鴨送給慈幼局不就白忙活一場了嗎。”管事和廚房衆人連連拒絕道。

要是這些蛋是池雲亭從廚房白拿的,此時他們收下小雞小鴨自無不妥,可是這是池雲亭花過錢的,沒讓池雲亭虧本的.道理。

而且池雲亭還這麽小, 他們都多大了,要是不知禮數趁機占小孩子便宜, 傳出去能讓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人工孵化的初衷是為了增加咱們慈幼局雞鴨的數量, 讓大家有更多的蛋吃,管事和大家心裏要是過意不去, 可以把蛋錢還給我。”池雲亭道。

可衆人還是覺得不妥, “蛋錢和小雞小鴨的價格那能一樣嗎。”

慈幼局為什麽不花錢買小雞小鴨, 就是因為雞崽和鴨崽的價格貴,也不好買,太小了買回來不一定喂得活,太大了價格就更上去了,下的蛋都回不了本。

“咱們大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這麽客氣,倒是火炕屋,不知慈幼局有沒有興趣接手?還有虎妞姐姐他們組成的人工孵化組,也是熟練工了。”池雲亭問慈幼局管事道。

要是慈幼局不願意接手火炕屋,那他也可以繼續做下去,然後等慈幼局的雞鴨夠了,就往外販賣。

只是用着慈幼局的房子人工孵化,小雞小鴨們吃着慈幼局的剩飯長大,時間長了,還是池雲亭更占慈幼局的便宜。

“這事,雲亭你讓我們商量商量,咱們慈幼局以前也沒這麽幹過。”管事的嘆道。

之前的辣條生意還好說,林明等人頂多就是借了慈幼局一個竈臺跟地方,辣條的制作和售賣所得慈幼局都不摻和。

可是這次人工孵蛋不同,這事明顯對他們慈幼局的大家有利,也總不能讓池雲亭一直免費給慈幼局孵化小雞小鴨,但慈幼局要是接手火炕屋,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為慈幼局一直以來的模式,都是不事生産,他們的錢糧都由府衙撥款,頂多就是在慈幼局養養雞鴨跟種點菜,轉眼那些東西就到了慈幼局孩子們的肚子裏,出不了慈幼局。

而接手了火炕屋,以後雞鴨的數量越來越多,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固步自封。

管事的跟廚房衆人商量了一下,廚房衆人都很意動,“我們每天做飯之餘喂喂它們,它們自己也能找吃的,根本不費事,慈幼局的雞鴨數量要是多了,孩子們也能吃的好一些。”

“對,管事,這就是雲亭人工孵化的初衷,我們可不能辜負了雲亭一番心意呀。”

廚房衆人都同意慈幼局接手火炕,這樣他們自己就能孵化雞鴨,也不用池雲亭再額外操心,管事的依舊有些拿不定主意,臉色數變後道:“這事我得去請示一下縣令大人,得縣令大人批準才行。”

畢竟慈幼局每個月的米面都是府衙撥下來,他就算是管事,也沒辦法全權做主。

當然管事的也知道慈幼局接手火炕屋的好處,去見縣令大人之後,言語間難免有些偏向。

縣令大人聽完沉默不語,慈幼局管事低着頭,不知道縣令大人是什麽态度。

“管事,慈幼局和福田院是我朝官辦的利民政策,說實話,贍養老人和撫養.孩童,這對當地財政有時候會是一個很大拖累,可就算是拖累,難道就能不辦了嗎?是以我們以前從未想過,如慈幼局這類的官辦,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

縣令從堂上走下來,步入大堂,管事的心頭狂跳,分外緊張。

“現在,就以咱們上元縣的慈幼局為範例,看能不能走出不一樣的路來,一句話:你們慈幼局放心大膽的做,實在不行還有府衙在後面給你們兜底呢。”縣令在大堂踱步,對慈幼局管事道。

管事心頭的那口氣終于松懈下來,發自內心的感激道:“多謝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是個好官啊!”回去後,慈幼局管事跟大家道。

縣令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做,如此一來接手火炕屋自然不再是事。

“兩條火炕那麽寬,一次孵化幾百個蛋不是問題,等到時候咱們慈幼局的雞鴨滿了,就能把小雞小鴨們拿出去賣,或者養大給孩子們宰殺了吃肉。”管事的和廚房衆人欣喜道。

虎妞他們作為火炕的熟練工也被留下,以後将由慈幼局給他們發工錢,畢竟不管是管事還是廚房衆人,身上都有活計,還不如交給已經熟練的虎妞等人。

倒是虎子等人,極為池雲亭可惜:“老大,你為什麽要把火炕房給慈幼局?要是不給慈幼局,咱們以後就有吃不完的雞蛋和雞肉了。”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慈幼局其他人都還沒吃好的情況下,你獨自開小竈好意思嗎?”起碼池雲亭做不到。

“也是啊,還是大家一起吃更香。”這樣一想虎子等人就不可惜了。

盡管慈幼局身為一個大家庭,平時大家小矛盾沒斷過,可是更多的,還是親如一家人的思想。

自從人工孵化後,慈幼局的雞鴨增多,小孩子們紛紛去看,平時給雞鴨們送點草和蟲子,把每只小雞小鴨都吃的羽毛豐盈,個頭長得很快。

等再過一段時間,第一批雞鴨長大,開始下蛋,食堂的飯菜也豐富不少。

就像以前,慈幼局雞鴨數量不多,蛋都是積攢一段時間後,直接把蛋打到菜裏,和菜一起炒,每個孩子能分到的蛋花非常少。

現在蛋雖然也需要積攢,但是每隔幾天,孩子們就能吃到一枚水煮蛋,更不用說火炕屋的人工孵化還在繼續,距離大家一天一枚雞蛋的日子好似已經不遠。

而就這段時間,池雲亭不再理會外界紛擾,成功學完《百家姓》《三字經》等啓蒙讀物,把裏面的內容和意思全都背的滾瓜爛熟,現在正在接受白夫子和陳夫子兩位夫子的考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三字經全文一千多字,可以說要是不完全理解透徹這些字的意思,只靠死記硬背會非常費腦子,而池雲亭嘴上背着三字經,話說出口的瞬間,那些字的意思也全都浮現在池雲亭腦海中,形成了條件反射。

池雲亭背的不緊不慢,中間沒有斷續遲疑,等到全部背完,一千多字的肺活量,還是讓池雲亭口齒發幹,小臉漲紅。

白夫子和陳夫子兩位滿意的點頭,欣慰的看着池雲亭道:“雲亭,你已完成啓蒙,接下來就能去隔壁接受老秀才公們的教導了,記得要對老秀才公們畢恭畢敬,謙遜好學。”

池雲亭一愣,而後躬身道:“是,學生謹記夫子們教誨。”

“走吧,我們兩個已經沒什麽能教你的了,你一定能比我們兩個走的更遠、更高。”白夫子溫柔了摸了摸池雲亭的頭道,随後和陳夫子兩個一起領着池雲亭去隔壁的福田院拜見老秀才公們。

老秀才公們已經年邁,胃口卻還好,見到白夫子和陳夫子兩個帶領池雲亭過來,他們撫須笑道:“你們來的比我們想象的快。”

見到老秀才公們,自然又是一番考校,好在池雲亭底子紮實,面對數量衆多的老秀才公們也沒怯場,這讓老秀才公們非常滿意。

“四書五經,筆墨紙硯可都準備好了?”等考校完池雲亭,老秀才們問道。

“是,四書五經和筆墨紙硯都是雲亭這孩子自己置辦的,倒讓我們沒用武之地。”說到這個,白夫子和陳夫子就驕傲的笑道。

同樣的年紀,有幾個能像池雲亭這樣能夠自食其力的。

就算老秀才公們之前沒少聽兩位夫子說起池雲亭,此時也有些驚訝,看向池雲亭道:“用.的可是知縣大人給你的那十兩銀子?”

他們才想起來,池雲亭身上是有錢的,雖然讀書人花費不小,可是十兩銀子,足夠支撐池雲亭一段時間了。

誰知說起這個,兩位夫子卻微微搖頭,“那十兩銀子池雲亭已經拿去做竹筆生意,現在都回本了。”

所以池雲亭手中才有錢,還能抽空弄一下人工孵蛋。

幾位老秀才公上了年紀,對紙筆的需求降低,倒是沒怎麽聽過竹筆,乍一聽池雲亭把十兩銀子全都拿去做竹筆生意,還掙了錢,都很驚訝:“不僅聰慧好學,還十分果敢嗎,倒是一顆好苗子。”

“好了,從明天起,你就不用去竹林學堂,直接來福田院找我們就行。”老秀才公們對池雲亭道。

“是,學生池雲亭,拜見幾位老先生。”池雲亭向幾位秀才公行弟子禮道,幾位秀才公沒有拒絕。

待池雲亭行完禮,幾位秀才公笑道:“去玩吧,今天可能是你最後一天玩樂的時間,等開始接受我們教導你就沒現在這麽輕快了。”

随後池雲亭向兩位夫子和幾位老先生告退,從福田院返回慈幼局。

福田院和慈幼局比鄰而居,兩家大門門口是青石板路,此時正有不少幼童和老人在門前的樹蔭下怡然自樂。

恰巧這時,一頂小轎轉過巷口,朝福田院和慈幼局的方向行來。

一見那頂小轎,正在慈幼局大門前玩耍的孩童們就歡呼一聲,歡快的圍上去,“縣令奶奶來了,縣令奶奶來了。”

小孩子還不懂得很多,再大一點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做派,不過看那些孩子的熟練程度,只怕縣令夫人沒少來。

而圍上去的孩子也沒有失望,一旁提籃的丫鬟們嬉笑着一人塞給他們一顆糖,讓孩子們去往一邊,讓轎子順利通行。

轎子在慈幼局門口停下,池雲亭暫時沒有離開,待縣令夫人掀開轎簾,矮身從轎內出來,池雲亭沖對方行禮道:“小子見過縣令夫人。”

縣令夫人記憶裏不錯,認出池雲亭,輕笑道:“原來是雲亭啊,先稍等。”

說着縣令夫人跨出轎子,轉身朝轎中伸手道:“蟬衣,我們到地方了,出來吧。”

轎簾輕輕動了動,而後像是小貓的爪子一樣,一只小手抓緊轎簾,只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好似在确認外面是否安全。

待看到縣令夫人,裏面的人好似才松了口氣,怯怯的放開轎簾,然後從裏面走出來。

那是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縣令夫人對對方态度很溫柔。

池雲亭剛開始還以為那是縣令夫人的女兒,可是仔細一看就不認為了,無它,因為那個女孩實在太瘦了,頭發也枯黃的沒有絲毫光澤,小臉縱使被洗的幹幹淨淨,也一點都不白亮,反而粗糙黯淡。

對方怯怯的來到縣令夫人身邊,縮在縣令夫人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到池雲亭在看她,對方下意識又把頭縮回去,只留一點點餘光。

池雲亭心頭不禁了然,這是慈幼局又來新人了,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讓這個小女孩成了孤兒。

果然,縣令夫人直接帶着小女孩去找慈幼局管事,說要給小女孩登記,池雲亭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剛好聽到那個小女孩的.名字。

“謝蟬衣。”

“夫人,這小女孩是為什麽成為孤兒的?”管事的問清楚道。

“這孩子原本在村裏,一共一家四口,其餘三口不小心吃了有耗子藥的肉,一下全沒了,因是個女孩,村裏沒人願意養這個孩子,就送到縣裏來了。”縣令夫人嘆道,對謝蟬衣的遭遇很心疼。

至于為什麽一家四口,獨獨謝蟬衣沒吃肉中毒,她的性別就能解釋一切,越是鄉下,好東西就越沒有女孩的份,誰知小女孩最後也因為性別逃過一劫,對于這種事情管事的早就見怪不怪。

反倒是池雲亭,聽到謝蟬衣的.名字,猛地回頭,看向那個才三歲左右,怯生生如小貓一樣的女孩,她就是謝蟬衣?

池雲亭當然不認識謝蟬衣,之所以這麽大反應,是因為謝蟬衣這個名字在原著裏出現過。

只是原著裏的謝蟬衣可不是一個孤兒,而是一個農家女,現在對方怎麽突然變成孤兒了?

好似察覺到池雲亭的打量,謝蟬衣稍微離開縣令夫人身邊,來到池雲亭身邊小聲道:“我叫謝蟬衣,小哥哥你叫什麽?”

“我叫池雲亭。”池雲亭道,看着小女孩在聽到自己名字後,看着自己的臉,猛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道:“夫君!”

“什麽?”池雲亭詫異,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不然他怎麽可能聽到一個小丫頭叫自己夫君呢。

倒是原著裏原主和謝蟬衣有點同病相憐,被京中衆人嘲諷土包子的交情。

因為原主是王府被生父親手掉包的真.世子,農家女出身的謝蟬衣真實身份也不遑多讓,謝蟬衣本身也是貴女出身,卻因為母親生她時難産去世,被親生父親覺得晦氣,剛出生就被送的遠遠的,就當從沒生過這個女兒。

這麽說吧,要不是原著裏謝蟬衣有心計,想辦法去往京城,把這件事徹底鬧大,她一輩子都無法改變自己農家女的命運。

可以說,謝蟬衣和原主差不多的遭遇,原主生父要是沒把原主當成給男主擋箭的炮灰,原主要是活下來,和謝蟬衣兩個是有很大可能聯姻的,誰讓他們同樣出身富貴,卻又都在民間長大,哪怕取回了自己的身份,依舊和周圍的貴人們格格不入呢。

“怎麽了雲亭哥哥?”謝蟬衣滿眼無辜的看着池雲亭,直讓池雲亭有些懷疑人生。

“沒事,剛才我可能幻聽了。”池雲亭眸色微閃道。

不管剛才那聲“夫君”是不是錯覺,這個謝蟬衣身上有問題卻是一定的。

原著裏,謝蟬衣所在的農家對她并不好,甚至還想讓謝蟬衣給他們娶不上媳婦的兒子當童養媳,可以說要不是謝蟬衣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用更多的榮華富貴吊着他們,讓他們護送自己前往京城,謝蟬衣根本爬不出那個泥潭。

現在看,謝蟬衣失去所有親人,變成一個孤女很是可憐無依,可是結合原著來看,謝蟬衣成為孤兒命運反而更好。

只是讓池雲亭沒想到的是,不等他想辦法試探出謝蟬衣身上的異常,第二天已經入住慈幼局,換了衣服和裝扮的謝蟬衣反而主動過來找他。

彼時池雲亭剛從隔壁福田院接受老秀才公們的教導回來,虎子說謝蟬衣找他,池雲亭還很詫異。

他沒去找謝蟬衣,謝蟬衣反而朝他撞了上來。

池雲亭決定見一見謝蟬衣,看看謝蟬衣找自己什麽事。

“雲亭哥哥,你不記得蟬衣了嗎?”謝蟬衣對池雲亭道。

池雲亭驚訝,歪頭道:“我該認識你嗎?”

此言一出,謝蟬衣嘴一瞥,眼裏開始冒淚花,“雲亭哥哥怎麽會不記得蟬衣了?雲亭哥哥明明說過要娶蟬衣當媳婦的!”

“胡說,我從沒有說過這話!”池雲亭肯定以及确定道。

他這輩子剛出生就有記憶,怎麽可能會對小女孩胡說八道。

可惜在場清醒的人實在不多,虎子等人已經“哇——”的驚嘆起來,“你是雲亭老大的媳婦,那我們該叫你什麽呀?”

“你們叫我大嫂就行。”謝蟬衣毫不客氣道。

“大……”不等虎子幾個話出口,頭上就挨了池雲亭的爆栗。

池雲亭看着他們笑容危險道:“你們再叫一聲。”

虎子幾個連連搖頭道:“不,不敢了。”

收拾完虎子幾個,池雲亭臉色一板,看向謝蟬衣道:“謝蟬衣是吧,飯平時不可以亂吃,話平時也不可以亂說的。”

謝蟬衣俏臉漲紅,道:“雲亭哥哥你忘了,之前我跟爹爹去縣城,路過你家巷口,我餓的實在不行,是雲亭哥哥你從家裏拿了一碗飯給我,才讓我活下來的,雲亭哥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別說,謝蟬衣這有理由有地點的,要不是池雲亭确信沒有這回事,說不定也會犯迷糊。

而虎子幾個,已經徹底信了,“雲亭老大,說不定這事你真做過,後來卻忘了呢。”

“你這是質疑我的記憶力?”池雲亭看向虎子道。

虎子想到池雲亭能通篇背書的記憶力,默默的把剩下的話咽回去,給謝蟬衣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是相信來着,但是架不住雲亭老大不承認啊。

“沒關系,雲亭哥哥忘記就忘記吧,以後蟬衣會一直陪着雲亭哥哥的。”謝蟬衣故作堅強道。

池雲亭撫額,看着謝蟬衣頭疼道:“你這小丫頭要不要這麽戲精?”

他什麽都沒做,怎麽就成了謝蟬衣嘴裏的男主角?

池雲亭很确信謝蟬衣是在說謊,卻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按理來說謝蟬衣應該不認識他才對,想到什麽,池雲亭眸光微閃,嘴上倒是不再拒絕謝蟬衣的靠近。

謝蟬衣心裏一喜,原地蹦起來,“雲亭哥哥,等蟬衣變漂亮了再過來找你,這次你可一定要記得蟬衣啊。”

說完謝蟬衣迅速離開,沒過多糾纏池雲亭,因為現在她剛從那個泥坑裏出來,長得黑黑瘦瘦,一點都不好看,這次過來也只是給池雲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池雲亭的确對謝蟬衣印象挺深刻的,不過不是因為謝蟬衣在意的容顏,而是謝蟬衣過來找他的原因。

“雲亭老大,你以後會娶謝蟬衣嗎?”謝蟬衣走後,虎子幾個圍着池雲亭八卦道。

“你們知道娶是什麽意思嗎?”池雲亭很是無語道。

虎子用一種“你別把我們當小孩”的眼神看着池雲亭,道:“我們當然知道娶的意思了,娶媳婦就是今後兩人要一直在一起。”

“就像我很喜歡虎妞姐姐,就想長大娶虎妞姐姐。”虎子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說道。

“那虎妞姐姐願意嫁給你嗎?”池雲亭問虎子。

虎子臉上表情霎時僵住,背對池雲亭情緒低落道:“沒有,虎妞姐姐說我太小了……”

“等等,雲亭老大,剛才不是在說你的事嗎?”虎子反應過來道,回頭發現池雲亭已經走遠。

今天是池雲亭去隔壁福田院接受老秀才公們教導的第一天,因為老秀才公們年紀大的緣故,每天池雲亭只需要上課半天。

想也知道這樣的進度跟外面那些年輕秀才開辦的學堂比不了,所以池雲亭只能私下加倍努力,相比之下,謝蟬衣只算小事。

而池雲亭也開始正式接觸四書五經,先學的《大學》和《中庸》。

秀才公們不愧是秀才公,有正式的功名在身,短短時間就把書籍內容講解的深入淺出,讓池雲亭受益良多。

《大學》和《中庸》本身的字數并不多,但誰讓這是科舉必考,字字珠玑,光是注釋就夠人喝一壺。

除此之外,老秀才公們還讓池雲亭去書局多看看,看能不能買到別的注釋,兩項印證,可以從中學到更多東西。

“老大,你要出去啊,我也要去!”見到池雲亭收拾東西,準備去書局,虎子眼睛一亮,連忙跟上道。

“我要去的是書局,等去了你可別吵着提前回來。”池雲亭先跟虎子說好道。

“沒事,到時候我要是在書局待膩了,就出來跟賣竹筆和辣條的哥哥姐姐們玩。”虎子道。

書局是竹筆生意的售賣地點之一,不遠處就是賣辣條的,虎子願意跟就跟着吧。

等出了慈幼局和福田院的巷口,池雲亭有禮的向讓人打聽就近書局的位置,就這樣來到就近的書局。

“雲亭,虎子,你們兩個怎麽來了?”守在書局附近賣竹筆和辣條的慈幼局人跟池雲亭、虎子兩個打招呼道。

“我去書局買點書,你們先忙吧。”池雲亭笑道。

不管是辣條還是竹筆生意,都有不少客戶圍觀着,只是因為産品不同,所吸引到的客戶群體也不一樣。

辣條生意以街上的販夫走卒,大量的普通人為主,竹筆的客戶們則準着文人衣衫,光是周身氣度就和不識字的普通人不一樣。

池雲亭和他們都不同的是,身上穿着粗衣麻布,周身卻是文人的氣質。

是以池雲亭帶着虎子一進書局,就有不少目光望來,當然更多還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裏面的文人。

進店後池雲亭打量了一下,書局和後世的文具店定位相通,賣的都是學習用品,筆墨紙硯,還有各類書籍,其中書籍的數量占了九成,擺在書架上,堪稱琳琅滿目。

池雲亭一見到那些書籍就有些移不開眼,書架的書籍分有區域,寫有“啓蒙”“四書五經”“游記”等,可以讓人一目了然都是什麽類型,做到精準查找。

啓蒙類的書籍池雲亭已經有了,就朝四書五經區域走去,剛過去池雲亭就聽見幾個文人正在低聲說什麽。

“知縣大人的邀約,不知大家去不去?”

“說實話,知縣大人的邀約我們本不該拒絕,可是實在沒辦法,我們這些年輕學子還需要備考科舉,哪能分心,咱們上元縣不是還有一些老秀才嗎,他們不是閑着嗎,幹嘛還要浪費我們的精力,萬一我們要是因為分心,沒考上怎麽辦?”有文人小聲道。

有人看見池雲亭靠近拿起書籍,見池雲亭那麽小,就沒有在意。

“說的也是,我等精力有限,實在無法勝任,只能對不住縣令大人了。”

慢慢的,那些人的意見開始統一,那就是推辭掉縣令的邀約。

不出意外,縣令大人請他們過去,為的應該是拼音字母的事,看來縣令大人那邊的進展并不順利。

而竹林學堂能推行拼音字母,那是兩位夫子鼎力支持,啓蒙類書籍工程量也不大,可是慈幼局以外就沒那麽容易做到了。

難怪池雲亭耳邊很少聽到拼音字母的消息了,書局的所有書籍也還是沒有标點符號和拼音字母的繁體,并沒多少變化,就好像他的到來,于這個世界也是滄海一粟般。

“老大,我也想買書。”突然,虎子過來拉了拉池雲亭的衣袖道。

這倒讓池雲亭有些驚訝,“什麽書?帶我去看看。”

要是能增長見識的游記也就算了,要是少.兒不.宜的書籍,那可不行。

只是出乎池雲亭的意料,虎子想買的書籍既不是游記,也不少.兒不.宜,而是兵書。

“伍大叔說我是當大将軍的好苗子,而一個大将軍不會兵法可不行。”虎子驕傲的挺起小胸.膛道。

池雲亭忍俊不禁,“好,這些兵書都買了。”

“啊,老大,你還是別太破費了,我只需要一本就行了。”聽到池雲亭想買那麽多書,虎子身上的氣勢立馬洩下來,拽着池雲亭的衣服,很是哀求。

“這些書也不全是你的,我也是要看的,你可以每次看一本,等看完了就來我換新書。”池雲亭也知道不能對虎子一下要求太高,得循序漸進着來。

果然,聽到這話,虎子眼睛亮起來,再次恢複了活力。

虎子的兵書,再加上池雲亭所買的四書五經注釋還有一些游記,等最後把書拿到櫃臺一算,居然十多兩銀子,池雲亭身上帶的錢差點不夠。

買書的錢比池雲亭弄的火炕屋,人工孵蛋花費可貴多了,直讓虎子睜大眼睛。

“老大,十幾兩能換多少銅板來着?”虎子伸出自己胖胖的手指頭,只覺得十根手指都不夠用。

這些錢要是換成糖葫蘆或者糖人,那能買多少啊?

這樣一想,虎子不禁對那些價格昂貴的書籍充滿敬畏。

書局掌櫃的看到池雲亭買這麽多書也很驚訝,笑問道:“小公子帶夠錢了嗎?還是你家大人就在附近?”

畢竟十兩銀子夠一家幾口花上好幾年,池雲亭才三四歲的年紀,身上的衣服半舊不新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不像身攜巨款的人。

“給,掌櫃的,找我兩錢碎銀。”池雲亭把十五兩銀子給掌櫃的.道。

這十幾兩銀子算是池雲亭這段時間竹筆的所有收入,一用完池雲亭就又成了窮光蛋。

更不用說池雲亭這次只是買書,還沒買筆墨紙硯,那麽多的錢,感覺一點都不經花。

而池雲亭這“一擲千金”的舉動,直引來書局衆多文人羨慕的目光,就在池雲亭結賬期間,有文人理了理衣衫,主動上前主動跟池雲亭說話。

“不知這位小賢弟現在哪家學堂讀書?”

“我是竹林學堂的學子。”池雲亭道。

隔壁福田院的老秀才公們處也是竹林學堂,畢竟慈幼局的夫子就是福田院的人。

“竹林學堂?這,恕在下孤陋寡聞,見識淺短,實在未聞過這家學堂名諱。”對方仔細想了想,腦海中把上元縣的學堂名字都過一遍,也沒想起竹林學堂在什麽地方,是什麽人開的。

“可是慈幼局隔壁福田院幾位老先生閑暇之際辦的學堂?”書局文人不少,倒也有人知曉竹林學堂。

“慈幼局,那不是官辦撫養孤兒們的地方嗎,那裏出身的孩子,有幾個成材的。”聽到竹林學堂的來歷,那些文人紛紛皺眉,一下對池雲亭冷了态度。

池雲亭聞言眸色一冷,嗤笑道:“諸位倒是比我們出身好,那不知諸位都成材了嗎?”

“你……”那些文人不由面皮漲紅,看着半大點的池雲亭冷笑道:“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可惜了那些書籍跟了你這麽一個主人,着實是糟蹋了。”

“我還小,焉知我有怎樣的未來,倒是你們年紀都這麽大了,考中秀才、舉人、進士了嗎?要是沒有,我小小年紀都為你們感到羞愧啊。”池雲亭道。

那些文人不禁睜大眼睛,他們看着池雲亭,突然哈哈大笑道:“你懂得什麽是秀才、舉人、進士嗎?你知道那有多難考嗎!”

要是秀才也就算了,他們還是有底氣的,可是舉人和進士,怎麽可能還會待在上元縣這種小地方。

“前朝有位三元及第的狀元,九歲當秀才,十五歲成舉人,二十二歲中進士,和你們差不多的年紀,你們居然真的不覺得自慚形穢,可見是沒救了。”池雲亭故意搖頭嘆息,轉身招呼虎子離開。

一群二十來歲的文人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池雲亭遠去。

良久,那些文人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對着已經看不見的池雲亭咬牙切齒道:“人家還是小神童呢,你怎麽不拿自己跟人家比!”

書局掌櫃的想笑,卻強忍住,畢竟這些人是他們書局的大主顧。

“那孩子是慈幼局出身的不是剛好嗎,反正他也考不上科舉,還不如把那些書借給我們看看。”最先上前跟池雲亭打招呼的文人眸光微閃道。

剛開始他也對池雲亭慈幼局出身有些遲疑,可是轉念一想,這樣的出身豈不是更好,既沒有競争壓力,手裏還有那麽多書。

那些書與其給注定科舉無望的孩子看,還不如多讓他們長長見識,加深加深學問。

“這,說的也是啊,可惡,要是早想到這點,剛才就不嘲笑那小子了。”知道池雲亭慈幼局出身以後,他們都不再把池雲亭當成平等的文人學子對待,卻忘了池雲亭手上那麽多書。

當即就有讀書人擡腳走出書局,準備快步跟上池雲亭,就在他們看到池雲亭背影,準備上前之際,突然一道身影比他們更快,直撲向池雲亭和虎子兩個。

池雲亭和虎子兩個猝不及防,直接被人從身後大力推倒在地,懷裏吃力抱着的書籍直接撒了一地。

不等池雲亭回神把書撿起來,就有人先一步把池雲亭和虎子懷裏散落的書籍快速撿起,然後往自己懷裏一揣,當即就跑。

池雲亭眼睛不由睜大,大聲道:“當街搶劫,快攔住他!”說完不等身體站穩,池雲亭就咬牙趔趄的追了上去。

那人還邊跑邊回頭,看到池雲亭和虎子兩個小胳膊小腿根本追不上自己,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

正當他扭頭,準備繼續狂奔之際,周圍突然有人圍上來,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二話不說就把拳頭往他臉上砸,“居然敢欺負我們慈幼局的人,真是膽肥了!”

正是在書局附近賣辣條的十五六歲少年,還有周圍見義勇為的百姓們。

等池雲亭追上男人的時候,胸.口已經岔氣,身後虎子撿着書,他們剛買的書籍在身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